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你中途都沒有休息嗎?這樣太危險了。」她憂心忡忡地道:「齊大哥,求求你以後別做這麼危險的事,我會擔心的。」
他心底一陣溫暖,在層層誇張俗麗的脂粉底下,她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小香好。
「我沒事。」他溫和地道,「妳想吃黑森林蛋糕還是雞肉派?」
「雞肉派!」她臉紅了起來,「我是說,如果你想吃雞肉派的話。」
「我比較喜歡看妳吃。」他摸摸她的頭,將雞肉派遞給她。「餓了吧?我看得出來妳一直盯著它。」
「謝謝你。」她努力想要保持淑女的好形象,可是餓過頭令她的腦筋變遲鈍,無法再思及「名媛」通常都是怎麼做的。她接過雞肉派,食指大動地用塑膠餐具切著派,迫不及待塞了一口。
唔,真好吃。
一份六十五元總算花得值得。
想到花錢……她今天就花了以前五個月的薪水,付帳的時候連手都在抖。
可是為了將來,為了他,為了蛻變成一個令人激賞的名媛……她說服自己,每分錢都花得應該。
齊翼近乎著迷地盯著她快樂的吃相,粉紅色的舌尖舔著美好的嘴唇,他的小腹一陣陣灼熱騷動。
他想吻去她唇瓣上礙事的口紅,徹底品嚐她的滋味。
「等一下你需要先好好睡慣覺。」她忽然停住動作,忐忑不安地望著他。「你明天就要回台北了嗎?」
「不,我有一個星期的假。」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替她拭掉沾在唇邊的派渣,「不過妳說得對,我是需要先睡一覺。」
「我幫你訂全台南最大的五星級飯店!」她熱切地道。
「不是住在妳家嗎?」他故意眨了眨眼,壞壞地笑。「啊,我以為南部人是很好客的。」
「我……我家?不行!」她緊張地大叫一聲,連忙又摀住嘴巴四下張望。天啊,有沒有人在看?她這是哪門子名媛,一下子就露出馬腳了。
他當然不能住在她家,要是給阿爸知道,一定熱情地打探他的身家背景祖宗八代,恐怕連嫁妝多少錢都直接攤在桌上,問他什麼時候要來下聘了。
淳樸好脾氣的阿爸常常說,家裡不管多窮,如果她要結婚了,他一定會賣田賣地辦得風風光光,並且給她嫁妝一牛車。
現在阿爸成了暴發戶,這個承諾實現起來更是輕而易舉。
她不希望阿爸的過度熱情嚇走了他。
他是斯文的都市人,也許不是很能接受這種赤裸裸的熱情和關愛,她不要他討厭她的俗氣。
「妳傷了我的心。」他捧著胸口歎氣。
「不、不是啦,我當然歡迎你住我們家,如果你只是我朋友或同學的話,但是你……」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實在不知道他目前究竟是如何定義他倆的關係。
是情人嗎?好像又沒那麼熟,是朋友嗎?他們可是親吻過的。
哎呀,她覺得心好亂。
「嗯?」他笑吟吟地看著她,「我怎樣?」
她不敢說他們還不太熟,怕他又像那天在台北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吻她。
這裡不是台北,可是民風保守的台南。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索性用雞肉派把自己的嘴巴塞滿滿。
齊翼笑了起來,整個人被強烈的釋然與喜悅沖刷而過。
終於,她又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女孩了。
「好吧,我想第一次就住妳家也太冒昧了。」他微笑開口,不忍心再捉弄她。「我已經訂了台南的麗致酒店,妳待會方便告訴我方向嗎?」
香好睜大了滾圓的眼睛,可愛得令他真想俯過身再偷吻她一記,但是上頭濃濃的粉紅色眼影實在令人好不習慣。
「你很壞耶。」
「謝謝,我正想塑造新形象。」他啜飲著冰瑪其雅朵,暗暗一笑。
「你……」她乾脆賭氣的端過他動也未動的黑森林蛋糕,大大舀了一口塞進嘴裡以示報復。
看來想改變新形象的不只是她一個人嘛。
但是他就連開玩笑的時候,都迷人得不得了。真是不公平,怎麼可以這樣?
