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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季可薔

  「黃泉路上成雙,也不寂寞了吧?」男子薄唇一撇,冷笑。

  身後跟著的兩名隨從,策馬前奔,一左一右拾回兩隻獵物。

  「殿下真好眼力,好身手!這兩隻大雁受傷的部位分毫不差。」隨從們阿映讚道,「不愧是咱們羽竹國第一射手。」

  「哼!」對屬下的奉承,羽帆不置一詞,袍袖冷冷一拂,「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讓廚子們把這些獵物們給烹了,大夥兒今晚一同喝酒作樂。」

  「是。」隨從們喜孜孜地應道,分別拖著鹿、兔、雁等野牛獵物,隨主子回營。

  紮在溪畔的營帳有數頂,隨從武士數十人,全是跟著羽帆前來邊境遊獵的。每年到了深秋,便是這位放縱浪蕩的二皇子出門狩獵的時候,他樂好此道,其父羽皇也懶得阻止他,任由他去。

  按照羽竹國的規矩,皇位一向由嫡長子繼承,即便羽帆再如何文武雙全、品行純良,總之這皇位是輪不到他坐,父皇既對他毫無期待,他也樂得道遙度日。

  只不過見他如此逍遙,卻惹惱了同樣愛玩的皇太子羽巖,興許是氣憤自己總受管束,對他這個弟弟更為眼紅,總是在父皇耳畔編派他的不是。

  羽皇本來就不甚喜愛這庶出的兒子,耳根子又軟,對羽帆於是更加厭惡,而父親愈是不悅,羽帆便愈是叛逆,出外遊蕩的時日愈拖愈長,這回,甚至已近半年不歸皇城。

  「殿下說了,今晚咱們開夜宴,飲酒作樂!」

  回到營地,貼身隨從這麼一宣佈,眾人頓時歡呼叫好。

  在一片雀躍的歡鬧聲中,羽帆走進屬於自己的主營帳,帳裡,燒起了暖融融的木炭,幾名穿著薄紗的侍女正等著伺候他。

  「殿下要先淨身沐浴嗎?」為首的侍女雪色款款迎向他,替他卸下黑絨大氅。

  「嗯。」

  「快去準備熱水。」雪色轉頭吩咐其他侍女。

  「是。」

  侍女們忙亂地替羽帆準備浴桶和熱水,雪色則繼續服侍羽帆脫衣,到了最後一件單衣時,她停下動作。

  羽帆似是後背有傷,疤痕醜陋,一向不喜讓人瞧見,曾經有一個初來乍到的侍女不小心犯了禁忌,當場讓他給攆出了營帳,受盡羽帆手下那些武士們的凌辱。

  跟了他好幾年的雪色,自是不會傻到去碰觸這禁忌。

  「殿下要吃點心嗎?」雪色捧來一盅事先熬好的甜品,「這雪燉燕窩剛剛才熬好的,還熱著,殿下……」

  羽帆沒讓她有機會說完,橫臂將她撈入懷裡,右手捏著她軟嫩的下頷,邪氣地凝視她,雪色揚眸,迎向一對勾魂黑玉,心窩兒一顫,嬌弱地撲動起來。

  羽帆淡淡撇唇,也不管帳內還有其他人在,霸氣地攫住那紅艷艷的柔唇,吸吮起來,一雙大手毫不客氣地穿過薄紗,揉捏兩團渾圓。

  「唔……嗯,殿、殿下不是說要……沐浴……」雪色紅著臉,喘著氣低吟。

  「熱水還沒備好呢,不急。」邪肆的嗓音搔弄她耳蝸,「跟我來。」

  雪色軟著身子,由著羽帆將她往榻上帶,他推倒她,長指勾起她腰間繫帶,薄紗褪落:她氤氳著眼,看著那張端俊如刀削的臉龐緩緩朝她壓下,溫婉地在他身下扭動,配合著他的一舉一動,討他歡心,也滿足自己體內熊熊燃燒的情慾。

  「看來妳已經等不及了。」羽帆側過頭,在她耳畔送出挑逗的低語。

  她嬌喘細細。「殿下、好討厭……」

  「討厭?」

  「你,好壞--」撒嬌似地抗議。

  羽帆低低地笑,很明白女人在床笫之間的嬌斥通常是違心之言,他撥開垂落她臉上礙事的髮絲,更加狂野地吻住她的唇,她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弓起下半身。

  老天,她想要他!這焚燒的情慾折磨得她快發狂。「殿下,快、快一點--」她不知羞地催促。

  他略勾唇,神智清明地看著她在他身下難耐地扭動身軀。

  「求你了,殿下……」雪色無法自抑地轉動螓首,喘著氣乞求,玉手急切地探上羽帆肩頸,想將他往下拉,可一個不小心,竟觸及他後背。

  羽帆忽地僵住身子,眼波瞬間凝凍成冰。

  「滾!」他厲喝,健臂一展,毫不猶豫地將她推下榻。

  雪色跌撞地面,嚇了一大跳,花了片刻才想通自己犯了什麼錯,看著羽帆神色嚴寒如霜,她驚得語不成聲。

  「對、對不住,殿下,雪、雪色不是有意的。」

  「滾出去!」俊臉嚴厲,不假辭色。

  雪色惶然,彎下身子,叩地如點頭。「雪色知錯了,請殿下大發慈悲,原諒我這次吧!別趕我走,千萬別……趕我走啊!」淚水涔涔滑落。

  羽帆漠然瞧著她痛哭失聲,眉眼不動,帳內其他侍女見他發火,跪了一地,撲簌簌直發抖。

  這是幹什麼來著?就這麼怕他嗎?

