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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岑凱倫

  「不用功,怪誰?」陳瑋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人家已經夠難過的了,你還在那說風涼話。」

  「事實如此,不容狡辯。你就是太好玩了,把心都給玩散了。這樣吧,亦晴,讓我來替你補習。」

  「真的?」

  「還假得了嗎?」

  「哇塞——太棒了,我有個小老師羅!」亦晴高興得幾乎跳起來,「不過那得給你添許多麻煩了。要不,還是請我表哥幫我補習好了。」

  「文峰現在忙得很,那有時間理你,你就別去煩他了。」

  「哼!你少神氣,洋洋自得的表情不適合你。」

  「表情也須適合某些人嗎?」

  「那當然囉!而且還是門很大的學問呢!這你就得請教我羅。」

  「是嗎?」

  「嗯!」亦晴得意地點點頭。

  「哈!那我懂了,現在你臉上的表情最適合你了。」

  「什麼表情?」

  「一副哈巴狗樣!」陳瑋存心開她玩笑。

  「好啊!你竟敢說我是哈巴狗,看我饒不饒你。」亦晴氣得拿起書包做出要打陳瑋的樣子,可陳瑋已經跑遠了,亦晴當然是在後面緊追不捨羅!

  一路的追趕,亦晴也累得可以了,索性的坐在行人道旁的石椅上,雙手托著臉腮彷彿在想些什麼。望著天空飛翔的鳥兒,天色漸漸的暗了、微微的紅暈佈滿了天際,夢幻般的美麗。

  前面的陳瑋發現亦晴並沒有在身後追趕,於是就停下腳步,回身一看,遠遠的,有個女孩子坐在道旁的石椅上,若有遐思的樣子,不用猜,那一定是亦晴。心想她可能是跑累了,偷偷一笑,便回轉身走了過去,亦晴已起身走向他了。低著頭踢著步子,沉默得令陳瑋懷疑。

  「又怎樣啦?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是不是又有事讓你不順心了?還是想到誰惹了你?」陳瑋百般的猜測。

  「……」亦晴沒回答,只是低著頭走著。

  「還在為晚餐的那道菜傷心?難過?」

  「……」還是沒有回答。

  「說出來嘛!悶在心裡多難過呀!」陳瑋還不放鬆地追根究底。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只是想到表哥罷了。」

  「唉!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原來是為了這個,去看看他不就得了。你們女孩子的脾氣可真像天氣,忽冷忽熱的,你們常常一句也不吭的,突然把臉一沉,讓人替你擔心嗎?」陳瑋帶點責怪的語氣。

  「我——」

  「我——我還以為你那不對勁了,替你捏了一把冷汗。」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亦晴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

  「走吧!既然想他就去找他吧!我也想和他聊聊。」

  陳瑋拉著亦晴的手,逕自走向文峰家。

  華燈初上。窄窄的巷道裡也有幾處燈火,巷底的石側是座陳舊的木屋,簡陋的庭院有幾顆老榕樹,屋內的陳設簡單,而又顯得空洞。寂靜伴著楊文峰,桌上的飯菜都涼了,但並沒有人去動它。這個家似乎欠缺了什麼:是一份和諧的氣氛?

  還是一片溫馨?還是楊文峰所希望得到的那份愛?

  大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楊文峰的父親——楊哲,一個妻子離去成天沉溺在酒意裡的醉鬼。一身的酒味,搖晃手中的空酒瓶,顛顛倒倒的走進屋來,楊文峰聽見開門聲,他知道是父親回來了。

