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光,展翔見到穎心嬌小的身形背對他側躺著,她似乎已經睡了。除去靴子以及外衣,他躺在穎心身旁,她身上所散發的淡雅幽香在觸動著他、誘惑著他。他將穎心轉向自己,審視她恬靜的睡容,唇終於覆在她柔若花瓣的雙唇上。
「唔——」穎心感到唇上的壓力,驀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竟是展翔的臉。「不……不要。」微弱的抗議聲逸出她的喉嚨。
「為什麼要拒絕?」展翔激動地喊。
穎心低著頭,一言不發。他再度吻上她的唇,這一次她沒有抗拒,但她也沒有回應,緊閉的唇不肯為他開啟。
深沉的挫折感擊潰了他,展翔迅速跳下床,著好外衣及靴子,快步往外而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種失落的感覺湧上心頭,難道她竟是期待他的吻?既是如此又為何要逃避?她真不弄不清自己紛亂的心緒,自從遇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未曾弄明白。
她不再是他的穎心了,她不再對他展眉而笑,她不再迎合他的吻,她不再依戀他的溫存,即使她失去了記憶,也不應該對他的熱情毫無反應。
他是那樣地愛她、將她刻印在心上,然而她卻不再記得他。絕不能這樣就放棄,他辛辛苦苦找了她五年,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所樂見的。執拗的心不容他放棄,他要讓她再度愛上他,因為他已經無法自拔地深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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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心哪!你為什麼對阿翔這麼冷淡?」沈夫人疑惑地問著。
「是啊,大師兄想盡辦法討你歡心,你卻始終反應冷淡。」青羽在一旁附和。
「我該接受他嗎?」穎心皺緊了眉頭。展翔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的,可是……可是她心中總有揮不去的恐懼感。
「你曾告訴過我,你愛他。」沈夫人實在不願見到他們這種情況。
「我愛他?!」穎心的心臟驀地揪緊。
「你當然愛他,否則也不會嫁給他了。」明明是這麼相配的一對戀人,老天爺未免也太愛開玩笑了。
「可是我怕。」她囁嚅地說道。
「怕什麼?」青羽直截了當地問。
「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我怕受傷害,每當和他相處時,我總有預感會受到傷害。」沈夫人及青羽她都很自然地接受,唯獨對展翔她就是做不到!
「你太多慮了,大師兄永遠不可能會傷害你。」
「是啊!我看得出來他很愛你。」沈夫人說出她觀察的結果。
「你如果知道當你出事時,大師兄的所作所為,就絕不會懷疑他的心。」青羽接著說。
「知道你出事時,阿翔立刻前去找你,在山崖底下足足找了三天三夜,我勸他節哀順變,他卻一直執意要找你,幸好老天保佑,他真的找到了。」沈夫人回憶道。
「大師兄為了找你,尋遍了中國各地,五年來從沒一刻放棄。雖然他沒說出口,但我確信他是真的愛你。」
「我也想接受他,但是……」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她就是沒辦法全心全意接納他。
「慢慢來,不要急。」沈夫人歎了口氣,該做的她已經做了,再來的事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
「至少對他好一些,不要太折磨他。」青羽語重心長的接口。
穎心點了點頭,她的確不應該對他如此冷淡。如果她可以回想起往事,該有多好。
穎心向青羽及沈夫人告退,勁自走回平沙閣。一推開門,就見展翔坐在那兒,手中輕撫著一條手絹。
「你回來了。」展翔放下手絹,朝穎心走近。
「是的。」他的接近仍令她不自在,不是不願意嘗試接受他,而是真的辦不到。
「我們一起到斷崖去,好不好?」展翔抬起她們臉,低聲詢問。他的接觸令她心慌意亂,隨便答應了一聲,隨即別開臉。她的一舉一動落在他眼裡,看得他的心好痛。展翔牽起她的手,感覺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的大掌中微微顫抖。
兩人行到馬廄前,展翔牽出勇者,將她安置在馬背上,坐到她身後,佔有性的手臂圈住她水蛇般纖細的腰枝,危險與安全的感覺矛盾地並存著,穎心真的覺得困惑,她想依偎在他懷中,又想遠遠地逃開。
一路上兩人沉默無語,行了一段路之後,斷崖就出現在眼前。展翔率先下馬,接著將穎心抱下來。「到了。」
穎心四處望了一下,果然覺得熟悉,情不自禁地往崖邊走去。展翔跟在她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深怕打擾她的思索,也怕出意外。穎心突然駐足不前,冷汗直流,接著全身抖得像秋日的落葉般。
「怎麼了?」展翔心急地問,穎心仍不住地發著抖。
「試著回想看看,不要放棄。」他想,也許她能夠就此回想起來。
「不,不!好可怕。」她緊緊抱住自己的頭,眼淚泉湧而出。
「想想看,求你想想看!」雖然他不忍、見她如此害怕,但眼前也無法可想。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不停地重複嘶喊,喊到聲音沙啞。
「好,不逼你。」展翔緊緊摟住她,再也見不得她受苦。
「我們回去好不好?」她虛弱地哀求著。
「好。」展翔將她緊摟在懷中,一起回返擎天堡。他真不知還有什麼方法可想,深沉的挫折感包圍著他。不忍心她受折磨,他只有自己折磨自己了!
