柳織茵最厭惡不守時的人。
「真不巧,柳小姐在一分鐘之前就已經外出了。」他遲到了三分鐘,原本還在她的忍受範圍之內,但基於她對他印象不佳的理由,柳織茵決定不跟這種人談事情,更遑論是合作了。
「什麼?」他千辛萬苦忍著尿急一路趕上山來,結果居然撲了個空?!
「我說柳小姐她外出了,你今天恐怕白跑一趟了。」揮揮柔細小手,她懶得多理他。「我看你既然不想上警局,那就請你想辦法湊個五百元來脫身吧!」
只是區區五百元是沒必要麻煩到警局裡的老伯專程上來這一趟,為了體恤警察老伯的辛勞,她決定大人有大量,暫且放他一馬。
優雅纖細的身影緩緩移動離開了,把翟哲豐晾在原地。
翟哲豐不甘被這樣對待,鐵青著臉色,氣唬唬地轉過身抓起那位售票員。
「說,那個女的是誰?她也是這裡的員工對不對?」要不然怎敢跟他要錢,還堅持要他加倍付款?
「她、她……」能說她就是柳織茵,他要找的那位柳小姐嗎?售票員支支吾吾不敢明說。「我我我……不太認識耶。」
沒膽洩柳織茵的底,售票員決定裝傻。
「這位先生,我看你還是先想辦法湊五百元要緊,要不然我怕剛剛那位小姐可能真的會去報警,到時候你就慘了!」
為五百元吃牢飯,很划不來耶。
「你說得對,我得趕緊討救兵。」俊眸朝天空翻了一記白眼,丟下售票員,他開始煩惱的在原地踱起步來。「對了,你有沒有手機還是電話,借我撥回台北?」
如今之計,只有向助理求援。
售票員看看他,善良的本性讓他無從拒絕他的求救,只好將手機拿出來借他,翟哲豐急得立刻撥電話找助理。
在他被派出來的這陣子,他的私人助理被二哥抓去企劃部幫忙,這會兒不知道有沒有空接他的電話。
結果,助理果然聯絡不上。
最後翟哲豐只好硬著頭皮向大哥求助,而一點都不意外的是,大哥翟奎先賜給他一連串精彩的咒罵之後,才肯幫他想辦法。
翟奎所想到的因應對策是,跟企劃部的負責人員取得藝術館的聯絡電話,親自致電給柳織茵,但願她能看在他翟奎的面子上,平息這場莫名其妙的門票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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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的柳織茵,不到幾分鐘就接到「翟氏」總裁翟奎的親自致電,在電話中,對方客氣的提到翟哲豐擅闖藝術館造成誤會一事,對方希望她能出面代為解決。
翟奎在社會上的地位非比尋常,身為娛樂界和商界要人,在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而柳織茵也不是笨蛋,既然都親自接到對方來電了,不出面也不行。
結束電話後,她撥了內線到售票處,要售票員代為通知翟哲豐進她辦公室一趟。
五分鐘後,狀況解除的翟哲豐出現了——
當他開門進入辦公室時,當場傻了眼。
「怎麼又是你?」黑眸瞪著坐在辦公室主位的柳織茵,胸口突然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就是……柳織茵本人吧?」
抱著一絲希望,但願她只是柳織茵的秘書或助理之類的。
「沒錯,我就是柳織茵,翟經理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從桌後優雅起身,柳織茵拿出面對客戶的冷靜和沈穩,彷彿剛剛那件事沒發生過一般,跟滿臉錯愕的翟哲豐問候。「請這邊坐,關於貴公司新品發表會需要展覽品配合展出一事,我這邊整理了一些資料,請你過目。」
在翟哲豐尚未從驚愕中回神時,她遞出一疊資料。
「你剛才為什麼要整我?像你這樣欺騙人的行為,你以為我還會有心情跟你合作嗎?」翟哲豐一手揮開那疊資料,雙手盤在胸口質問她。
俊容緊繃,充斥著被耍的不滿情緒。
「遲到的人是你不是我,而且你還沒購買門票就擅闖進館內的行為也不對,我認為你現在沒有立場向我質問剛才那件事。」
柳織茵一點也沒被他的怒意給嚇到,粉肩一聳,她收回資料,將資料抱在胸前,擺出一副不談就甭浪費時間的姿態。
「我只剩幾分鐘的空檔可以處理這件事,如果你不想白跑一趟的話,最好……」
「哼,我不談了!就算白跑一趟我也認了。」她的態度讓翟哲豐為之氣結,他索性瀟灑揮臂,決定走人。
就算少看了這家藝術館的作品,只不過少了一個選擇的機會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的男性尊嚴遠比這個值錢多了!