唉,但願她時時刻刻都有他的自信和天生魅力好了。
嘴裡甜甜香軟的蛋糕忽然化成了重重的鉛塊壓在香好的胃裡,剎那間,她真的覺得茫然不知所措。
新改變是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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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翼必須承認,和一個打扮俗麗又過度穿金戴銀的香好穿梭在古色古香的台南城,並不是他當初所想像的情景。
但因為她是她,所以他還是覺得震驚之外有一些些甘之如飴。
「你要回飯店休息了嗎?」香好依依不捨地抬頭望著他。
他雙手穩定地掌控著方向盤,溫和地道:「我去補個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的小臉瞬間炸紅了,訥訥地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說我要跟你一起睡覺,當、當然我聽說飯店的床都好大好軟好舒服,但是……我、我沒有要跟你……」
他開心地笑了起來,拍拍她的頭。「唉,我真想念妳結巴的樣子。」
又來了,像在拍一隻寵物狗的寵溺模樣--雖然說這種滋味很不賴,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地位能夠稍稍提升一點,讓他最起碼把她當成一個有自信又美麗,而且令他讚賞的女孩吧?
香好總疑心自己會不會想太多了,可是她以前的毛病就是想太少,常常因為這樣被眾人罵。
「我感動到快哭出來了。」她沒精打彩地道。
「哈哈哈。」他只是笑得更高興了。
唉,她改變自己想要得到的是與眾不同的效果,而不是與眾不同的「笑果」。
可是偏偏她想的跟做出來的,結果往往差了十萬八千里。
「那你回飯店睡一下,我在這裡下車了。」她強自鎮定心神,逕自伸手去開車門。
可是她忘記悍馬車距離地面有多高了,門一開,她整個人便往下摔去。
「啊……」
「我的天!」齊翼臉色大變,驚慌地伸臂將她撈了回來,心臟險險跳出胸膛。「妳以為妳在做什麼?」
她心兒怦怦狂跳,餘悸猶存地偎在他懷裡,發軟虛癱地無法動彈。
她剛剛差點就害死了自己--
事實再次證明她是個白癡。
綠燈已亮,他摟著她欺身過去關好那頭車門,鐵臂緊緊箍著她,就這樣重重地踩下油門,用單手靈活俐落地操控著方向盤。
「你要不要先放開我,這樣比較好開車一點?」她小小聲地提議。
他在生氣,一定是在生氣--她臉頰貼靠著那堅硬有力的胸膛時,可以感覺到狂烈跳動的心跳,他的心臟跳得好急又好猛,而且他在深呼吸--
好像就要開罵了。
她瑟縮了起來,忽然泫然欲泣。
為什麼她總是有搞砸一切的天分?好不容易才比較像淑女,有一點點自信的說。
「妳跟我回飯店。」他咬牙切齒地命令。
否則這個小妮子又不知道半路會做出什麼跌斷自己脖子之類的危險事情來。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臟不太強壯,禁不起她這樣一嚇再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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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致飯店典雅美麗得像座皇宮一樣,香好拚命想要把嘴巴合起來,可是強烈的驚奇和震撼令她難以控制自己。
住在這種皇宮裡面,居移體養移氣,會不會她就自動變成了一個有氣質又時尚的名媛美人了?
就像林志玲一樣。
「我在騙誰啊,光是這雙短腿就輸給志玲姊姊一大截了,更別說我的臉、我的身材……」她怕痛,又怕以後歷代列祖列宗不會原諒她,否則還可以去整型救救自己。
齊翼訂了間大套房,裡頭有花廳和小咖啡吧,他希望能夠再喝到她親手做的東西,就算只是杯開水也好。
香好心臟亂跳,卜通卜通簡直就像在打鼓,她真懷疑整座電梯裡應該都聽到了吧?
跟男人開房間……啊,不對,是跟男人進飯店,在她的教養與認知中,這都是敗壞道德和極為糜爛頹廢的一種行為。
可是現在她站在高大的齊大哥身邊,小手被他溫暖有力的手掌牽著,這一切又彷彿是那麼樣地自然而然。
一種天生就該如此的契合感。
名媛面對這種情況,都會怎麼表現的?
是羞人答答,還是大大方方,甚至是主動挑逗--
她豁出去了。
「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瞧瞧你最雄偉的地方。」一句不知哪裡看來的電影台詞驀然出現在她腦袋裡,不對,從他駭然的表情看來,她是脫口說出這句話了。
香好猛然摀住嘴巴,害怕地望著他。
慘了慘了慘了……
「香好?」齊翼的黑眸異常的發亮,卻又帶著一絲震驚和顫抖。「妳……剛剛真的說了我以為我聽到的那句話?」
老天,他的身體被那句話迅速撩撥得亢奮起來,但是理智卻又驚駭地重重敲擊了他--
他的香好怎麼會說出這種大膽挑逗的話?
「剛剛……太陽黑子磁爆突然襲擊地球……我的大腦忽然失控當機……」要命了,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越解釋越糟糕的胡言亂語。「哈、哈……我是不是很適合去參加冷笑話比賽?我一定會是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