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玟的唇瓣因為回憶而微微牽動,更奇怪,本來她一直因為這件事對他感到深惡痛絕,沒想到現在想起來,卻反而覺得好笑,這其中的情緒轉換,連她自己都搞不懂呵。
「玟玟,聽葉伯伯的話,男人都是賤骨頭,你對他越好,他越是不懂珍惜你,所以這次你一定要給他下下馬威,讓他知道是他不能沒有你,不是你不能沒有他,知道嗎!」葉修為越說越高興,竟對她傳授起對付兒子的招數來。
「呃,我、我跟他又沒什麼,您不是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嗎?我只是他僱用的交際花罷了,至於他……他也早已心有所屬,怎麼可能跟我有什麼瓜葛呢?」郁玟臉蛋一紅,急忙的否認。
「你這丫頭說這些話想騙別人可以,不過要騙葉伯伯還差得遠呢。」葉修為輕歎口氣,搖頭笑道:「葉伯伯的腿是不良於行,不過眼睛可還亮得很,誰喜歡誰我心裡十分清楚,明眼人前不說暗話,你就不要騙自己了。」可憐的丫頭,沒想到從小到大都被那個臭小子給吃定啦。
「我……」她的眼眶一熱,千頭萬緒,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我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勉強什麼。」打他為了程晏婷而拋下她之後,她就明白他的心向著誰了。
「傻丫頭,不管怎樣,我可是那個臭小子的爸爸,他想幹麼還得經過我這一關呢,更何況,他的心思我是摸透了,放心吧,他耐不了多久的,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個公道。」想到兒子此刻一定像只無頭蒼蠅般到處找不到人,他就感到樂不可支。
總要讓那總是像雄獅一樣驕傲的臭小子嘗嘗挫敗的滋味吧。
可郁玟依然愁眉難展,一方面是擔心沈柔她們對於她的失去聯絡感到著急,一方面則是害怕再見到葉齊,怕白自己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傷口,因為見到他跟程晏婷而再度撕裂。
「算了,我們不要說那個臭小子了,來,告訴葉伯伯,你爸媽身子還健朗吧?他們有沒有打算回台灣啊?」葉修為看出她的鬱鬱寡歡,轉移話題道。
她輕笑的點頭應允,緩緩說起在美國的那段時間與家人的事,只不過在她的內心深處卻始終盤旋著一個如鷹般狂野、如獵豹般優美的身影,說什麼也不離去。
* * *
混蛋臭小子,遺落物品一樣,為父暫負起保管責任,若不盡速領回,莫怪為父接收。
另,明天晚上記得返家參加晚宴,切記!
父字
P。S。:記得帶晏婷回來商討婚事。
臭老頭!葉齊緊緊的握住手中的紙條,用力得指關節甚至泛白作響。
他什麼時候說過要跟晏婷結婚了?還有,遺落物品一樣?他從不記得自己有落了什麼東西在家裡啊。
現在的他根本無暇去理會這些事,要說婚事,也得找到玫瑰才可以談得下去啊。
葉齊將手中的紙條揉成一團拋往垃圾桶,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向郁玟原本住的房間。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的眉頭不禁緊緊的擰了起來,究竟她在哪裡呢?為什麼他用盡各種方法,卻總是無法尋得一絲一毫有關於她的下落?
難道她刻意迴避著他?該死,就連王子捷都被他煩得快死了,她的身影還是虛無縹緲無所蹤,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回她,向她詳細解釋一切的荒謬誤解呢?
