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竹聽到李佚直呼稱寒穎的名字,額頭不禁輕蹙起來。
「對不起,我認錯了,唐小姐。」他報以羞澀的笑容。「你每天晚上都在這兒打工嗎?」
「嗯!夜間鐘點費高,收入比較好。而且白天我要照顧我父親。」她坦然地回答。
「晚上工作頗危險吧?」他回頭看著悅竹。
悅竹點頭稱是,內心卻極為不高興。
「放心,我家就在附近,不會有事的。」她解釋地說。
李佚一直叨絮不休地問,寒穎則爽朗地回答他的問題。
兩人完全忽略了悅竹的不悅的表情。
直到天空發白,寒穎要下班了。
「我要回去照顧父親,不招呼你們了,對不起。悅竹。真高興你來找我,不過,以後盡量不要來這兒,有事就去我家。」她斜睨著另外一位男人,說:「他是領班,我上班聊天不太好。」
悅竹以點頭代替回答。
「再見!」她揮手道別。
「再見!」李佚依依不捨道。
待她離去後,李佚偏頭問道:「她與兆驥到底是怎麼回事?」
悅竹聳聳肩,「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她不肯說。只知道她曾發高燒,昏迷三天,醒來不後拿刀子要自殺,幸好唐伯伯及時阻止了她。」
「後來呢?」
「就像我跟你說過的,唐伯伯中風,寒穎為了照顧他,辦了休學。」悅竹皺皺眉,轉身往車子走去。
李佚相信事情絕非如此單純。「那為什麼寒穎……」
「你不要再寒穎長、寒穎短的好嗎?」她尖聲叫道。
「幹嘛?我又沒惹你,你莫名其妙生什麼氣?」
「生氣?你方才與寒穎談天說地的,都不理我,難道我應該高興嗎?」悅竹的嗓門愈來愈大。
李佚緊盯著她,「上車吧!」
一路上,他們不發一語。
「你幹嘛跟她計較?」李佚一語道破,「你家有錢、父母健在,又可以安心唸書,她卻什麼都沒有,而你還要與寒穎計較,這麼做對嗎?」
不!不是這樣。她只是嫉妒李佚那麼關心寒穎。
「停車,我要下車。」悅竹突然大喊。
李佚緊急煞車,把車停在路邊。
她慍怒的打開車門,卻被李佚猛然拉住,「對不起。」他道歉。
悅竹不語。
「是我的錯,原諒我好嗎?我請你吃早餐、看電影,做為賠罪。」他安撫著。
悅竹佯裝欣然接受,內心卻起了疑惑,李佚為什麼如此關心寒穎?
第七章
夜風習習,陳花絨把車停在加油站前。
二十四小時的加油站可真不好找,她花了些時間才找到這家民營加油站。
「九五無沿汽油,加滿。」她高傲地說。
一個女孩頻頻對她微笑,熱心的為她加油,又為她擦拭擋風玻璃。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姓唐,以前在……」寒穎親切的招招呼。
她想起來了,是那個在沈瞭然的事務所工作的女孩。
「好久不見。」這女孩的笑容竟軟化她倨傲的心,陳花絨禁不住與她聊了起來。
「你……沒在律師事務所做事?」她狐疑。
「是,三個月前就辭職了。」寒穎平靜地點頭。
「你姓唐,對吧?」
「是,我叫唐寒穎。」
「你在這打工,又輪凌晨的班,怎麼回家呢?」
「我家就在附近,走路五分鐘就到了。」
「還是小心點。」
「謝謝你的關心。」寒穎特別把前後的擋風玻璃擦了三、四次,直到它煥然一新,才把發票交給陳花絨手中。「歡迎再來。」她揮手道別。
這女孩很可愛,尤其是那頭秀髮、那雙眼睛,而她簡樸的穿著打扮,竟教陳花絨想起自己年輕時的窮酸模樣。
她搖頭失笑,沒想到向來冷酷無情的自己會對那女孩產生莫明的好感及同情心。
面對陳花絨,李佚再度失神了。
她怎麼……怎麼與他忘記中的某個女孩如此相像?
「李先生?」陳花絨雙眼微瞇。
「是。」李佚回神。「關於這塊土地,我們總裁很中意,特地派我來與你接洽。」
陳花絨不以為然的神情更加明顯了。
明明沒有誠意,何必說得如此好聽?!若不是礙於這急迫求售,她也不會如此自貶身價的坐在這裡與人議價。
兆驥果真厲害,帳目查得十分嚴格,她幾乎招架不住。
她不想再與兆驥鬥下去,既然已取得這塊土地的繼承權,這一生她夫復何求?
把土地賣了,所得夠十輩子吃、穿不愁了。
她陷入沉思中,此刻的神情看在李佚眼中,竟然像極了「寒穎」?!
