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唉!算了。」想起關任東一直不希望讓醫生過來,應該也不會希望讓其他人知道他病了。
安婷只好再度回到關任東身邊,安靜地守著他,為他換冰枕,還不時拿冰毛巾為他敷在額上。
此時已是病佩佩的關任東早就昏睡過去,全然不知道是誰在照顧自己,一會兒囈語、一會兒呻吟,可急壞了安婷。
「我告訴你,如果你三分鐘內再不退燒,我就開車去請醫生過來。」她憂急的在他耳邊咆哮道。見他還是神志不清的樣子,一顆心已提到了喉頭。
「算了,我去找醫生。」她豁出去了。
可才站起,就聽見他發出喃喃聲響,「水……渴……我要喝水……」
「水!」她趕緊到廚房為他倒了杯溫水,回到床畔扶起他,「水來了,快喝吧!」這時卻發現他像是退燒了。
他慢慢一口口喝下,張著迷濛的眼望了她好一會兒,卻什麼也沒說地又昏睡過去。
安婷見了,只能搖搖頭,放下杯子,又摸了摸他的額頭。看來她的止痛藥發生效力了。
她終於將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睡著了。
☆☆☆☆☆☆☆☆☆☆ ☆☆☆☆☆☆☆☆☆☆
日月遞換,窗外的陣陣麻雀聲叫醒了安婷。她坐直身子,當看見床上的關任東時,立刻上前摸摸他的額頭,「還好,沒再燒起來。」
再看看窗外的幾隻麻雀,她不禁笑了。想想住在擁擠的台北市,她有多久沒聽見麻雀的叫聲了?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該是她去上班的時候了。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走到外面,對守衛小劉說:「麻煩你打電話給家庭醫生看看,如果通了,請他過來一趟。」
「到底怎麼了?」
「總裁發燒,不過熱度已經暫時退了;但我怕他會再度燒起來,還是請醫生來一下比較好。」反正電話不是她打的,她可推說不知情,這樣他總沒辦法炒她魷魚了吧?
「什麼?少爺發燒!」小劉吃了一驚。
「對,你快打吧!」
「哦!好。」小劉趕緊打了電話,這次電話通了,朱醫生也答應馬上趕來。
「那就好,我得去上班了。」醫生會來,她也可以放下心,忍不住回頭又看了那棟大房子一眼,這才朝小劉擺擺手離開了。
☆☆☆☆☆☆☆☆☆☆ ☆☆☆☆☆☆☆☆☆☆
這陣子真的好忙!
一回到公司就埋首在公事裡的安婷,一直到午休都還沒有喘息的時間,因為約翰去開會不在,找關任東的電話又不斷,她還得找各種理由擋下,還真累人呢!
就在這時候,關任東來了,走出電梯的他一直站在後面,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而忙到無暇注意是否有人過來的安婷,還在用嬌脆的嗓音說著電話。
「李董,你找我們總裁呀!他正好出去了……什麼?他跟您約好了!」她故作訝異狀,「天!我怎麼沒記錄,可能是我搞錯了,真……真對不起。」
她柔媚地笑著,讓對方也不好意思責怪,「算了,等他回來,告訴他我找他。」
「我一定會的。不好意思呀!李董。」安婷吐了口氣,掛上電話。
「妳倒是挺會瞎掰的。」關任東突然開口,嚇得安婷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呃!」她轉身望著他,「總裁,你怎麼來了?」
「要不然妳以為我病死了?」關任東眉心一挑,眼神中少了幾分過去的不耐與厭煩。
也不知為什麼,當他起床後,在小劉的告知下,以及憑著腦海中的記憶,知道她照顧了自己一整夜,卻沒有做出任何搗亂的行為,只是一心地想讓他退燒後,他心中那道強力築起的牆,開始有了一絲動搖。
他甚至想,事隔多年,說不定她長大了,性情也變了,他是不是不該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該為了防範她那些所謂的「愛的侵蝕」,把自己內心中原有的溫柔給收起來了?
「呃,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說話還真不客氣。」也不想想昨晚是誰照顧他的?
