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可以猜到周楚釉的下一句活:你不適合他。
「你不適合他。」果然。
忍了幾秒,她終於開口,「那你認為自己適合?」
「當然。」
周楚釉自信的攏攏精心打理的長頭髮,「他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伴侶這麼簡單,而是能幫他打理內外的助手。」
「喔。」她淺笑著簡單回應,然後便不想理會她地一雙眼緊盯住場上的山卓。
馬修擔任裁判,門將也是山卓的隊友,但他毋需靠朋友放水依舊輕鬆自如,他與雋熙實力相差懸殊,就見他態度自若的帶球閃人,接著球就應聲入網,一氣呵成的流暢引起場外一陣尖叫與歡呼。
記者相機聲更未錯過任何精彩的鏡頭,而看著這場世界級的高手與台灣高中聯賽冠軍的對抗,許多內行人都知道山卓在比賽進行中還不時的指點雋熙該有的基本動作。
山卓進球後,換雋熙開球,但在馬修的」肖音—響後的三秒,雋熙的球又被山卓挑走。
氣紅眼的他怒瞪山卓可恨的背影,他發狠的對準山卓運球的有腳鏟下。
尹筱縵知道這種動作的危險,她害怕的掩面努力壓抑即將爆發出的尖叫聲,場外圍觀的人群也發出怒吼,馬修正準備上前阻止時,山卓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將球挑高,然後閃身任憑球滾到場外。
「你知不知道那種動作很危險!」馬修第一個爆發的揪住雋熙。
「在場上什麼事都會發生。」雋熙不知悔改的道。
「混帳!」馬修握緊拳頭準備朝他臉上招呼,但山卓卻握住他的手,對他搖頭。
「我沒事。」他制止馬修替他出氣。
「這種人,不給他—個教訓他不識好歹。」馬修接著怒氣難消的繼續對雋熙吼,「你知道在正式比賽若這麼做,不但傷人而且你還有可能會被判永久球監?」
「我……永久球監?你未免太誇張了吧。」雋熙揮走緊勒住他的手,一副不在乎的模樣道。
「在場上做出傷害對手的事就是不對且要不得的行為。」此時雋熙在聖佛莎學苑的指導教練也上前指責他說:「更何況山卓對你已經算客氣了。」
「客氣?!裁判是他的人,就連門將也是。」雋熙猶是不服氣的直呼,「這樣的比賽對我來講一點都不公平!」
他忿忿的怒瞪走到一旁細聲與尹筱縵講話的山卓,他恨這個瞧不起他的人!
「公不公平自在人心。」馬修怒氣未消的指出,「跟你比賽,對山卓而言不過是小小的熱身,你可以拿走他要人替你捫下的錄影帶回去仔細看看,其實他每個動作全都在指導你,教你該打的基本動作,難道你自己都沒感覺嗎?」
「基本……動作?」雋熙不敢置信的望向他的教練。
「從以前我就告訴過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是幾個小小的花招就能唬人、服人的。」教練長歎一口氣,告訴他,「基本動作沒做好,也難怪球在你腳下不到三秒就被山卓挑走。」
「過人、假動作,甚至射門的技巧,都建立在基本動作上。」馬修更是不客氣的道:「你連基本的運球、頂球都做不好,也難怪只能在台北比比學生聯賽唬唬人,今天要換成我是山卓,我是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放過你。」
在短短的十分鐘交手,十二比零的懸殊比數對雋熙來講是種屈辱但也是教訓。
「我只能說,山卓的天份除了來自他的家族外,還有不斷的自我訓練。」馬修繼續打擊他地說:「據我所知,他在台灣的十多年裡不但沒荒廢他自身的天份,還每天不斷的練球,與其他大學球隊比賽,一天射門兩干回以上,光憑這點,你能做到嗎?」
這些事馬修本來也不知道,而是昨天半夜臨時陪山卓到他熟識的店家買鞋時,他才從店老闆與尹筱縵嘴裡得知,也因此他對他的佩服也更為加深。
「把錄影帶帶回家,你會明白。」看到雋熙呆怔住的挫敗神情,馬修有些安慰也有些同情的拍拍雋熙的肩膀,說完,他便走向山卓和尹筱縵的方向。
「教練。」雋熙難堪的低語問道:「我……錯了嗎?」
「唉!」教練又歎口氣,「你是錯了,錯在自傲,忘了強中自有強中手的道理。」
不忍一個喜愛足球的年輕人因此放棄對足球的熱愛,教練用心良苦的安慰他。
此時,場外跑來一個金髮男孩,他面無表情的交給雋熙一卷錄影帶。雋熙低頭看見那上頭有幾個龍飛鳳舞的字跡。