他震驚的門起,茶水一翻,潑到陳花絨價值不菲的套裝上。
「對不起。」他為自己的反常感到慚愧。
陳花絨強自按捺心中的怒氣,「沒關係,李先生。」
她的雙眼簡直就是寒穎的翻版,不,應該說是寒穎是陳花絨的翻版。
一個念頭從他腦中一閃而過。可能嗎?李佚不禁瞇起雙眼。
他們換了桌位,重新土地問題。
「我們總裁的意思是想直接購買,至於土地上的建物,你不可干涉。」
「當然,我瞭解。」她真想用電線勒死這個名叫李佚的男子,他一直心不在焉、精神恍惚,教她看了幾乎抓狂。
「恕我冒味的請問一句。」
「請說。」
「你有孩子嗎?差不多二十歲出頭的女兒。」
「為什麼如此問?」她敏感的回答。
「這……」他支支吾吾的。「因為你很美,所以我想……如果你有女兒,或許可以介紹給我。」李佚恭維的道。
「原來如此。」陳花絨聞言,不禁笑了,「可能要令你失望了,李先生,我沒有孩子。」
「不打緊,我是隨口問問。」
他們又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雖然快光火罵人了,但陳花絨還是力的忍耐著,回答他一些極「私人」的隱密問題。比如:你幾歲?結婚多久?是哪裡人?為何不生小孩?
李佚細心地一一記在腦中,直到獲得的答覆。
陳花絨不禁要懷疑,兆億集團的總裁是不是有問題?怎麼會派一個好打探他人的隱私的人來與她討論生意?
「我先付你一億。」李佚掏出支票。「十天後,再約時間與代書及律師簽訂合約,如何?」
陳花絨雙眼發亮。「好,沒問題。」
「我希望你能再仔細考慮一下,立了合約後,就絕不能再反悔。」他意有所指地說。陳花絨暗笑不已。她怎麼可能反悔?高興都來不及了!
李佚則盤算著如何解開心中的謎。
兆驥打開家門。奇怪,燈怎麼是亮著的?
他聽到浴室有水聲。
誰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霍然開門,「誰?」
「Jɑckie,是我。」原來是艾莉絲。
當初,她見兆驥瘋了,急急忙忙飛回美國,因為她不容許自己有個瘋男友。
現在,他既已恢復正常,又是那個萬人迷的兆驥,她當然要讓他重回自己身邊。
艾莉絲看到兆驥,興奮得忘了自己一絲不掛,忘情的擁住兆驥,想吻住他的唇。
偏偏兆驥的頭抬得高高,不讓她得逞。
可是,他的西裝卻濕透了,襯衫的鈕扣也被艾莉絲扯開,她無法自持的撫摸他的胸膛,右手甚至游移向他的下體。
「好了,艾莉絲。」拉住她的手,有些不耐煩。
「我好想你喔!」她緊緊貼住他,整個人「黏」在他身上。
兆驥嫌惡地撇開頭,「乖乖,好好去洗澡。」
誰知艾莉絲不放手,居然整個人跳到他身上,雙腳扣住他的腰。
她淺笑道:「你不想要嗎?來嘛,我們一起洗澡。」
她用雙手環住兆驥頭,將整個人的重量交給他。兆驥不由自主的低下頭,艾莉絲立刻獻上豐滿無比的雙峰。
她這模樣只會令兆驥作嘔。
天曉得,他最怕「波霸」了,多噁心!
要想辦法脫身——他的腦筋快速轉動。
「艾莉絲,不是我不想要,只是……你知道的,我們中國人都有強烈的道德觀,『性愛』一定要在婚後,不能在結婚前……你明白嗎?」
中國人畢竟是中國人,對「性」的觀念保守多了。這也是她偏愛中國人的原因,畢竟他們乾淨多了!
艾莉絲不情願的跳下他,但雙峰依舊抵住兆驥的胸膛,不斷摩擦。
「那你什麼時候娶我?」
「艾莉絲,你先把澡先完,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他佯裝溫柔地將她推進浴室。
凌晨兩點,兆驥把車停在加油站前。
艾莉絲著要到舞廳跳舞,他迫於無奈,只好陪她去。
原本艾莉絲打算整夜狂歡的,但兆驥硬是把她帶走。要他待在舞廳一整夜,倒不如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
車子快沒油了,他停車準備加油。
長期日夜顛倒、睡眠不足,使寒穎頭昏腦脹,站著也能夢周公。
她打著盹,眼神卻凝視遠方,好熟悉的車子、好熟悉的車牌號碼,她意識全清醒了。
是兆驥,居然是他!
他站在另一個車道,背對著寒穎。
他還記得她嗎?他還是怨恨她嗎?寒穎的眼中閃著淚光,她用力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哭泣,按捺不住想呼吸他名字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