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不要這樣……」白媛君哀求。
藍映傑似乎懶得聽了,直接越過她,往樓下走去。
一種被輕視的不甘,在白媛君心中開始蔓延,而電話彼端,鄭麗娥依舊自顧自的滔滔不絕。
「聽媽的話,告訴我地址,你也真是的,既然覺得煩、想離開,跟我說一聲就好,幹嗎叫你那什麼朋友來接你……」
「媽。」白媛君語氣平靜,打斷她的話。「我今晚不回去了。」
「什麼?」鄭麗娥尖叫。
「放心,我沒賭氣,也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白媛君一口氣也不停的說完想說的話,便掛了電話。
沒幾秒,手機便像催命似的鬧個不停,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正是鄭麗娥,白媛君根本不想接,直接切掉,接著將電源一關,收起手機。
至少今晚,她想照自己的意思做事。
「怎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斜靠在沙發上,慵懶看著電視的籃映傑,聽到下樓的腳步聲時,頭也不回的問。
「不用。」白媛君低著頭慢慢踱下階梯。
「哦?你媽會派人來接你?」
「不,我不回去。」
話音方落,她已走到藍映傑身旁坐下,剛好接收到他帶著些許懷疑的眼神。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有勇氣反抗你媽了?」
「就從幾分鐘前。」
見藍映傑的表情,還是充滿狐疑,白媛君理直氣壯的挺直身子瞪著他。
「真的!你不相信我?」
藍映傑大笑。「相信!我為什麼不相信?恭喜你總算不再是個窩在媽媽身邊吃奶的小女孩,叛逆是成長的第一步,哈!」
叛逆是成長的第一步?什麼時候有這種諺語了?白媛君不解的眨眨眼睛,但很快就決定把他的胡言亂語拋到腦後,豪氣的一把搶過桌上半滿的酒瓶,又從旁邊櫃子新拿出一個玻璃杯,將酒滿滿注入杯子,一口飲下,接著蹙眉吐出舌頭。
「天啊,好苦!這有什麼好喝的?」
「你這叫牛飲,白白糟蹋上等美酒。」
藍映傑勾勾手指,要她過來,她乖乖的聽了話,帶著酒瓶坐在他身旁,看著地斟滿自己的杯子。
「輕啜一口,一口就好。讓酒在舌尖盤旋,等你充分品嚐到它的味道時,再一飲而下……」
藍映傑含進了一口酒,薄唇因酒水和燈光閃爍著妖異的晶瑩,引誘白媛君看的目不轉睛,而那口酒,滑過他的唇,落入他的喉頭,她看著他喉結上下起伏,口中有些乾澀。
他……有如在挑逗她。
白媛君心裡冒出這個念頭時,連忙又慌張的對自己否認。
天啊!她怎能有這種念頭?
「你試試看。」
一杯酒又遞到了她手上。
白媛君照著做了,只是苦澀味更甚,到了喉嚨中時,甚至有一股灼燒感。
「嗯!還是很苦!」
「小孩子!」
藍映傑嗤笑開罵,怎知才買了這一句,白媛君像是要鬧睥氣似的,又把手上的酒一飲而盡。
「喂!」他捨下她手上的酒杯。「你幹什麼啊?小鬼頭,你是打算把以前青春期沒叛逆到的部分,一次叛逆回來不成?」
「叫我小鬼頭……你年紀又是多大了?」
白媛君酒一喝,膽子一開,連吐槽、頂嘴她都開始敢做。
「二十七,整整大你六歲。你剛念小學一年級時,我都念初中了,夠資格叫你小鬼頭吧?」
「那……」白媛君努力運轉開始有些發熱香沈的腦子。「……老頭子。」
死小鬼!藍映傑哼了一聲,拉過白媛君的手,一把將她按倒在沙發上。
「你幹什麼!」
白媛君的雙肩給他制住,慌張掙扎,他不是說過,只是帶她來看夜景,其他什麼也不會做的嗎?
「你說呢?誰叫你惹我,死小鬼。」
這句話講的威脅性很重,她瞪大眼掙扎的更為激動,甚至打算抬起腿踢他,卻被他的長腿壓制住。
這種情況下,她修長白皙的腿露出大半,現下她既踢不開他,也無法推開身上的重量,只能惱羞成怒、氣喘吁吁的怒視他。
而藍映傑笑嘻嘻面對她的怒容,空出一隻手拿過酒瓶,在她面前晃啊見,嘴角勾出誘人的弧度。
「要不要我餵你?包準很甜,一點都不苦。」
白媛君這下嚇的連紅暈都消了,臉上一片慘白。
她顫抖著嘴唇,看到藍映傑灌了一口酒,薄唇綻出冷酷笑意,緩緩靠近她,酒氣和古龍水味,混合成一股奇妙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間。
完了……逃不了了!
