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花絨陡地鬆手,跌坐在地上。
李佚十分為難,他不知道兆驥竟如此絕情。
「你的頭腦發昏、失去理智了嗎?你所深愛的寒穎——為她發瘋的女人,你會不認識?」他用盡全力地大吼,希望兆驥清醒。
「我不認識她。」兆驥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寒穎緩緩的從房裡走出來。她的現身,讓唐敬安、李嫂,以及躲在角落的沈了然、陳花絨都興奮不已。
她默默的吃下李嫂準備的中餐。多日未進食的好,今天肯吃飯,又讓他們四人喜極而泣。
寒穎會出房吃飯,別無其他,只因肚子裡的小孩需要營養。
她的月事已經兩個月沒來了,她相信自己的肚子裡正孕育著她與兆驥的愛情結晶。
一連串的打擊使她長大,再也不會逃避任何事情。
她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兆驥,不管他如何誤會她、仇視她,都有知道事實的權得。
她相信兆驥不會不要這個小孩,因為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成了私生子。
見到艾利絲赤裸裸的躺在床上,兆驥第一個反應是跑到洗手間,大大的嘔吐一番。
「你就如此瞧不起我,如此不屑與我……」面對鏡子,兆驥看到艾莉絲走向他。
她整個人貼在兆驥背上,在他身後低語:「我真的比不上那個中國女孩。」
一聽到這話,他隨手把艾莉絲摔在地上,又跑回臥室。
「我們分手吧!艾莉絲。」他正視她說。
「你真狠,Jɑckie。」碧綠的雙眼燃燒著火焰。「沒有當年的我,會有今日的你?」
「我知道對不起你,但是……我深深愛上寒穎,不能沒有她,我……願意離開公司,辭去總裁的職務。」雖然十分痛恨寒穎的欺騙,但他還是說出了真心話。
「為了寒穎,你連名、利都可以不要?」艾莉絲呢喃著,輕而溫柔地邀約,「我們不談這個,Jɑckie,陪我喝杯酒吧!」
兆驥戒備的望著她。
「放心,是台灣啤酒。」
他還是疑惑著。
「你怕我下藥?那我先喝一口。」
看她一飲而盡,兆驥才安心的喝下一杯。
不料,才過了一會兒,他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整個人也感虛軟無力。
他起身,想到洗手間將酒吐出,卻整個人倒在地上,失去知覺……
看到赤裸的兆驥和一個金髮女郎雙雙躺在床上,寒穎的第一個反應是——逃。
她轉身欲走,卻被那個外國女子叫住。
「不准走,寒穎。」
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寒穎轉過身。
「我不管你和兆驥有何關係,」艾莉絲指出,「我是Jɑckie的未婚妻,下個月我們就要在美國結婚了。」
寒穎幾乎站不住腳,整個人癱靠在牆壁上。
「平常我和他相隔兩地,他的性生活我也不便干涉,玩玩嘛!男人有他的生理需要,是不?」她獰笑,「我很高興你曾經分享過他,他是個很棒的情人,是不是?只不過——這項專利日後將屬於我一個人,請你不要再來勾引他。」
寒穎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她已沒有淚水可流。
兆驥醒來,發現自己全身赤裸,震懾的坐起身來。
但艾莉絲衣著整齊的坐在他對面。
「Jɑckie,我已告訴爹地,一個星期後,將有一位名叫Tony的來台灣接替你的位子。」她冷淡地說。
「謝謝你,艾莉絲。」他感謝著,忘了責問她在酒裡下藥的原因。
「不客氣。記住,你只剩一個星期的時間。」她話中有話說。「兆驥,你能告訴我,中國人說的『殺人不見血』是什麼意思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股恐懼籠罩兆驥全身。
一大早,兆驥就打電話給老劉。
「劉叔,我想把——兆家那座山賣掉,可以嗎?」
一個星期內他根本湊不到十億,為了得到那塊土地,他決定賣掉祖產。
「你想買下T區那塊地,是嗎?」老劉一語道破。
「我什麼都瞞不了你。」
電話另一頭傳來長長的歎息,「你根本不用賣掉這座山,也不用湊錢,孩子。」老劉的聲音簡潔有力。「老爺已將十億現金存在你的名下,他不要我告訴你,直到你要買地時。」
兆驥呆愣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如果盛得勝早已將錢留給我,為什麼還要立遺囑?為了爭奪那塊地,我們都得喪心病狂、不擇手段、泯滅良心。」他哽咽道。
「那是他對你的試探,孩子。」才纏道出真相。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不乾脆?」兆驥咒罵道。
「孩子,如果你真愛你父親,你會改姓,而且不會在意土地屬於陳花絨;如果陳花絨真愛你父親,她也不會在意土地屬於你。」老劉感歎著,「可是,為了這塊土地的利益,大家都迷失了,都忘了愛的真諦,難道你還沒學到教訓嗎」兆驥。老爸是多麼的用心良苦,只為了證明他是多麼愛你,你又真能原諒他,忘記過去種種,追求自己的最愛嗎?」
「我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母親。」兆驥十分後悔沒有給寒穎解決的機會,他應該相信寒穎的為人,以及對他所做的付出,不是嗎?