回到擎天堡之後,穎心更不願回想過去的事,懦弱地不願得知究竟發生什麼事。而從那一日起,展翔時常獨自到斷崖去,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才能結束。迎著斷崖上的寒風,他的神智微微清明了些,但是這樣又有什麼幫助呢?
連日來,展翔不曾再來找她。不知怎地,她心裡覺得好難受,彷彿心口缺了個角。他放棄她了嗎?他不再試著喚醒她的記憶了嗎?為什麼他不逼她後,反而讓她如此失魂落魄?
穎心走出平沙閣,來到他的書房,卻不見他的身影。她一定得和他談一談,不能再讓事情繼續膠著下去。等到了半夜,仍不見他回來,穎心就伏在書桌上,昏昏沉沉地打起盹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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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向輝足足等了五年之久。五年來,他日日夜夜夢想著這一刻的來臨。只見展翔獨自坐在那裡,他們正好可以乘機圍攻。吳向輝躲在暗處冷笑著,身旁十多名人眾是他五年來四處招兵買馬的成果,就不信這一次他無法一報五年前被辱之仇。向眾人打個手勢,要他們隨後跟上,吳向輝偷偷摸摸地接近,朝展翔後背偷襲。
展翔的反應雖然敏銳,但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仍沒能躲過這一擊。鮮血自他左手臂上汩汩湧出,燃起了他熊熊的怒火。
「他媽的!居然沒擊中要害。」吳向輝出聲咒罵。
「卑鄙無恥的小人。」這種背後傷人的行徑最為人所不齒。
「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吳向輝嘿嘿地冷笑著。突然,他朝左方打了個手勢,十餘人將展翔團團圍住。
「原來還有這一招。」展翔不屑地冷哼。
「你應該到榮幸,我因為沒把握勝你,才召集了這麼多好幫手。」
「你們打算車輪戰,還是一擁而上?」展翔仍是懶洋洋的口氣。
「我說過了,我不敢低估你的實力,因此決定大家一起上。」
「上吧!」展翔依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氣,看得吳向輝肝火上升。
「你現在儘管得意吧!我倒要看看你能逞強到什麼時候!」吳向輝拔出佩劍,向眾人喊道:「兄弟們,上!」
眾人聞聲攻了上來。展翔抽出佩劍對敵,回溯起五年前的事件,他心頭的怒火更加難以克制。展翔刷地一聲劃破吳向輝的衣袖,但自己受到其餘人眾的圍攻,因此無法趁勝追擊。時間一長,展翔漸漸捺不住性子,將百分之七十的注意力放在攻擊吳向輝身上,只用百分之三十的力氣來防守。這麼一來,情勢立即轉變,吳向輝被削得鮮血淋淋,不過,同時更多傷口出現在展翔身上。他不顧自己身上的傷,一心一意要置吳向輝於死地。
展翔以一招「神龍無蹤」截去吳向輝的左膀,登時一聲慘號響起。吳向輝發現自己的肢體被斬斷,這才深刻明瞭,與展翔為敵是如此地不智。可惜他知道得太遲!
將吳向輝砍倒後,展翔傷得更重,這十多名敵人也非泛泛之輩,幾乎耗盡他全身的氣力與體內的熱血,才得以將這些人盡數殲滅。他知道自己傷得很重,隨時都有性命之憂,但他不願就此坐以待斃,只希望能回到擎天堡。即使穎心不再記得他,他仍希望在死前見她最後一面。
展翔拖著虛軟的身子,萬般艱難地移向勇者,他一定要回到擎天堡!咬緊牙根將自己拋上馬背,展翔隨即失去了意識。在昏迷的前一刻,他暗自祈禱勇者懂得他的心意,將他送回擎天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