白媛君閉上眼,徒勞無功的將臉轉向一旁,雖然微弱,但她努力表示抗議。
一陣子過後,她所害怕的事情並沒有降臨。
她微顫長睫,將眼睛張開一絲小縫,剛好對上他充滿興味的眼神,他早把酒喝下了,老神在在的倚在沙發旁觀察。
「你……」
他根本在耍她!她終於發現這件事實。
白媛君單腳踹出去,只見藍映傑敏捷的閃開,笑嘻嘻的坐到沙發對面去。
「幹嗎這樣做?!你差點……差點……」
差點嚇死她了!她縮到沙發去,恨恨瞪視他。
藍映傑避開不答,反倒換了個話題。「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怕男人碰你?」
雖然在酒會裡,她鼓起勇氣將自己的手交給了他,但他感覺的到,之後她還是盡量避免兩人接觸。
剛剛兩人貼近時,她無法克制的顫抖,就是最好的證明。白媛君沉默,她不想說的……平常,她從來不對人說這種事……可是,剛剛喝下的酒精,似乎煽動了某些因子,讓她難得想多話。
「因為……我爸。」
「你爸?」
藍映傑皺眉思考,鄭麗娥在業界是個知名人士,八卦不少,尤其是她惟一的那段婚姻,聽說……是因婚姻暴力而收場。
「我爸不僅打我媽,也打我。」白媛君沒有隱瞞,坦率承認他的猜測。
所以她無法忍受異性的碰觸?藍映傑不禁想起,以前看過不少這方面的研究報告,曾經遭受過家庭暴力的孩子,有些甚至只要看到別人稍稍抬起手,便會尖叫逃離。
「當異性要接觸我時,我心裡告訴自己「這無所謂、這沒有關係」,卻常常還是無法克制的恐懼……但是我討厭這樣……」
她不想被那個,早已離開她和母親身旁的男人,繼續左右一生。
畢竟,那個男人已經和她們母女再無關係,只要將心靈上的創傷一併抹去,她就可以從那種討厭的回憶裡解放。
藍映傑這才明白,她將自己的手重疊於他的手之上時,是抱著怎樣的心情。
第五章
一整夜,白媛君一反平日安靜的個性,說了不少話。
或許是趁著酒興,也或許是因她最不想說給人聽的心事,都已暴露在這個人面前,她講起話來,便撤了不少心防。
搖晃著酒杯,她仗著五分醉意,連平常一直想問,但礙於顏面說不出口的事,都一股腦兒辟里啪啦的說了出來。
「喂……你真的……」
「真的什麼?」
藍映傑扶住白媛君往他這邊倒過來的身體,心裡嘀咕著,真該死,他幹嗎要喂小鬼喝酒?才兩三杯下肚,就見她雙眼昏茫茫,身體也搖搖晃晃。
「真的對女孩子來者不拒,玩完就甩?」
「誰跟你說這件事的?」
破壞他名譽!唉!
「博文哥。」白媛君老實回答,看到藍映傑瞬間臭了張臉,她心情大好,格格的笑了起來。
她喜歡看他因為自己而情緒波動,總比他先前對她視而不見的樣子好多了。
「你還真聽他的話啊!就只因為鄭博文是你表哥?」
白媛君驚愕叫出聲。「你知道?」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藍映傑不屑輕哼。「鄭麗娥是你媽,再加上哲宇經紀公司老闆是你舅舅,我還會不知道鄭博文是你表哥?」
這種事,就算他一開始不知道,但在鄭麗娥出現後,答案也呼之欲出。
「哦。」白媛君沮喪嘟嘴。本來還想多唬弄他一下的呢。「你還沒告訴我,我表哥說的對不對。」
「不對。」藍映傑答的直接了當。
「騙人!」她一句話含在嘴裡含含糊糊,沒給他聽到。
如果他不是這種人,剛剛怎麼會在一群模特兒包圍之下,如此輕鬆自在、如魚得水?哼,騙子!白媛君在心中暗罵。
「女人在我心中,全都是嬌艷又美麗的花。」
想起自己曾跟好友袁松恆說過的話,藍映傑索性搬出來,再好好教導一次小妹妹。「悠遊在花圃中,只採一朵,豈不浪費?」
哇!爛人理論!白媛君瞠目結舌。
她隨即又不甘心的問:「既然都是花,只採一朵不過癮,你幹嗎又纏著我,非要找當你的模特兒不可?隨便到你的花圃中,另采一朵就好了呀!」
「你不一樣。」
藍映傑輕笑回答,說的臉不紅、氣不喘,也不心虛。
這是當然的,在他來講,這可不是謊話。
白媛君是他想找的「模特兒」,而不是他想「戀愛」的對象,所以———當然不一樣!工作是工作,私人最私人,他這點還分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