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你是故意的,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你就別再自責了。」艾瑞克不明白她為何不能從悲傷中走出來。
「我知道你們都在怪我,如果當時我不猶豫的話,或許寒萱還有救。」
「我們知道你當時是嚇壞了,所以才沒有馬上叫救護車。」這件事在警局裡已經做過筆錄。
「不,你不明白,我沒有說實話,我記得車禍的當時,我眼睜睜地看著寒萱躺在血泊中;我應該馬上救她的,可是我心裡的惡魔卻自私地告訴我,如果寒萱死了,你就是我的了……所以我就……我就……」谷寒薇又開始瘋言瘋語。
自從寒萱死後,寒薇就莫名其妙地瘋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或許只有寒薇自己才明白吧!
「寒薇,別說了。」艾瑞克不想聽她的胡言亂語。
「不,我要說,我一定要說……車禍的當時我並沒有嚇壞,我是故意不叫救護車的,因為我希望寒萱死掉,她死了,你才會屬於我。」
艾瑞克聽著她反覆無常、顛三例四的話語,實在分不清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如果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就代表她當年確實犯下了滔天大罪;如果她的精神是錯亂的,那表示她的病情已經很嚴重。
不管她的神智是清醒的還是錯亂的,即使她真的有罪,在經過這麼多年的心靈折磨後也夠了,他不想再去追究。
「寒薇,你的毛病又犯了,你今天服藥了沒有?」
谷寒薇只要在按時服藥且不受到刺激的情況下,仍會保持著還算正常的狀態。今天她會表現得如此異常,一定是沒有按時吃藥再加上看到夢月的關係吧!
「我又沒有病,為什麼要服藥?」她排斥地說。
艾瑞克逕自走到酒櫃前拉開抽屜,搜尋著她的藥包,但翻遍了整個抽屜就是尋不著。
「陳嫂,陳嫂!」艾瑞克叫喚著谷寒薇的傭人。
「冷少爺,有什麼事?」陳嫂從後院匆匆跑進來。
「寒薇的藥呢?」
「小姐的藥被她……」陳嫂吞吞吐吐地不敢直說。
「被我丟進馬桶裡沖掉了。」谷寒薇傻笑地承認。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是一個月前,當她聽朋友說冷少爺帶著新女朋友回英國時,小姐就生氣地把藥丟到馬桶裡,後來……後來小姐就開始自言自語,行為也變得很奇怪……」陳嫂回憶著說。
「我沒有很奇怪,我很正常。」谷寒薇反駁。
「走,我現在帶你去看醫生。」
艾瑞克強行拉著谷寒薇上車。
「我不要,我不要去看醫生,我沒有害死寒萱,我真的沒有害死她,你不要怪我……」她緊張得大叫。
第九章
艾瑞克在醫院折騰了一夜,最後在醫生的建議下,他決定先回家休息,而谷寒薇則必須要留院觀察一陣子,確定病情穩定後才能帶回。
他在醫院撥了一通國際電話回台灣告知谷寒薇的父母。
當艾瑞克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時,發現父親和茱麗神色凝重地坐在客廳裡。
「你們怎麼了?這麼早就起床。」艾瑞克看了一下手錶,現在是凌晨五點多。
「你自己拿去看吧!」冷孤邢遞給他一封信。
艾瑞克一看到是譚夢月署名要給他的,馬上展閱。
艾瑞克:
你和寒萱之間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我能諒解,因為我也深深愛過,所以我能明白其中的辛酸。現在我終於明白你真正愛的人不是我,而是一個酷似谷寒萱的女孩;雖然有點過分,但我知道你是情不自禁的。
我想,你可能也曾煎熬過,只是走不出情繭的束縛,所以才不敢對我說出真相,對吧?
我承認自己已深深地愛上你,但我不想一輩子當寒萱的影子。我想了一夜,決定讓一段錯誤的感情在理智的抉擇下結束。如果你不想再傷害我,那就請別再來找我,讓時間去癒合彼此的傷口吧!