  「爸!回來了。我等你吃飯呢!」楊文峰走過去扶持父親。

  「等什麼?自己不會先吃嗎?」楊哲推開文峰,搖搖晃晃地想走進房。

  「爸!該吃飯了。」楊文峰又跑去扶父親。

  「吃什麼?有酒就好了,還吃什麼?」

  「爸!喝酒不好,喝多了會傷身的,你就少喝點,好嗎?」

  「少喝點?笑話!你老子要是沒有酒我能活到現在嗎?你老子的事少管!」

  「爸!這是慢性自殺,你還年輕,為什麼要借酒來麻醉自己呢?」

  「年輕——哈——哈——」楊哲冷笑著甩開文峰的扶持,「要是我年輕,你媽就不會拋下我們跟別人跑了。」

  「爸——」

  「你恨你母親嗎?」

  「——」

  「說呀!你恨她嗎?」

  「爸——她必竟是我的母親,縱使我有千萬個理由恨她,我也不能恨她的。」文峰寒心地看著父親。

  「哼!你還當她是母親,那賤人根本就不配,她盡到了做母親做妻子的責任嗎?水性楊花,愛慕虛榮的賤人,她不配,她永遠也不配——」楊哲類似瘋狂地扯著頭髮。

  「爸——別提了——別提了——忘了她吧!」文峰不願再聽下去。

  「忘得了嗎?她就為了那幾個臭錢,拋棄了生活多年的丈夫、兒子。狠呀——她還有沒有良心——到底還有沒有良心。」楊哲緊緊地抓住文峰的雙臂拚命地搖晃。

  「爸——你冷靜點吧,當初也是你逼走她的,要不是你經常打她、罵她,媽是不會離開我們的。」文峰對父親的言語感到恥辱。

  「那是因為生意失敗,心情不好,情緒低落,就算當時我真的不對,她也不能背著我偷食,更不該在我最失意、最落魄的時候離開我。」

  「那是因為你無法給媽生活上的保障,她覺得生活不安全,成天焦心憂慮的度日,精神上的虐待,物質的缺乏……」

  「好了——你懂,你什麼都懂,長大了書讀多,翅膀也硬了,有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你敢教訓你老子,有點才氣就高高在上了,你老子丟你的臉?你媽更丟你的臉。既然那麼護著她,當初為什麼不跟著她走,留下來幹什麼,看你老子笑話?」

  「爸——我尊重你,因為你是我的長輩,我的父親,不管以前如何,以後如何,你還是我的父親,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文峰強忍著淚水,「有媽媽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算了!少來安慰我,你心裡想什麼我會不知道,還不是希望我早點死,免得累贅,拖了你一身債,你根本就不必替我償還,不必可憐個不值得可憐的老頭,窩在這只是毀滅你的前途,你大可離開我,我不會向你要一分一毛的。一個孤老頭就算在街上行乞,也不會餓死的。」

  「爸——」文峰抑止不住眼淚,只得讓淚水氾濫,「我是你的兒子呀!我有義務、有責任奉養你,我不會讓我的父親在街上行乞要飯的,絕對不會的。就算日子再苦再潦倒,我還是會跟著你的,我會永遠伴著你,爸——請你相信我。」

  「文峰,不是爸爸墮落,我何嘗不想做個有勇氣有毅力的父親,只是你媽她太無情了,她讓我在親戚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她吃不了苦。我窮,窮得連妻子都沒有……」楊哲激動地捶打胸膛。

  「爸——」文峰拉著父親的手,「你並不窮,你還有我,還有一個兒子,他會使你再度富有的。」

  「富有?那是多麼遙遠,或許在另個世界裡,我將是富有的。」

  「這並不遠,我會努力的,真的會讓你富有的。」

  「文峰——」楊哲想說什麼,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看看誰來?」

  「噢!」

  文峰擦乾眼淚,走向門。

  「表哥!是我們啦!」開門後,出現的是亦晴和陳瑋。

  「亦晴想你,所以就和她來了。」陳瑋說。

  「進來坐吧!」

  陳瑋和她隨著文峰身後走進廳裡,一進廳門,可把亦晴嚇了一跳,楊哲坐在那,亦晴拉拉文峰的袖子,伸了伸舌頭說:

  「他在家呀?」

  「嗯!」文峰點點頭。

  「那我改天再來好了。」亦晴看看楊哲,心想剛才一定又發脾氣了。

  看了看陳瑋,又看了看文峰,還是回去好了。

  楊文峰把她拉住了,示意要她進去。

  「剛才是不是又發脾氣了?」亦晴簡直是明知故問。

  「嗯!」

  「沒關係進來吧!」

  亦晴鼓起了勇氣,踏進了屋內,本想打個招呼,楊哲已經走進房裡,這下亦晴才鬆了一口氣。

  「又喝酒啦」

  「——」文峰沒有回答。

  「又被罵啦?」亦晴再問。

  「——沒有——只是談起媽的事!」

  「他還想念姑媽?」

  「不!沒有一點想念的成份存在,在他心裡除了怨恨外,還是怨恨,根本找不出任何慈愛,那天性的關懷也隨著消失了。」文峰的心中著實苦惱,在這個死寂的家庭裡,是永遠無法得到歡樂的。

  「事情已隔了兩年,他的心情應該平靜些的。」這回陳瑋開口了。

  「除了與日俱增外,爸永遠忘不了的。」

  「表哥!別再想他了,我想再困苦,再無奈,還是得爭口氣活著,有那麼一天,姑丈會回心轉意的。」

  「會嗎?」文峰用疑惑的眼光望著亦晴。

  「會的,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

  「很久是不是?」

  「——」亦晴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不會很久的——」

  「——」文峰沉默一會又說,「是不會很久的,」自嘲地冷笑著。

  「吃過飯了沒有?」

  亦晴搖搖頭。

  「你不提我倒忘了,重要的民生問題還沒解決呢!」陳瑋搶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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