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半晌,目光遙遠,卻充滿不可思議的柔情。「我願意讓你做我的妻子。」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
結婚?她目瞪口呆。
「不!我不要結婚,我不要嫁給你。」她語氣激烈,甚至是嫌惡的。
是因為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人嗎?他恨不得將「德光」那名字撕裂成兩半。
「住口!」他怒不可遏的樣子,讓她心虛地閉上嘴巴。
「為什麼……」她的目光中充滿水氣。「為什麼要娶我?」
「因為——我愛你。」他坦承,但態度依舊高傲。
他們四目交接,她看到了他毋庸置疑的愛,沉重得令她幾乎喘不過氣。
「不……」她想逃避。「你不可能會愛上我。」她拚命搖頭。「而且我根本不愛你……」
倏地,他伸手用力抓住她的雙肩。
「別躲我!」他咆哮道。她的退縮令他的心刺痛。「我知道你不愛我。」他受傷地說。
她僵住了,眼角落下一滴淚,滴在他的手背上,他的心為之一緊,但是神情卻仍舊陰鷙。
「既然得不到你,我只好用搶的。」
她恍然大悟。「一切是你偷偷搞鬼?」
他讓她沒有生意,讓政府機關突然注意到這毫不起眼、一毛不值的「烏拉罕」……
「你說呢?」他嗤笑。「不管如何,我不相信你還有什麼力氣與現實搏鬥!」
「太過分了!你不是人!」她咒罵。
「收回你的話,你的德光才不是人,他是鬼。你該感謝我,我幫助你、保護你。就算我肯放過你,看中這塊地的其他財閥一樣不會放過你!他們的手段會比我更惡毒千百倍!」
這樣不擇手段的男人,居然還能冠冕堂皇地說這種話。
「不!」她怨恨地說道。「我不接受你的幫助!」
「別說那些賭氣的話了。」他諷刺道。「一旦沒有錢,還講什麼志氣呢?最後吃苦受罪的不僅是你,還有兩個無辜的孩子。跟著我,總比被那群狼心狗肺的流氓欺侮好吧?」
「你……」
「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就先告訴你還會有什麼悲慘的下場。」唐崇旭使出他最後一招撒手鑭。「我會到法院告你私自收養大寶小寶,他們會被社會局帶走,你捨得嗎?」
她開始感到五內俱焚。
「省省力氣吧!不要再抵抗了,乖乖跟我進禮堂就對了。」說到結婚,他的目光竟然出現少有的柔和。
「你真是個惡霸!」她咬牙切齒地罵道。
「我承認。」他毫不在乎她的指控,那邪氣的模樣令她噤若寒蟬。
望著小孩們在庭院玩噴射飛機的快樂模樣,她滿臉忿忿不平。
「你用玩具收買他們?如果小孩們知道了你卑劣虛假的人格……」
「他們不會相信我欺侮他們的媽媽。」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他們的心一開始就向著我!」
她臉色發白,深深領悟唐崇旭的城府甚深!
「放心,我會是個好爸爸,我很喜歡大寶小寶!」他保證。
「我唾棄你。」她有如斷線的風箏,隨風飄揚,毫無力氣。「為何你要如此對待我?」
「因為我愛你。」驀地,他伸手捧住她的臉。「放心,你不會後悔的,我承諾會給你全世界。」他炯然深邃的目光如此專注,彷彿象徵永恆。
這樣的男人可以給她全世界,可是卻得不到她的愛。
她想哀嚎痛哭,想捶胸頓足……但是,她什麼都沒做。
悲苦的遭遇只是讓她更堅強,為了保住「烏拉罕」和大寶小寶,她必須暫時屈服。
「你會後悔娶我的。」她咬牙切齒道。
「就算賠上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他以這句話作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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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崇旭的恐嚇兼利誘下,她離開了「烏拉罕」。
那渾渾噩噩的第一天,她都不知道是怎麼過的。
台北的空氣讓她窒息,寬敞豪華的唐宅讓她幾乎落荒而逃,當排列整齊的僕人稱她「少奶奶」,她感到渾身不自在極了。
倒是孩子們,樂得像逛「大觀園」。又有僕人照顧他們,以致他們根本忽略了靈戀臉上的悲慼。
他們快樂地喊唐崇旭「爸爸」,毫不彆扭,彷彿早就當唐崇旭是爸爸了。
她孤零零地望著這一切變化,週遭的人事物陌生得令她手足無措。
當白色的婚紗禮服套在她身上時,她感覺一股沉重的壓迫。
唐崇旭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而且本事不小,竟能擺平公家機關,果真將「烏拉罕」買下來過戶給她。
「這是送你的結婚禮物。」他喜孜孜地遞給她一紙契約。
那是「烏拉罕」的地契,為了取悅她,好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新娘。
「你真正擁有『烏拉罕』了,高興嗎?」
為了「烏拉罕」,她賠上女人一生的幸福,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五味雜陳的感受,讓她緊緊把地契捏在手心。
他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這個為愛至死方休的少女很快就要屬於他了,他心中有說不出的喜樂!