懊惱的將頭埋入掌中,葉齊的心緒陷入思念之中,沒有發現房門外正偷偷窺探他的程晏婷,也痛苦的扭曲著臉。
她手中握著方才讓他拋入垃圾桶的紙條,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邪惡念頭陡的竄入她的腦海。
她絕對不輕言放棄,她要奪回他,不論要用什麼樣的手段,即使必須成為魔鬼,她都無法回頭了。
第九章
「晏婷?你穿這樣做什麼?要去哪裡嗎?」葉齊揉揉發脹的太陽穴,不解的看著盛裝打扮的程晏婷。
「去參加葉伯伯的晚宴啊,你忘記了嗎?葉伯伯不是要你帶我一起回去嗎?」程晏婷強自按捺住緊張的情緒,臉上堆滿笑道。
他皺皺眉,聲音陡的低沉了下來,「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他昨天明明將紙條扔進垃圾桶了啊。
「我……呃,你不用管我為什麼會知道,總之,我們一起去吧。」她上前拉住
他的手,彷彿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晏婷,我沒打算要去。」葉齊不著痕跡的甩落程晏婷的手,拉松領帶道。
「不,你一定要去,葉伯伯有說,要你帶我去不是嗎?」有了葉伯伯的支持,她的勝算就大了啊。
「晏婷……」他的黑眸閃過一絲憐憫,放柔了聲音道:「我想有些事是必須要跟你說清楚了,我……」
「不要說!」她倏的用雙手掩住耳朵,猛搖頭,「不要說,我不想聽。」
「晏婷?」他詫異的抓住激動的她雙肩,固定住她,強迫她望向自己,「我不想讓你誤會。」
「不,不是我誤會,是你變了。」程晏婷睜著大大的眼睛,不住的流淚道。
「我沒變,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作我最疼愛的妹妹一樣照顧著,對你,我從來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他狠著心道。
「那麼,都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嘍?所有你對我的特別與溫柔,都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不是的,她絕對不相信。
葉齊痛苦的扭曲著臉,對於自己漫不經心所造成的結果,感到強烈的自責。
可愛情絕對不是施捨,他實在無法將已被佔據的心分出一部分給她。
看他悶不吭聲的皺著眉,她急急的拭去臉上的淚,晶瑩的瞳眸中漾著水色,「好,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再說什麼了,我只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就算是我最後的要求吧。」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徐緩的點頭,「你說。」
「至少,帶我去參加晚宴,算是留給我的回憶。」程晏婷一副可憐十足的模樣,讓人實在無法拒絕。
考慮半晌,他咬牙頷首,「好,不過,你必須明白我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帶你出席。」他不能再模稜兩可,讓她產生不必要的期待了。
程晏婷的眸光一黯,垂下螓首,低聲道:「我會的……」我會讓你改變心意,我會讓你在眾人面前不得不承認我是你未來的妻子。
她暗暗在心中發誓。
* * *
夜晚的葉家別墅依然是燈火通明,看得出此刻裡面正上演著所有富豪之家司空見慣的華麗宴會。
這次受到邀請的除了葉家的親戚之外,只有幾位世交好友,邀請函上面神秘的註明了宴會上將會有一場精采好戲上演,讓大家都忍不住猜想精明的葉修為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難道是要宣佈他如何分配過世後的財產?這可不得了了,對於高素美跟陳秋子來說,這次的晚宴兩人更是絕對不能錯過,早早便催促著丈夫帶著她們出席,甚至還特意多抹了一層粉,就怕黑斑沒蓋住,又讓人瞧見。
不過上回葉齊當場丟下那個嘲笑她們的女人,讓她羞得幾乎無地自容,倒是讓她們消了不少氣就是了。
這次葉齊應該是要帶那個叫做程晏婷的青梅竹馬回來吧?印象中那個女孩一副弱不禁風的孱弱樣,實在是比玫瑰要好對付多了,根本就不足為懼!
看來這次要在大伯面前多爭取一點好處是簡單多了,誰讓葉齊一副什麼都不想要的樣子,既然他不想要,就由他們替他享受吧。
懷抱著狡詐的心思,高素美與陳秋子各自昂首闊步的在大廳轉著,儼然已經是女主人似的,驕傲得連尾椎都要翹起來了。
「喂,秋子,人來了。」高素美眼尖的瞧見挽著葉齊走進來的程晏婷,連忙趕到陳秋子旁邊嚼舌根,「真的換人了耶。」
「呵,當然會換嘍,你不想想上回他看到她的時候有多緊張,頭也不回地就把那個玫瑰丟在當場,任其枯萎。」陳秋子刻薄的道。
「走,我們去奚落奚落他去。」高素美碰碰陳秋子,聯袂朝兩人走去。
「喲,這不是 嗎?怎麼今天身邊又換了個人啦?」陳秋子率先開口。
「是啊,那天不是有人在大伯面前信誓旦旦的說要娶那個什麼玫瑰的,怎麼一轉眼對像又換了呢?真是世風日下,咱們可能是太保守嘍。」高素美跟著發難。
「兩位嬸嬸,沒想到你們還活著。」葉齊冷冷的瞥了她們一眼,淡然道。
「呵,沒看完你的這齣好戲,咱們怎麼能不在呢?」臭小子,竟敢咒她們?陳秋子挑了挑細眉,將視線放在一旁的程晏婷身上,誇張的拉高音調道:「真不知道你的眼光是怎麼挑的,越挑越低水平。」
「是嘛,上回那個好歹腰是腰,屁股是屁股,這次這個啥都沒有,能夠為葉家生個健康可愛的壯丁嗎!」高素美也懷疑的道。
程晏婷從來沒遇過這樣惡意相向的人,只能臉色發白的輕顫著,連個反擊的能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