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們,相信我,我是說真的。」難擋她們銳利的眼神,他主動舉起雙手澄清。
「紛紛有我們罩著,別以為她好欺負!」
「如果你只想玩玩的話,最好打消念頭!」
兩個女人戒備萬分地瞪著他。
「我很認真,真的。」他嚴肅地舉手發誓。
只不過,一張娃娃臉發起誓來,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他仍舊得到兩道不信任的眼神。
「我可以再發誓一次。」他歎口氣,再度舉起手。
周善儀看看廚房,再看看他,接著眼中冒出無限的同情。
「洪先生,就算我們相信你有誠意要追我們紛紛也沒用。」
「哦?」
老祖宗說過,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又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他洪飛揚雖然稱不上萬人迷、大帥哥,可好歹也是人見人愛,憑他的魅力,他不信會追不到佳人。
「你要追紛紛也是可以啦,只是你可能要有所覺悟。」沉人眉拍拍他的肩。
「覺悟?」為什麼她們的表情,像是在送他……慷慨赴義?
「你小時候有沒有玩過躲貓貓?」人眉不答反問。
「躲貓貓?」他一頭霧水地眨眨眼。
「你該不會沒有童年吧?」善儀一臉同情地望著他。
「笑話,我可是玩躲貓貓的高手呢!」
他只是不明白,躲貓貓跟追紛紛有什麼關係?
「看樣子是有經驗啦!好吧,祝你玩得愉快嘍!」
兩名美女獻上深深的祝福。
只是,洪飛揚仍舊是一臉茫然……
第二章
早上十點多,「春天咖啡屋」的雕花木門外掛著「休息中」的小木牌。
咖啡屋裡所有的人正在忙碌地準備開店的工作。只剩半個小時,咖啡屋就要開始營業了。
一名身材頎長的男子走到店門口時停了下來,隨手撥了撥「休息中」的小木牌,墨鏡下的性感薄唇勾出一抹愉快的笑意。
長手一推,木門應聲開啟,掛在門上的風鈴一陣搖動,發出清脆的鈴聲。
「啊!對不起,先生,我們還沒……呃……洪——」正在打掃的兩名女工讀生本來想阻止他,但在男子摘掉墨鏡,露出整個店裡的人都熟悉的俊臉後,馬上換上興奮的笑顏。
男子向她們眨眨眼,抬手示意她們噤聲後,走到廚房的門前,隔著薄薄的門板,向裡頭戲譫地喊了一聲——
「小紛紛,我來了!」
兩名工讀小女生「噗」地一聲笑出來。
她們都知道,為這間「春天咖啡屋」裝潢設計的名設計師洪飛揚,又來捉弄膽小的紛紛姊了。
又甜又膩的男性嗓音,清晰地傳到了木板門後頭的小廚房裡,果然造成一股小小的騷動。
正捧著小黑板寫上今日主餐菜單的苗紛紛,聽到洪飛揚的聲音時,登時驚跳了一下,手中的粉筆斜斜地向右上方畫偏了好長一條線。
「不會吧……」反射性地抱著小黑板護在身前,苗紛紛滿臉驚恐地扭頭瞪著廚房的門板。
那聲「小紛紛」,讓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浮了起來。
「紛紛,洪大設計師來找你了。」端起一疊盤子正要走出去的周善儀,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跟、跟他說我不在!」苗紛紛快速丟開小黑板、解下圍裙,推開廚房另一端的後門,一溜煙登上門後的小木梯,躲到閣樓去。
周善儀瞪著兀自搖晃的小門板半晌,而後無奈地歎了口氣。
從紛紛身上,讓她很早就明白了不是所有生物都擁有逃生的本能。
也許,她該找一天慎重地告訴紛紛,跑上閣樓是最笨的逃生路線。
都已經在那裡被堵過無數次了,她怎麼還是學不乖呢?
廚房門被推開,探進一張帶著些許稚氣的俊臉。
「紛紛上樓了?嗯,好香。」他閉上眼,深深吸嗅空氣中的燉肉香味。
周善儀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一圈後,很有義氣地選擇不說話。
就算她瞧不起紛紛的逃生技能,也不能落井下石地陷害好友,頂多只能保持不插手、不介入。
「哦,謝謝你。」洪飛揚踏進來,向她笑一笑,自顧自地道謝後,雙手插進褲腰袋,吹著口哨向另一扇門走過去。
「我什麼都沒說呀,別陷我於不義。」周善儀翻白眼,咕噥地抗議。
死小子,想拉她下水?
說實在的,她有點兒想不透,他為什麼會看上紛紛?
