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憑感覺的,言語無法形容,有時連我自己都無法解釋為什麼會這樣。」
「好吧。」她無謂的一聳肩,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會理解?「你叫我上來做什麼?」先前他打她桌上電話的內線叫她上來時著實嚇了她一跳,她不懂他怎麼會在上班時間找她,心虛的瞟了瞟四周,同事們都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沒人知道這通電話是總經理打的。
「你暫時先放下手邊一切事,陪我去出差。」他抬眼看向她。
「出差?」
「只是陪客戶去吃飯,你只要坐在我旁邊,不用說話,也不必做任何事。」
「咦?為什麼?」總經理要出差,怎麼輪也不可能輪到她這個無足輕重的小職員呀。
「不必問為什麼,聽我的就對了。」他微笑,他怎麼可能說出他竟然利用職務之便想順道帶她去吃飯吧,他對自己一些脫軌的行為感到愈來愈訝異,他竟然想見她,看她純真的笑臉,不單只有晚上那短暫的時刻而已,就連上班時也是。
「可是,我必須先問我們襄理……」
「你不必徵求任何人的同意。」他打斷她,「我是你上司的上司,只要我說可以就可以。」
季采茵有點迷糊的望著他,他說話都很有魄力及說服力,她每次都找不到理由來反駁,真的是太奇怪了,他好像都能把她制得死死的。
◎ ◎ ◎
詭異、清忌的視線無所不在,從她一進來就承受著四面八方靜靜傳來的目光,雖沒有放肆的盯視打量,但卻也掩不住他們暗地裡的視線,再笨再沒神經的人都感覺到了。
季采茵一走進辦公室,立刻察覺到四周帶著敵意、防備的目光,她以為是自己多心了,但當不經意對上其中一位女同事的視線,而對方隨即不自然的轉了開去,她不禁狐疑了起來。
奇怪,他們好像藏著某些事,而且矛頭似乎是向著她來的,難不成是這幾天嚴盛勳老是抓她出差,實則去吃飯的事被人發現了,所以引起眾人的不滿?
「湘玲。」她踢踢前座人的椅子,低聲喚道。
「什麼?」李湘玲回過頭來,瞟了她一眼。
「今天好像有什麼事是嗎?」她懷疑的問道。
李湘玲環顧了辦公室內的所有人一眼,才轉向她,「這裹不方便說話,我們到廁所去。」她壓低了聲量,逕自站起身離開座位。
季采茵愣楞的盯著她的背影,隨後也趕緊跟了上去。
確定廁所內沒有人,也沒有好事者躲在門外偷聽,李湘玲這才轉頭看向面前的人。
「最近公司傳說有商業問諜混進來,大家都人人自危。」
「咦?真的嗎?」季采茵十分訝異。
李湘玲慎重無比的點了點頭,「而且傳說那人就潛伏在我們的部門裡。」
「我們?」她睜大了眼,「知道是誰嗎?」天呀,好可怕,這樣不就每個人都有嫌疑了嗎?
「是你。」
「我?」季采茵一出聲就立刻被湘玲摀住了嘴巴,只能瞪大一隻驚愕的眼。
「小聲點,被人發現了怎麼辦?」李湘玲緊張的四下查看。
季采茵拉下了捂在她嘴上的手,整個人處在極度的震驚中,「為什麼是我?怎麼會是我?」
李湘玲凝重的看著她,「最近公司裡有一些資料被洩漏了出去,上星期的土地投標計劃,據說咱們的底標也事先被人知道了。」
季采茵驚詫的無以言喻,急急的反駁,「但……不是我呀,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不是我,絕對不是我,我沒有!」
「我當然相信你沒有。」李湘玲安撫的道,「我知道你的為人,我相信你不會做這種事。」
季采茵稍稍冷靜了下來,有湘玲的支持令她安心了不少,「我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謠言傳出來,我真的沒有做這些事。」
李湘玲沉思了會,「你是不是曾在公司裡得罪過什麼人?」她只能朝這方向去猜測。
季采茵蹙眉認真的想了好半晌,「沒有吧,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沒有才對。」她從不曾大聲和人吵過架,工作的性質也不是多大的機密重要性,不可能會招來旁人的眼紅嫉妒,她想不出會有誰傳出這樣對她不利的流言。
「這就奇怪了……」李湘玲喃喃的低語。
「為什麼大家會懷疑我?」季采茵覺得委屈,更覺氣憤,他們怎麼可以因為謠言就對她投以猜忌的眼光?這件事根本就沒有證據,從頭到尾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話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傳出來了。」李湘玲同情的說。