「昨晚妳可曾趁我不省人事,做了什麼事?」他當然知道沒有,但就是想鬧鬧她。
「做了什麼事?你以為我強……」安婷趕緊搖搖頭,「不氣不氣,我明白你對我有怨,我不會跟你一般見識。還有,你實在不該到處亂跑,休息一天公司又不會倒掉。」
「哦!那我該說謝謝妳的關心了。」他瞇眼一笑,盯住她幾秒後,便打算進入辦公室。
安婷受不了了,她衝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關任東,我知道你根本就記得陶露依,我就是她,所以你一見到我就一肚子氣對不對?」
他定住身,慢慢回頭望著她,「我不會因私廢公,妳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該好好做事。」
「你不用板著一張臉、顧左右而言他。我要告訴你,畢業時所做的一切我不曾後悔,也不是開玩笑。」她抬頭挺胸地面對他,「我從來都不認為我配不上你。」
關任東被她這番話弄得火氣也上來了,適才的善意也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呵!妳不是開玩笑,那其他同學呢?他們當它是絕無僅有、空前絕後的笑話,有事沒事就拿它來調侃我,妳當我沒神經、沒感覺?」
「是這樣嗎?」安婷斂下眼苦笑,「或許那時候年紀輕,我的方法太另類,但是……我真的是真心的。」
關任東背對著她,不可否認當她這句「真心」直射進他耳裡,他心頭不由微微擰了一下,原本缺了口、裂了縫的傷痕突然像被縫合了。
「那只是妳的自以為是。」他揉揉眉心,旋過身凝睇著她的眼,「不要將所有不對的事都合理化。我……算了,事情已過了這麼多年,就因為不想記得才假裝不認識妳,就讓我們繼續假裝下去吧?」
「知道我為什麼要改名為安婷嗎?」她喃喃問道。
「錯事做太多,想掩人耳目吧?」
安婷被他的說法給逗得發出一聲苦笑,「才不是,因為我為自己算過命,陶露依那名字沒辦法心想事成,不能夠成全桃花,這才改了陶安婷這個名字。真的,我才改了沒多久,你就回國了。」
「妳一直在關氏工作,就為了等我?」她到底浪費了多少青春和時間?
「對呀!因為唯有這樣,我才可以擁有你的最新消息。」她微微笑著,坦白地告訴他。
「老天!妳究竟下了多重的心機?」關任東睨著她,不得不佩服她「守株待兔」這一招。
「那不是心機,而是心願……我一直希望能夠--」
「我不想聽!以後妳也別再說這些,只要好好專心做事就行。」說也奇怪,為什麼他的心情會因為她這番話被弄得一團亂。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像是被某種繩索拴住,整個心情變得好沉重。
「哼!不說就不說,再也不說了。」她緊咬著唇,用力坐了下來,但心底和眼裡卻充滿酸澀。
難道她與他真的無緣?難道這輩子她永遠也喚不回他的真心?
不願再看到她的表情,關任東別開了眼,眉心忍不住輕蹙--他實在不想再被她的哀怨影響心情。
六年前他已被她影響了一次,而且是非常久、非常深的一次。這次,他絕對不要重蹈覆轍。
☆☆☆☆☆☆☆☆☆☆ ☆☆☆☆☆☆☆☆☆☆
午後,關任東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與安婷的眼神又一次驀然相對。
在兩人目光膠著的剎那,電話突然響了,為藏匿心底的難受,安婷趕緊接起電話,「總裁秘書,請問哪兒找?」
「我要找關總裁。」對方應該是上了年紀的人了。
「請問您是哪位?」她心不在焉地問著。
「齊華廣告齊世祥。」
「齊世祥是嗎?」她復誦了一遍。
關任東一聽見這名字,立即搶下她的話筒,「齊伯父。」
「是我,前兩天是你找我嗎?」齊世祥笑問著。
「沒錯,就是我。我們公司最近將有新的化妝產品問世,想請您拍攝幾支廣告。」關家與齊家一向有這方面的合作關係。
「你又給我生意做了?」齊世祥搖搖頭,有點汗顏,「最近我的廣告業務的確少了許多,不過……我不想做會讓你的產品不好推銷的廣告。」
這幾年來,他為關氏做的化妝品廣告,始終得不到成效;雖然不至於慘敗,但一直成績平平,關氏想在化妝品界擁有一席之地,還有一段路要走,完全比不上「關氏」開發新藥的成績。
「我並不在乎。」關任東道。
「但我在乎。」齊世祥很肯定的說。
「其實保養品只是我們的副業,賺不賺錢真的是其次,我也一直認為東西好就不怕別人不用。」
關任東說得沒錯,安婷可是做了業務多年,她一直認為公司的保養品好贊,只是敗於行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