他在第一眼見到了自閉膽小、人際交往笨拙的苗紛紛時,就已經察覺到紛紛對他極端膽怯與害怕。
一般人與紛紛相處時,為了不嚇到她,通常都會體貼而刻意地與她保持距離。
然而,洪飛揚卻像是一匹盯上了有趣獵物的狼似地,經常見他帶著戲譫的追逐舉動,老是在紛紛身邊死纏打轉,一見面就對紛紛又摸又抱,豆腐吃得不亦樂乎。
他們兩個人,一個躲得越凶、一個就追得越勤。
直到現在,就算咖啡屋的設計案子早已完工了一段時間,還是可以不時見到洪飛揚跑來鬧紛紛,讓紛紛三天兩頭就飽受一次驚嚇。
要不是聽人眉的父親說過,洪飛揚在業界是極出名的鬼才設計師,創造出不少令人驚艷的設計作品,從他那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上,根本看不出擁有任何令人心驚佩服的設計才華。
看他捉弄紛紛的模樣,只覺得他這個人又滑頭、又無賴,滿肚子不正經。
說到她們這家「春天咖啡屋」,現在能有這麼好的生意,實在不得不感謝他。
老實說,現在開店很不容易,要如何吸引顧客注意到她們的店,是非常傷腦筋的事。
拜他的名聲和巧手所賜,當初開業時,就有不少客人是慕名而來。當她們開幕時,不少客人光臨上門,為的只是想參觀一下著名設計師的作品而已。
然後,那些本來只是來看一看的客人們,滿懷驚喜地暍了咖啡、吃了餐點,才真正對她們刮目相看。
於是,「春天咖啡屋」的名聲與口碑,很順利地在短期之內迅速傳開。
跟洪飛揚這個男人牽扯上,她們咖啡屋雖然得利,但是極端膽小內向的紛紛卻受了不少苦。
想到心驚膽戰地被追逐的紛紛,周善儀的心裡突然湧生一股濃濃的同情。
沒有幾個人會喜歡那種自己像是可口獵物,被人死死盯上的感覺吧?
「唉,孽緣啊!紛紛,你保重。」周善儀向天花板看了一眼後,搖搖頭,捧著盤子走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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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紛紛咬著手指,屈身蹲在小閣樓牆角那張床的床頭和牆壁之間的夾縫中。
「紛紛,你在這裡嗎?」
清亮的男中音,伴著一聲一聲堅定的足音,漸漸靠近她的藏身處。
「我不在!」才說完,她馬上懊惱地搗住嘴巴。
「是嗎?那麼我現在找到的是誰?」洪飛揚緩緩走到她身前,忍著笑意蹲了下來。
紛紛向後縮了一下。
可恨這個縫隙只夠她容身側蹲,前方被他堵著,身後是牆壁,讓她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他衝著她一直笑,笑得她渾身不對勁,害她一張小臉火熱熱地發燙。
她咬唇,瞪了他一眼後,惱怒地轉開紼紅的小臉。
見她不說話,洪飛揚聳聳肩,也不再開口,只是神態悠然地繼續對著她露齒微笑。
兩人之間彷彿在進行一場意志之戰,互比耐力。
閣樓間一點聲音也沒有,就連一隻小蜘蛛從天花板慢慢垂吊到他們面前,也沒人動一下。
當小蜘蛛以磨人的速度,掛著蛛絲平安到達地面,閃進床底下後,蹲到有些腳麻的紛紛終於認輸。
她清了清喉嚨,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你、你不是去義大利參觀展覽,還要兩天才回來?」她垂下眼瞪著他的皮鞋鞋尖,不安地閃躲他直視她的炯炯眼眸。
他的眼神,老是給她一種灼熱得快要燃燒起來的錯覺。
「因為想念你,所以我提早回來了。」他溫存無比地說道。
她微微皺眉,覺得他的情話說得好輕易。
「想不想我,寶貝?」他伸出手,用指節親暱地刮了刮她細嫩冰涼的臉頰,憐愛的動作像在逗貓咪。
她反射性地轉頭躲開,後腦勺卻「咚」地一聲,硬生生地敲上床頭板。
「鬼才想你!還有,不要叫我寶貝!」她兩手搗上後腦,生氣地抗議著,可惜聲音聽起來軟得像貓叫,一點兒氣勢也沒有。
「真的不想我嗎?」洪飛揚倏地降低音調,直勾勾地盯著她。
「當然—」她一點兒也沒遲疑地脫口而出。
他望著她好一會兒,接著搖頭笑歎,像是有些失望。
她不明所以地瞧著他。「你歎什麼氣?」
「沒事。」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
苗紛紛張著大眼,警戒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出來吧。快中午了,你得快點把今天的菜單寫好,否則客人不知道今天的主餐是什麼。」他伸出一隻手,想把她拉起來。
「唉呀!我都忘了。燉鍋還在爐子上,小黑板也還沒寫完!」一說到工作,苗紛紛馬上從夾縫裡鑽出來,靈敏地側身越過他的手,咚咚略地就要往樓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