  羽帆懊惱,正欲發話,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囂之聲,吵吵嚷嚷,好不惱人。

  他怒搥榻緣一記,披上外火,猛然掀開帳幕。「外頭吵什麼?」

  一個武士聽見怒吼,忙迎上來。「啟稟殿下,忽然來了一群雪鄉國的難民。」

  又是難民?羽帆擰眉。這陣子在邊境之間行走,不知發現多少來自鄰國的難民,他老早就聽聞雪鄉這些年來碰上了大饑荒,民不聊生,看來確有其事。

  他揮揮手,「他們是來要東西吃的吧?分點東西給他們,打發他們走。」

  「可是殿下,這些難民賴著不走,說是希望我們也分一頂營帳給他們。」

  「夜深了,就分一頂給他們歇歇腳吧。」

  「不成啊,殿下,這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東方傲軍師方才看過了,說他們身上怕是有傳染病,吩咐弟兄們離遠點呢。」

  「既然如此,也不好留他們了。想辦法趕走他們。」

  「是。」

  武士領命而去,只是才過片刻,便又折回來。

  「又怎麼了?」羽帆不耐地問道。

  「啟稟殿下,難民裡有個姑娘要求見您。」

  「你說什麼?」羽帆不敢相信地瞪著下屬。區區一個難民女子竟有膽要求見他這個羽竹國二皇子,而這個呆頭呆腦的武士竟也乖乖來通報?

  「殿下,那姑娘……口才好得很,我們實在說不過她。」武士彷彿看出他心中的猜疑,臉熱地解釋。

  看來這傢伙也不是太笨嘛。羽帆嘲諷地想。

  「就連東方傲軍師也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所以才命我來請示殿下。」

  「什麼?連東方傲那張三寸不爛之舌都敗下陣來?」能讓他那個自以為是的好友甘拜下風,這可不簡單呢。星眸點亮興味,「如此說來,我倒非會會她不可了。傳她進來吧!」

  ☆☆☆☆☆☆☆☆☆☆  ☆☆☆☆☆☆☆☆☆☆

  羽帆放肆地打量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

  她衣衫襤樓,卻站得挺直,身子骨許是經過風霜苦熬,纖瘦得好似隨時要隨風飄飛,因久饑而泛黃的容顏滿是塵土煙灰,嵌任其上的眼眸卻意外地炯炯有神。

  「妳是誰?」敢一個人穿過重重營帳,幾十個武士架成的刀山箭林,算她有膽量。

  「雨兒。」她直視他。

  「雨兒?雨的女兒?」

  她點頭。

  「有意思。」羽帆在營火旁一塊鋪著毛皮的石頭上落坐,好整以暇地端起一壺溫酒,自斟自飲。「聽說妳的好口才,連東方傲都望塵莫及?」

  說著,羽帆懶洋洋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東方傲,後者手拿一把折扇,斯文地搖了搖,眉宇之間不見怒氣,倒盈滿笑意。

  「這位姑娘伶牙俐齒,在下自承不及。」

  平素最自恃才氣的東方傲竟然如此甘願認輸?羽帆劍眉一楊,興趣更濃了。

  「你們交談了什麼?說來聽聽。」

  「並未談什麼,我只是……」她像是染上了風寒,掩袖輕咳兩聲,「請東方公子答應收留我們而已。」

  「你們?」

  「我們遠從雪鄉而來,聽聞貴國君主雄才大略,將羽竹治理得物阜民豐,百姓安居樂業,我們希望能定居於此,為貴國貢獻一己之力。」

  「定居?貢獻?」羽帆覺得好笑,「一群病殘老弱的饑民能對羽竹有什麼貢獻?」

  「我們病弱,也只是因為旅途艱苦,只要渡過了這難關,我們當中有農夫、有工匠,也有善織的婦女,雖說貢獻不多,也總能略盡棉薄之力。」

  「所以我就應該助你們渡此難關?」

  「您貴為皇族,本應為百姓著想。」

  「妳怎知我是皇族?」

  「我雖然只是一介平民,也識得旗子上的字。」藕臂一揚,指了指在主營帳上飄揚的旗幟。「羽,是羽竹國皇家的姓,不是嗎?」

  「不錯。」羽帆坦然承認。為了引誘某位王女接近,他刻意在營帳上方高高掛起皇旗,沒料到那人沒來,倒引來了一群難民:「我是『羽竹』的皇族,是應該對『羽竹』的百姓負些責任。」他強調關鍵字眼,意思是雪鄉的難民可不歸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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