沉默了好半晌,李湘玲遲疑的臆測道:「你想,會不會是因為你最近太常出差了,所以引起別人的非議?」
聽她這麼一說,季采茵頓悟的睜眼,迅速沉默下來,「是這樣嗎?」
「這只是我們單方面的猜測,我也不敢肯定就是如此,可是,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季采茵無言的靜默著,她真的不知道吃頓飯竟然會引來這麼大的仇恨。
「最近總經理常找你上褸,在同事間已經引起眾多議論了。」
「可是……我們又沒怎佯,頂多我只是權充小妹幫他提公事包這樣而已。」
她這番辯辭不但沒有獲得李湘玲的共嗚,反而令她不置信的瞪眼,「沒怎樣?我還以為總經理對你有意思,所以才假借公事之名找你上去談情說愛的哩。」
季采茵愣在原地,「你在說什麼?」
「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你想到哪裡去了?」她真不懂為什麼大家老喜歡把事情想到情愛那方面去?老天,真搞不懂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連李湘玲也是如此認為。
「唉,真可惜,我還以為你的好運來了。」李湘玲看向她,「不管總經理是抱持何種心態,你常被召喚總是不爭的事實,現在外頭有許多女人對你可都是又妒又羨的。」
「怎麼會這樣?」季采茵懊惱的低語,她一點也不覺有什麼好,反倒是莫名其妙成為箭靶頗令她氣憤。
「我想,流言的事情可能就是某個嫉妒你的女人散播出來的,偷走公司資料的可能也是她。」
「那要怎麼找出來?全公司上下有那麼多人。」季采茵有些洩氣。
「我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可以揪出內賊。」李湘玲為她天真的想法失笑。
「那怎麼辦?」
「清者自清,只好以靜制動,不要理會那些謠言,反正他們也沒證據。」李湘玲安慰的說道,「我看你最近這一陣子還是盡量少上樓,與總經理保持一點距離,免得引起眾人的誤解。」
「好吧。」這下她的午餐又要掏自個兒的腰包了,真討厭!好不容易可以白吃白喝,她還是認命自己賺錢好了。
「我真的是清白的。」她慎重無比的申明,尋求李湘玲的支持。
「當然。」李湘玲看著她,兩人都有共識。
◎ ◎ ◎
但季采茵刻意的保持低調並沒平息這場風波,謠言反而像雪球般愈滾愈大,在十六樓的企畫部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這事已經傳到襄理沈玉芳的耳裡去了。
季采茵自顧自的做著分內的工作,一開始得知自己被人當成商業間諜時,氣憤又感到恐慌,不管做什麼事都沒有自信,總覺得她的一舉一動彷沸全在大家的監視中,幾乎變成了一個透明人,十分害怕一個不小心又引起旁人的誤解。
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眾人卻依舊在她身後議論紛紛,絲毫沒有要平靜下來的跡象,季采茵起先十分氣憤這種毫無理性的攻擊言語,但久而久之已經變得麻木,對眾人的指指點點不甚在意,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謠言嘛!人云亦云、以訛傳訛,就是這麼回事,她能怎麼做?貼住每一個人的嘴巴教他們閉嘴嗎?或是站出來解釋,大聲的表明自己的清白嗎?誰會相信?只不過被人當成做賊心虛在叫囂而已,管他的,她只需管好自己就好了。
所以季采茵最近已不太甩在身後窮追不掐的視線,清麗的臉上增添了一抹叛逆的神色,在在流露自信且耀眼的神采。
但這並沒有助於她免受謠言的威脅,一波波的猜忌熱潮依舊包圍著她。
當季采茵剛在位置上坐下來時,桌上的電話隨即響起,閃爍的紅燈說明此通是內線。
那是襄理沈玉芳打來的,淡然冷漠的陳述著,要季采茵進來她的辦公室一趟。
她不知沈襄理突然找她要做什麼,不過似乎和最近的風波脫不了干係。
看著她走向襄理的辦公室大們,竊竊的私諳討論聲又悄悄的在她身後響起。
推開了門,沈玉芳正端坐在椅子上,看到她進來,她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色,也沒有賜坐,只是讓季采茵站在那兒。
「襄理。」
「嗯。」沈玉芳點了點頭,思忖了半晌後,才緩緩開口,「最近公司裡不太平靜,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