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驚問著,她伸手搶手機,怎奈他高舉起手,她連碰都碰不到。
「這是我來這裡『出差』的原則,不喜歡被干擾也不希望所在地點被透露,我的手機都關機了,妳的自然要沒收。」
他說的並非全然的實話,今天他之所以帶她來這裡,正是被她所逼而採取的非常手段。
認識她至今她仍改不掉濫情的習慣,不試著減少男朋友數目就算,連霍克、加籐與小姜也快加入她長串男友的名單中,即便她委屈泣訴沒勾引過人,但她具有招蜂引蝶的本事卻是擺在眼前的事實,為免到時公司上下男職員全成為她的男友,他只好帶她到深山裡,讓她過過清心寡慾的生活,看能否斷去她處處惹情的劣根性。
當然,既要清心寡慾,首要條件即是沒收她的手機,阻斷她與外界聯繫,否則她照常跟一干男友電話熱線,「桃花」依然能處處種、處處開。
而他的手機就只有這次關機,存心讓好友找不到他,至於阿姨,他倒沒隱瞞跑來這裡住幾天的事,只是請她別告訴霍克他們。
「你在說什麼鬼話?電話還我!」無暇細究他出的是哪門子的差,居然要跟外界斷聯,她的手機若被沒收,如何接姊姊的來電?還有婕欣上周在電子信箱留言,說她忙於應付學校課業,不過這禮拜會撥空打電話給她耶!
「我要是還妳就不叫慎原南烈。」
「你至少讓我打通電話告訴我姊我在哪裡,找不到我她會著急的。」搶不回電話,她急得蹙眉跺腳。
「放心,等會我會依妳手機上的電話撥給妳姊,告訴她妳出差。現在妳先回客房,若有缺什麼,我再到儲藏間找給妳。」
不容她辯駁,他攬過她,連人帶行李一起送入她所挑的客房。他又不是傻子,讓她自己撥電話,她若趁機打給她某個男朋友,要他來接她回去,他想除去她招蜂引蝶性子的計畫豈不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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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該封她為戀愛達人?望著手機上一個接一個跳移的通訊資料,倚站客廳窗旁的慎原南烈眉峰無法不兜攏的這麼想。
兩分鐘前當他「勸導」那個想搶回手機的小女人進客房,他踱回廳裡打算依循她手機上的輸人資料,直接撥電話給她姊,怎知一入眼的便是「男友1:鍾得倫」的字樣,後接一串電話號碼。
想當然耳,有男友1,勢必有男友2、3……於是他一個個往下看,眉眼間的不敢苟同層層加深。難怪初次見面她隨口而出就是第5號男友,他眉頭皺到快打結的按至編號9,以為排序該到此為止,豈料接下來又出現「男友10:卓承宗」。
這小女人真是夠了,她想交盡天下男人當男友嗎?
深吸兩口氣忍住想丟掉手機的衝動,他繼續尋找她姊姊的電話,終於在她編號12號男友的下一筆資料,看到「姊姊」兩個字。
一打,他隨隨便便一按就得知她有成打男友,誰曉得緊接著她姊姊之後的,會不會是她另一打的男友群草錄。
壓根沒興趣再查看下去,慎原南烈直接按下撥號鍵,也因而沒發現襲晴登入的下筆電話資料是他同父異母妹妹范婕欣的。
「喂。」接通的手機裡傳來徐柔女聲。
「請問是襲晴的姊姊嗎?」
「我是。請問哪位?」襲玲困惑,她不認得對方的聲音,他又怎會提到晴?
「我是襲晴任職公司的總裁慎原南烈,她從今天起隨我出差做業務視察,因為事關公司機密,不宜對外聯繫,我請她關手機,在此特地致電告訴妳一聲。這段期間如果造成妳與令妹連絡上的不便,敬請見諒。」
窗外的明月可鑒,他絕非存心扯謊,而是光他拐襲晴到深山裡這一點,她姊姊聽了只怕立即心生不必要的猜想,要他馬上交出她妹。
襲玲釋懷,「既是因公出差,我能體諒,畢竟我也不願妹妹擔待無意中洩露公司機密的責任。」略微遲疑後她道:「慎原先生的聲音聽起來好年輕。」
她原以為晴公司的總裁該是上了年紀的老者。
「還好。」他含糊低應,倘若坦誠他僅二十九歲,對方或許認為他總裁的身份是騙人的。他轉移話題,「有個問題我一直想找襲秘書的家人談談,既然和妳連絡上,請恕我冒昧一問,妳知道令妹同時跟多位男朋友交往嗎?」
未料他有此一問,襲玲頓覺尷尬,不知晴的上司怎會曉得她的交友狀況。
但,她仍然據實以告,「知道。」
「知道?!」卻放任她周旋於不同的男人間?!