「可惜時間太匆促了,不然我一定會帶你去法國挑選最棒的婚紗禮服。」唐崇旭瘋狂迷戀靈戀,一心想給她最好的。
「不需要。」她不以為然道。「我的命就像『油麻菜籽』一樣隨遇而安,我早就認命了,所以根本不在意物質生活的好壞,反倒是環境越惡劣越有韌性,這點又跟地瓜的特性很相似。」
「地瓜?我小時候也常吃地瓜。」他竟還對她眉開眼笑,難道他聽不懂她的暗示嗎?「地瓜外皮那麼不起眼,誰能想到裡面卻像金子般漂亮呢?」
她一時間會意不過來,還兀自納悶富有的唐崇旭竟然曾常吃地瓜。
說來可悲,他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她對他的認識還是少得可憐,不過她也沒有興趣深入瞭解。
「不管如何,我是無法融入上流社會的。」她乾脆言明。
「沒有幾個人是街著金湯匙出生的。」我也是,他在心底加了一句。「我不會勉強你,因為我就是喜歡你的樸實、純潔和堅貞啊!」他突然低頭輕輕給她一吻。
她嚇得趕緊別過頭,他則賊兮兮的偷笑。
「別害羞!我們即將是夫妻了。」他在她耳際戲謔說道。
她杏眼圓睜,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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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全世界最快樂的新郎,那她就是全世界最悲苦的新娘子。
披著婚紗,她的表情卻如喪考妣,絲毫沒有當新娘子的喜悅。
他們在教堂舉行婚禮,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沒有商界人士虛偽的應酬交際,連新聞記者都被瞞住而沒來採訪,倒是多了許多慈祥可親的老人和修女們來觀禮。
在神的見證下。他們成為夫妻。
唐崇旭有意的低調行事,為的是要保護靈戀,不想讓媒體大肆宣傳,以免楊媚麗知道後做出破壞的行動。
望著那欣喜若狂的眼神,這一刻,靈戀終於不得不面對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她成了唐崇旭名正言順的妻子。
「那些都是把我拉拔長大的父母。」他像孩子般高興地介紹道。「現在終於讓你看到我爸媽了!」
原來唐崇旭是孤兒。
即使她唾棄他手段卑鄙,用盡心機逼她嫁給他,此刻卻被他充滿祥和的目光給震撼了。
原來在那冷酷深沉的面目之下,還蘊藏著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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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宅美得像一座花塢。
唐崇旭似乎喜歡寬敞的空間、流通的空氣,所以處處有窗戶,光一個唐宅,她便已數不清有幾扇窗戶了。
整棟豪邸的壁紙是淺色的梅花,而窗外卻是油綠的樹葉。白天,偶爾透進的光線是銀色的,?暀W的花朵與窗外的樹葉,使人感覺如在林中小憩,彷彿還能聞到撲鼻的花香。至於那白色的窗簾,被風吹拂時就更像穿林的薄霧了。
深紅色的大床象徵喜氣,灰色的裝飾壁爐、絨沙發,床櫃前掛著婚紗照,閃爍的水晶燈、厚實的木桌,新房佈置得典雅而大方。但是這一切,她卻視若無睹。
他抱著她進入新房,好玩地將她拋在深紅色的高腳大床上。
「我幫你脫衣服。」他興致勃勃地提議。
「不!不要!」她想躲他,結果卻被他壓在床上。
「不要動嘛!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啊!」唐崇旭充滿濃情蜜意的眼神,相信沒有女人看不會著迷。
「不……」誰跟你是夫妻!她在心底吶喊。
但是她恐懼他的狂暴,她已漸漸瞭解他心底的某一部分是極度野蠻的,所以她不敢抗拒他。
她劇烈地發抖,閉上雙眼,任他一一褪去她的衣衫。
雪白又富彈性的光滑肌膚在他的燈下發出溫潤的光澤,令他著迷、歎息。
「真美!」
靈戀覺得羞到了極點。
被他這樣明目張膽地瀏覽全身……雖然以前她跟德光是未婚夫妻,但是他們還沒有進展到這裡。
他的手在她身上戀戀不捨、流連忘返,忽地卻冒出一聲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