「孩子,我相信寒穎沒有背叛你。」老劉看穿他心思地說。「我收到寒穎寄來的手鐲,她不要這隻手鐲,我很難過。」
兆驥握住話筒的手微微發抖。
「你要相信愛,也要學會信任,這樣,你才能抓住幸福。」
兆驥默然地掛上電話,把臉埋入手掌中,深深的悔恨著。
「人往往因一時糊塗,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陳花絨痛苦的陳述。
「幸好上天慈悲,女兒沒有死,我們才有機會彌補所犯的錯誤。」沈了然充滿敬畏地道。
「彌補?你們兩人怎麼彌補?為了得到土地,你這親生父親誣陷她拿了兩百萬;為了十億,你這親生母親逼她與兆驥分手。你們口口聲聲說要彌補,試問,怎麼彌補?」他斥責著。
陳花絨張口結舌,沈了然目瞪口呆。
寒穎則怔怔地站在外頭。
她的模樣狼狽極了,全身濕透,雨水沿著髮梢滴下來,面無血色,雙唇發紫,身體微微顫抖。天曉得!她已淋了一整夜的雨。
「寒穎,下雨也不帶把傘,外面雨下得可不小呢!」李嫂焦急地迎上前來,把她拉進屋裡。
「是啊!快擦乾頭髮。」驚慌失措的李佚也是走向她。
「不要碰我!」她甩開李佚的手。「為了報復,我的親生母親竟把我置於死地,為了利益,我的親生父親竟可以出賣自己的女兒……」她大笑出狂吼。「這是什麼世界?我最愛的親人,這世上最疼我、最愛我的父親,竟是假的。而兆驥明明有未婚妻,為什麼還人玩弄我、欺騙我!我恨你們……」
她轉身奪門而出。
想了一整晚,兆驥原本清澈的眼睛佈滿血絲,頭隱隱的刺痛著。
他愛寒穎,全心全意、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愛上她,就算寒穎真的背叛她,他還是不能沒有她!
而且事實證明,他被仇恨蒙蔽理智,把對陳花絨的報復加諸在寒穎身上,他不能信任寒穎,也使自己飽受心靈的折磨及虐待。
「寒穎!寒穎!讓我重新贏回你,贏回你的愛,否則——我的生命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請你再信任我一次,寶貝。」
他急急地跳上車,一路疾駛到寒穎的住處,就在巷口,突然衝出一道人影,寒穎煞車不及,直直地迎撞過去。
寒穎被送到醫院,再推入手術室,已是兩小時以後的事了。
兆驥有生以來從未如此悲慟過。
難道上天真的如此無情,這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還是他罪孽深重,已無悔過的資格?
陳花絨也站在手術室外哭得死去活來。
沈了然痛心地站在她身旁,看著兆驥。
突然,沈了然跪在兆驥面前,「一切都是我的錯,兆驥,如果你真愛寒穎,肯原諒我這個糊塗的糟老頭,就請你好好對待我和雪子唯一的女兒,她是我和雪子的唯一。」
陳花絨也猛地跪在地上,「兆驥,我不要土地、也不要十億了,只求你與寒穎在一起。我女兒真的她愛你,她不能沒有你,兆驥。」
這些話震撼了兆驥。「告訴我真相,告訴我。」
李佚瞭解的拍拍兆驥的肩。「冷靜下來,兆驥,讓我告訴你一切實情……」他娓娓道事情的始末。
一塊土地竟能牽扯出如此多恩怨——用盡心機的陳花絨、正直幹練的沈了然、瞎眼癱瘓的唐敬安、可憐無助的寒穎,還有,他生死與共的摯友都被捲入其中……兆驥頭痛欲裂的哀歎著。
響亮的高跟鞋從遠方傳來,直到站在兆驥面前。
兆驥一躍而起,掐住艾莉絲的脖子,企圖殺了她。
艾莉絲狂叫,所有的人都抓住兆驥,不准他做傻事。
「我得不到你,就要毀了你。」艾莉絲露出陰狠的笑容。「當初你到美國時,一無所有,是我使你登上寶座的。哼!既然我可以讓你上天堂,就可以讓你下地獄。」她邪惡地大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