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語,眼眶又浮上水霧。
「那就直接去找他呀,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和他把誤會解釋清楚,把心結給打開,不要徒留遺憾。他這一去,很可能不再回來了,我看得出來,他有那樣的決心,不準備回來了!」
方雨柔後退再後退,痛楚燃燒在她的眼底,她輕輕的喃道:「就怕,這是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結……沒法子解啊!」喊著,她也奔出了餐廳。
※ myeid ※ myeid ※ myeid ※
日子很快的過去了,就在方雨柔痛苦的數著日子時,二十號這一天終於來臨。
這一天,鍾家開了一個大型的Party,這是鍾司特地為鍾擎所設的宴會,因為他明天就要飛往英國了。
為了達成鍾擎的心願,鍾司果真扮演了一個完美的父親,而谷英昭也配合度很高的扮演起賢妻良母。
一整晚下來,雖然鍾家人的臉上都有著看起來很僵硬的笑容,不過一般的賓客倒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儼然就是一副幸福家庭的楷模。
鍾司與谷英昭偕同向邵琪的父母敬酒。
「邵夫人,你們家邵琪長得可真漂亮,個性又乖巧、懂事,真是討人喜歡。」谷英昭讚美著一整晚都陪在鍾擎身旁的邵琪。
「哪裡,是鍾夫人您不嫌棄,我們家邵琪啊,個性強得很,嘴巴又硬,以後小倆口在外,凡事還得靠鍾擎多多照顧哩!」邵琪的媽媽笑咪咪的說著。
對於鍾擎,她是滿意的不得了,邵琪一開口說要和鍾擎一起去英國留學,她二話不說就馬上答應了。
鍾司若有所思的看著鍾擎。
他多少是明白鍾擎的心態的,那天他是親眼看見了鍾擎與雨柔碰面的場景,鍾擎那時看雨柔的眼神,是從來不曾投注在邵琪身上的,但……
唉,如果真是孽緣,那還是算了吧!
只希望在英國的日子,邵琪能多包容鍾擎,多給他一些時間治療傷痛,他真的不希望看見鍾擎又步上他的後塵。
而鍾擎呢?
鍾擎舉著酒杯與賓客們暢飲,眼角卻不時瞥向大門。
司徒奕對她說了嗎?她今天會來嗎?
他不敢問任何人,就連司徒奕或是邵琪,他都不敢問,就怕一問就洩漏了武裝。
然口裡雖不問,但他的眼睛總會飄到方雨柔上回颱風夜所站的地方,眼眶就不自覺的泛紅。
他為什麼選擇出國?
真正的原因,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他很怕再留下來,他會做出許多不自覺的行為去傷害她,像上回……在他房裡的情況,那天,他差一點就……
老天,他不知道他究竟還有多少的克制力,可供他揮霍?
每一回見到她,他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擁抱她,而這份想擁抱的心情,卻又懷著無比的憤恨。在愛恨之間,他永遠沒有辦法找到平衡點,所以最後他選擇了最懦弱的方式——那就是避開她,永遠的避開她。至少這樣,她就不會再被他所傷了。
鍾擎握緊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灌入口中,用麻辣的酒精來麻痺自己的傷痛。
邵琪站在鍾擎的身旁,仰頭看著他猛灌酒的模樣,心中自是酸楚不已,但是她告訴自己,她會堅強,她會用愛來感化他,來幫他遺忘方雨柔,她做得到的,一定可以的!
司徒奕則遠遠的站在一角,他看著鍾擎與邵琪的模樣,又看了看鍾家的大門,心裡急著——
方雨柔怎麼還不出現,難道她真的打算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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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柔在房裡躊躇,她裹足不前,她著急、她恐慌,因為眼看鍾擎就要到英國去了!
但是她能怎麼辦呢?
他想走,無疑是想避開她,不想再見到她,因為她會讓他痛苦、讓他憤恨,那麼她今晚還要不要去呢?
去了,他又是怎樣的反應?
可是不去,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司徒奕已經說的那麼清楚了,鍾擎是不打算再回來了,那麼今晚若不見面,她今生就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了……
方雨柔內心充滿了掙扎,眼看壁上的時鐘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所剩的時間愈來愈少了,她若再不去,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咬著唇,絞著手指。
罷了,就算他要生氣也好,要當眾屈辱她也行,她就是不能不見他;至少讓她看一眼也好,就算只有一眼,她也要把握這最後的機會!
於是,她奔出房去,奔向大門,驀地,她突然心口一震,在門口停下了腳步,猛地回頭。
這是什麼感覺?