「期待在正式場上與你再次對抗。」
雋熙愣住了,原來山卓是那樣的有風度,他不知道的事……真的太多太多。
凝視著擁著心愛女孩離去的山卓,他沉默了。
「後悔了?自取其辱啦?」明知他心情鐵定不好,周楚釉仍不懷好意的走到他身邊諷刺道。
「你不也是一樣?」雋熙突然好心情的揚起微笑說:「你不是說要想盡辦法逼走尹筱縵好搶走東方山卓?」
「還不是因為你。」講到這裡,她有些怨慰的說:「沒事幹麼亂鏟人。」
她原本不知那動作會有多危險,還傻傻的以為那是正當的奪球動作而大呼搶得好時、卻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向溫和的尹筱縵怒罵。
她那時罵道:「你知道萬一山卓沒躲過,腳因此斷了,他以後可能永遠都不能踢球!」心慌與擔心很清楚的寫在她的臉上。
她是真正關心山卓的。這是周楚釉到現在還深感震撼的事。
她終於明白自己永遠都比不上尹筱縵對山卓的關心,對她而言,交上山卓這種不論外貌甚至各方面皆十分優秀的男友是一種炫耀,而非真正的愛情,其實她最愛的是自己。
「那時我只不過一時氣極,認為他不給面子,所以……」雋熙把肩一聳,表示幼稚的自己都過去了。
另一方面,山卓還在哄誘方才為他擔心不已的尹筱縵,而她也因為害怕他受傷的緣故,到現在手還在顫抖的任憑他輕輕握著。
馬修在事後許久才忍不住的開口問山卓,「說真的,當時你怎會知道那混小子準備對你鏟球?」
許多世界頂尖的球員在被鏟斷腿以後或許都還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被鏟倒,但山卓卻神奇的能夠全身而退。
「是筱縵的關係。」山卓望向早已累壞睡在一旁椅子上的女孩,深情的說:「因為她驚愕害怕的表情讓我發覺到不對勁,所以我才會下意識的躍起閃到旁邊。」
馬修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他愣了愣後咧嘴笑了。
「唉,沒想到愛情的力量真的如此偉大。」這真是讓他更是對好友的幸運好生羨慕。
山卓微笑,然後他突然對著走近的女孩點點頭,此舉引起馬修的注意。
他瞧了瞧來到尹筱縵身旁搖醒她的女孩。
是她!他在心中欣喜的歡呼,是昨天夜裡的兩位天使之一,他沒想到尹筱縵和她是認識的。
「她是誰?」馬修扯住山卓的衣服引他注意的問。
「誰?」山卓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問誰。
「她,現在和你的筱縵講話的女孩。」下巴一努,馬修希望好友別讓他失望。
「她是筱縵的姐姐,尹筱纓。」山卓看了一眼後告訴他。
「筱縵的姐姐,筱纓?」馬修的樣子就像剛中了彩券頭獎一樣的興奮。
「怎麼了?」他奇怪的看他一眼問道。
「既然都是自家人。」馬修一手搭上好友的肩,—邊以垂涎的口吻說;
「拜託筱縵介紹她的姐姐讓我認識,這不困難吧?」
「介紹給你這個花花公子?」山卓擺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那是因為我還未遇見我的公主。」他受傷的捧心道:「現在我遇見啦,所以……兄弟,拜託了。」
「回頭我跟筱縵說說。」山卓點點頭,馬修當場樂得咧嘴大笑。」
※ ※ ※
兩人當天晚上又嘔氣了,委屈的尹筱縵紅了眼眶躲在歡送宴的餐廳陽台外頭,對著星星無言的歎息。
她不是不想馬上就跟著山卓回意大利,而是她想先完成學業啊,再過半年她就可以順利畢業,到時候她便能無牽無掛的離開台灣。
但山卓卻認為她大可到意大利再繼續她的學業,還說在那裡她還可以隨心的參與各種關於藝術的學習課程。
她是想啊,她也捨不得兩人還得分離半年,這對她來講也是折磨,可為何他就是不懂她的心?
「筱縵?」尹筱纓撇下大批想追求她的男人,走到陽台來陪伴傷心的妹妹。
「姐。」妹妹的落寞看在她眼裡也是不捨。
「和山卓嘔氣啦?」她明知道的,但她還是關心的問道。
「姐姐……」面對親人的關心,她的眼眶紅了。
「也難為你了。」尹筱纓疼惜的撫撫她的雙頰,「山卓也沒錯,他是捨不得你,所以才會強迫你跟他回去。」
「我知道。」她難掩落寞的說:「可我也有自己想走的路,我也捨不得他,這半年對我而言也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