俊瘦的身幹掉頭就走出辦公室,頭也不回的離開。
柳織茵一點也不意外會是這樣的狀況,不過少一個展出機會對她和藝術館而言,完全毫無損失,所以這件事很快就被柳織茵拋到腦俊,重新投入工作當中,把今天的這一小段插曲給忘了,
這種無聊事她忘得快,但翟哲豐可不。
一路飆車返回台北的翟哲豐,簡直氣炸了!
沿途他一直在想著,該如何找機會來整整柳織茵?但是他想到頭都痛了,卻還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最後只好暫時放棄。
回到台北的豪華宅邸,他關掉手機,累得一沾床就呼呼大睡起來,完全忘了還得跟大哥翟奎報告洽談的結果。
他讓翟奎空等了一個下午,可想而知在他第二天進公司時,將面臨多可怕的慘況。
沈睡中,翟哲豐作了一個惡夢,他在睡夢中打了一個大冷顫,但這個惡夢並未影響他的睡眠狀況,在惡夢結束之後,他依舊呼嚕嚕大睡,一覺到天亮。
第三章
經過三個月慎重的場地規劃設計,「梵木雕藝術館」的一部分木雕作品順利運住香港某知名私人藝廊展出。
展出首日,依照慣例,巫梵本人還有此次展覽的負責人兼經紀人柳織茵都一起出席。
巫梵向來不愛這種場合,所以他是能盡早閃人就閃人,今晚不過才出現在藝廊不到一小時,馬上就見不到他的人影了。
接下來,則由柳織茵一個人撐場面。
這樣的情況柳織茵早已習慣,所以她很認命的留在藝廊內,和藝廊老闆與參觀的來賓寒暄交流。
柳織茵話不多,通常她都是陪襯的分兒,不過即使她靜靜地站在一旁,充滿古典獨特韻味的她還是能吸引許多愛慕的追逐目光。
今晚,她以一襲白色褶欄小洋裝搭配白色尖頭高跟鞋出席,低調不誇張的剪裁很符合她的風格,披瀉的直順長髮還有臉上淡雅的粉妝,讓她看起來有幾分成熟的嫵媚。
她一手拿著酒杯,大部分的時間是帶著有禮的淺淺微笑傾聽貴賓的談話,偶爾無聊時一雙清冷的眸子會環視四週一遭,或是啜飲一小口的雞尾酒,優雅的動作和淺甜的微笑在在令人移不開目光。
翟哲豐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和柳織茵犯什麼沖,事隔三個月他又來到香港出差,今晚是遇見了某個朋友,才臨時被拉來這藝廊走動,結果卻在這裡碰到了那個硬要跟他收取五百元現金門票費的女人。
遇見她,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想閃人,但怪異的是,當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後,竟然就移不開了。
她不挺美,卻帶有一種獨特的古典韻味,她的身段不像他所認識的那些美艷女星般前凸後翹,有讓男人流口水的本事,頂多只能算是清瘦纖細,而且她的打扮一點也不性感時尚,如果真要形容,也只是好看且優雅而已。
她不特別啊,可是為什麼會令他捨不得移開目光呢?
穿著一身白色亞曼尼休閒西裝的翟哲豐,俊帥的身形斜倚在一根廊柱前,他手裡拿著一杯柳橙汁,邊喝著果汁邊看著不遠處的柳織茵。
「嘖嘖,三少,你又喝柳橙汁了,怎不學學喝酒呢?」友人張諒拿著一杯酒走過來,他嫌惡地瞥了一眼翟哲豐手中的柳橙汁。
身為這家藝廊的投資者之一,一旦藝廊內有比較具規模的藝品展示,他都會帶人來這邊走動增加人氣。
今天,他就帶了港台娛樂界很有名氣的翟三少,以及一些娛樂圈的友人來參與這場盛會。
「學不來。」喝完柳橙汁,他將空杯子塞給主人。「杯子還給你,謝謝招待。」
「你就不能行行好,把杯子放回長桌上去嗎?要不交給走動的服務生也行,怎麼能丟給我咧!」被當成招待人員的張諒,一臉黑。
好歹他也是這間藝廊的主人之一款。
翟哲豐沒空聽他抱怨,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正往洗手間方向移動的柳織茵。
「咦,你又想把妹了嗎?」發現講話被當成耳邊風的張諒,停止抱怨,目光跟著翟哲豐,一路往某個方向投射過去。「不會吧?你竟會看上一個圈外人?!你不是一向都只把社交名媛和女明星嗎?」
張諒看見了與他有過短暫交談的柳織茵,昨天在佈置藝廊時,這批來自台灣的木雕作品就是由柳織茵指揮進駐的,剛好當時他過來這邊走動,所以有機會跟她攀談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