那種心痛的讓人難以負荷的情緒,是怎麼回事?
她用手抓住胸口,下意識的一步一步朝葉琳的房間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跳撞擊的就愈快愈烈,眼眶也莫名的浮上水霧,一種很疼痛的第六感,直逼著她流淚。
到了葉琳的房門口,她幾乎是用顫抖的手去推開那一扇門。
「媽……」她驚駭的嘶喊一聲,奔上前去扶住斜靠在床畔的葉琳。
葉琳手腕上汩汩的鮮血看來沭目驚心,她那模樣刺痛了方雨柔的眼,她的淚早已氾濫成災。
「媽,妳在做什麼?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驚的魂飛魄散,直握著葉琳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急喊著:「妳怎麼能這麼做?妳要我怎麼辦才好啊!」
「對不起……媽,對不起妳……」葉琳用著僅存的力氣,握著方雨柔的手直說對不起。
她猛搖著頭,跌跌撞撞的去撥電話:「喂,救護中心嗎?快來救我媽,我媽她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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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鐘聲響起——
鍾擎與司徒奕同時看向大門。
她不會來了!
鍾擎臉上明顯的寫滿了失望,他落寞的猛灌下手中的酒,一杯、又一杯。
「好了,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經醉了!」邵琪搶下鍾擎手中的酒杯,扶住已經顛簸的他。
鍾擎瞪了她一眼,搶過她的酒,潑了一地,將杯底剩下的酒液再灌入喉中。
「鍾擎!」
「別管我!」他吼,眼神有點渙散,然後顛顛簸簸的朝屋裡走去,口裡喃著:「不來了,她再也不會出現了!」
驀地,一具瘦小狼狽的身影衝進了鍾家的大庭院,驚駭了所有的賓客,她神情慌亂的在人群中穿梭,口裡不斷地大叫著:「鍾伯伯,您在哪?您在哪啊!」
司徒奕一看是方雨柔,馬上衝了過去抓住她。「雨柔,妳是怎麼了?怎麼會渾身的血?」
方雨柔推開他,繼續像無頭蒼蠅般的在人群中搜尋。「鍾伯伯呢?鍾伯伯人在哪?」
鍾擎衝了過來,激動的抓住她。「妳流血了!妳受傷了是不是?」
方雨柔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悲傷,她推開他,一步一步的後退。「不要再靠近我,不要!不要過來,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不,我根本就不該認識你!我們完了,這一次真的完了,我不要再和你有所牽扯了,不要了……」
鍾擎又要向前,這時鍾司也奔了過來,後頭跟著谷英昭。
「雨柔,這是怎麼回事?快說,發生了什麼事情?」鍾司臉色慘白,顫著聲問著,好似早有了不好的預感般。
方雨柔一見到鍾司,立即奔上去抓著他的手,急喊:「鍾伯伯,你去快見媽,我求你,救救她啊,求你啊!」
鍾司整個人往後震退了一步,然後立即抓住方雨柔的手,也不再問明原因,就急喊:「快,快帶我去見她!」
方雨柔猛點頭,立即跟著鍾司跑向車庫。
不一會,一輛勞斯萊斯就在眾人驚愕中揚長而去。
谷英昭完全的愣在當場,她轉回頭眼底有著錯亂,抓著鍾擎的手逼問:「那個女孩是誰?她和她是什麼關係?」
鍾擎的眼神不會比谷英昭正常到哪裡去,他瞪著她一句一字的說:「她是她的女兒,那魔鬼的女兒!」
在谷英昭的啞然中,鍾擎甩開她的手,也朝車庫跌跌撞撞的走去。
不要靠近我,不要,不要過來,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不,我根本就不該認識你!我們完了,這一次真的完了,我不要再和你有所牽扯了,不要了……
方雨柔淒厲的喊聲,震得鍾擎原就疼痛的頭更疼,他雙手抱住快要炸破的頭嘶聲大叫,又嘶聲大笑。
「妳以為妳是誰?!魔鬼,一個魔鬼!」
接著,坐上他的跑車,在眾人來不及阻擋下,呼嘯而去。
「糟了,會出事,一定會出事的!」邵琪摀著口,尖叫著。
司徒奕已快速的將車子開了過來。「快上車,我們去追他!」
邵琪坐上車,司徒奕猛踩油門,追了上去。
但是鍾擎車速實在是太快了,司徒奕拚了命的追,還是追不上他的速度。
緊接著他們就看見鍾擎的車子越過中心線,駛向對方車道,然後一輛廂型車猛踩煞車,但仍閃避不及的撞上了鍾擎的跑車——
「啊……」邵琪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