他拔高聲線裡的薄責與難以認同,襲玲敏銳的聽出來了,喟歎一聲,她語氣平和的為妹妹辯白,「晴的男友是多了點,但她向我保證絕不會任意糟蹋自己的清白,和那些男友亂搞男女關係。」
「光憑口頭的保證妳就相信她?」成打的男朋友吶,她真和這些人僅僅維持禮貌的君子之交,沒讓人侵佔她的純真?而該死的為何一想到有哪個傢伙曾碰過她,他心裡就像有把烈火竄燃,直想扁人。
「我相信她。」她的口氣堅定無比。「慎原先生或許不曉得,我爸媽過世時晴只有七歲,大她十歲的我要唸書兼打工,幾乎沒什麼時間陪在她身邊。你能想像她從七歲時就總是一個人看家,而明明孤獨寂寞,看見我回家卻總以笑臉迎接,絕口不提自己的孤寂無助那令人心疼的模樣嗎?」
聞言,慎原南烈的心頭狠狠揪窒住,腦中浮現一抹小小身子獨自縮坐牆角,令人憐惜不捨的影像。
他聽她提過父母早逝,卻沒想到她是如此孤單堅強的過日子,縱使婕欣沒能和父親相認,可她有與她保持連絡的生母,她的義父母更是從小到大將她捧在手心裡疼。
而襲晴呢?孤單寂寞時有誰憐她、伴她、呵疼她?
「缺乏關愛的孩子是最容易變壞的,可是晴從小到大乖巧得沒讓我這個姊姊擔過什麼心,這樣的妹妹你說我怎能不相信她。」
理智的壓下內心的衝擊,慎原南烈就事論事的說:「儘管如此,對感情不專一終究非負責之人該有的行為態度。」
「我想晴不是真的對感情不專一,她應該是──」襲玲忽有猶豫的頓住口。
「應該是什麼?」他不放鬆的追問,難道襲晴有何不為人知的秘密?
罷了,為了不讓妹妹的上司認定她品性不佳,她就坦白從未在妹妹面前戳破她倔強自尊的小秘密吧!「我想她是缺乏安全感,渴望得到更多呵護疼寵,所以才會交那麼多男朋友。」
慎原南烈一時無話可說,腦海裡再次浮現那抹纖小的蜷縮人影,心中的不忍又輕輕晃漾。總是形單影隻的她會缺乏安全感,他可以理解。
「慎原先生,我向你保證,我妹是個好女孩,她其實沒有如外表表現的那麼堅強……抱歉,我先生喊我,晴就麻煩你多照顧了,再見。」
闔上手機,慎原南烈不禁抬眼望向走廊轉角的客房,眸光溫柔似水。她是沒有那麼堅強,否則眼底不會有感傷,不會在他面前落淚。
刷的一聲,客房的日式手拉門霍地被拉開,裡頭的人兒急驚風似的衝出來。
「妳做什麼?」他訝問。
襲晴恍若未聞,一徑往大門跑。
「晴!」
揚高的喚喊渾厚落下,她奔跑的腳步終於在門口不甚平穩的煞住。
「你亂喊什麼呀!」襲晴朝瀟灑向她跨步走來的他嬌嚷,瑰頰有著乍聽他過分親暱叫喚的赧然不自在。
「晴,妳的名字。」站定她跟前,他神色自若的道。會衝口喊出她的單名他也很訝異,或許是剛和她姊姊通過電話,受她影響吧。
不過,晴,很順他的口。
「我沒讓你那樣喊我。」除了姊姊,他是第二個這樣喊她的人,也不知怎地,直讓她心跳節拍紊亂。
「別想要我叫妳小晴,我可不是妳成串男友中的一個。」曹聖聞前陣子在西餐廳對她的低喚如臨在耳,要他喊那教他感覺刺耳,她所有男朋友都那樣喚她的「小晴」,休想。
「你……」
「妳像無頭蒼蠅要跑去哪兒?」他搶過話追問他認為最重要的問題,她該不是聽見他跟她姊姊提到她有很多男友,氣得想衝下山吧!
出乎他意料的,她原本微嗔的小臉,瞬間綻出梨渦綴漾的清甜笑靨。「有白玫瑰耶!」開心的說著,她未假思索的拉他一起出大廳。
不久前,當她拗不過他硬被推進客房時,她委實想踹壞客房房門洩憤。不情願的整理帶來的衣服,她發現客房內的佈置陳設,是全然的日本和室設計──御守吊飾、矮桌子、原木地板、榻榻米,沒有床,對,房裡未擺床鋪,棉被與枕頭整齊的迭放在偌大的櫥櫃裡,就猶如電視上看到的,是採用日式的席地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