代我向伯父和茱麗問好,感謝他們在這段日子對我的關愛和照顧。
夢月留
「夢月?」艾瑞克一看完信,馬上衝向樓上。
「少爺,她走了。」茱麗傷心地叫住他。
走了?她走了?艾瑞克怔愣地坐在階梯上。
冷孤邢看完信後,心中不忍地說:「孩子,當我第一眼看到夢月時,心裡就明白這是上天精心安排的情緣,你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但夢月不是寒萱,如果你還分不清楚你愛的是誰,你就不配擁有她,你知道嗎?」
艾瑞克垂頭喪氣地點頭。他不否認剛開始時自己確實是把夢月當成寒萱的替身,來化解內心的相思之苦。但相處久了,在不知不覺中,他的心裡面想的就只有夢月這個名字、這個人,而寒萱的記憶似乎已經變得很模糊、很遙遠。
「把寒薇交給她的家人和醫生吧!別把對寒萱的內疚轉移到她身上,你並沒有錯,而你的幫忙對她並無益處。」冷孤邢意有所指地說。
艾瑞克神情落寞地站起身走上樓。
台灣
叮咚——叮咚——
「來了。」鄧郁苓挺著大肚子前來開門,「夢月,怎麼會是你!?」她驚喜地叫著。
譚夢月將禮物放下,露出一張苦笑的臉。
「你要提早回來也不先通知我一聲,好讓傑克去機場接你呀!」鄧郁苓高興地拉她到客廳裡坐。「多謝你的好意,我向來獨來獨往慣了。」
「你喲,就是這麼獨立,好像永遠都不需要別人的幫助。我告訴你,女人就是要表現得很嬌弱,而且要有小鳥依人的模樣,才會有男人疼愛。」
「像你這樣?」譚夢月笑著看她。
「嗯,差不多。」鄧郁苓臉不紅氣不喘地點頭。
譚夢月真是服了她,她的個性就是如此,敢愛敢恨,能硬能柔,確實將傑克的心抓得牢牢的。
「寶寶好嗎?」
「很好,可能是快臨盆的關係,這小壯丁踢得我肚子很不舒服呢!」鄧郁苓笑瞇瞇地摸著肚子。譚夢月望著好友,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馨感,她不由自主地也摸摸自己的腹部。
「你呢?」鄧郁苓突然一問。
「我?什麼?」譚夢月驚愕了一下。
「你和艾瑞克呀!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你是要在台灣請客還是英國?」
「這……」譚夢月不知該如何回答。
「嗯?」鄧郁苓等著她的答案。
「我……沒有……」譚夢月低頭閃開鄧郁苓的注視。
「沒有什麼,你說清楚一點嘛!」鄧郁苓沒耐性地問。
譚夢月在沉默數秒之後說:「不可能有婚禮,一切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都聽不懂。」鄧郁苓實在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我和艾瑞克分手了。」譚夢月心痛地說。
「分手?」鄧郁苓驚叫了一聲,「好端端的怎麼會分手呢?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記得上個禮拜夢月還在電子郵件中說她和艾瑞克之間的誤會已經冰釋,而且艾瑞克的父親也極力在湊合他們。她以為他們的好事已近,誰知事情竟急轉直下,讓她一陣錯愕。
「艾瑞克愛的人不是我……」譚夢月低聲地說。
「他移情別戀了?還是他腳踏兩條船?」鄧郁苓急忙問道。
譚夢月搖搖頭,「他從頭到尾只愛過一個人,而我只不過是她的影子。」她在氾濫的淚海中說出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太過分,他太過分了,艾瑞克怎麼可以如此對待你?」鄧郁苓義憤填膺地說,「這公道我非要替你討回來不可。」
「算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牽扯,就讓時間沖淡所有的不愉快吧!我……嘔……嘔……」譚夢月話才說到一半就趕緊衝到洗手間。
「夢月,你怎麼啦?」鄧郁苓見狀,急著跟上前詢問。
在幾次乾嘔後,譚夢月臉色蒼白地走出來,「我沒事,你別擔心。」
「夢月,你……你該不會是……懷孕了?」鄧郁苓是過來人,譚夢月現在的樣子跟她剛懷孕時的情形好像,所以她不得不這樣聯想。
譚夢月沒有回答她,逕自走回沙發上坐下來。
「夢月,你快回答我,你是不是懷了艾瑞克的孩子?」事關重大,鄧郁苓不得不問清楚。
譚夢月點點頭。她知道紙包不住火,郁苓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的。
「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懷孕的?」
「昨天我到婦產科檢查後才知道的。」
「那艾瑞克還不知道這件事?」
譚夢月又點頭。
「你不想讓他知道孩子的事嗎?」
「不想。」
「你跟我來。」鄧郁苓向前拉起她。
「去哪裡?」
「去婦產科。」
「幹什麼?」譚夢月不安地問道。
「把孩子拿掉。」
「你說什麼!?」譚夢月杏眼圓瞪,不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我要帶你去醫院把孩子拿掉。」鄧郁苓清清楚楚地重複。
「不!我不要,我要生下孩子。」譚夢月甩開她的手,退回沙發上。
「你聽我說,你現在還年輕,如果執意未婚生子,那會影響到你美好的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