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譚夢月張開眼睛想起身時,卻發覺自己的四肢好像剛跑完五千公尺般地酸痛。
「譚小姐,你總算醒了,真是太好了。」茱麗高興地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感謝主的保佑。
「我……我怎麼了嗎?」聽她的口氣,好像自己睡了很久似的。
「你不記得了?你昨天淋了雨,昏倒在路上,是少爺把你抱回來的。」
「是這樣嗎?」她試著回想,但劇烈的疼痛讓她退縮。
「你別擔心,家庭醫生已經為你診療過,你只是受了風寒,休息個兩天就不礙事了。」茱麗安慰道。
「謝謝你,茱麗,給你添麻煩了。」譚夢月不好意思地說。
「不,你該感謝的人是少爺而不是我。」她搖搖頭表示不敢領情。
「艾瑞克?」
「是的,昨晚少爺照顧了你一整夜,你又吐又發高燒,真把我們嚇壞了。」
譚夢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難怪在恍恍惚惚之中總有他的溫柔相待,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的感覺。
可是她為什麼會突然跑出去淋雨,又為什麼會暈倒在路上?她愈想就愈清醒,心也就愈痛。她想起來了,這一次她幾乎能肯定這些巧合不再是她的錯覺。
「茱麗,艾瑞克還有其他的兄弟嗎?」譚夢月忽然問出口。
「少爺是獨子,當然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譚小姐,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譚夢月心中的疑雲不斷擴大。
「如果你沒事的話,我想先撥個電話給少爺,好讓他放心。」茱麗和藹可親地說。
「我沒事,謝謝你。你儘管去忙你的,別管我了。」譚夢月報以微笑。
譚夢月趁著四下無人時,硬撐著虛弱的身體悄悄地來到艾瑞克的房裡。
她小心翼翼地搜索著,希望能為心中的疑雲找出一些答案,如果她的直覺沒有錯,艾瑞克和冷宇辰之間一定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既然艾瑞克沒有兄弟,那他們就有可能是舊識。
當譚夢月拉開衣櫃的最底層時,看到了一個十分精緻的鐵盒子。
她好奇地拿到床鋪上輕輕地打了開來,裡面放著幾張舊相片,她仔細一瞧,全都是她讀大學時被偷拍的鏡頭。
「原來在三年前艾瑞克就對我有意思了。」譚夢月甜在心頭地笑著。
看完了照片,她瞥見裡頭有一副粗框的黑色眼鏡、牙套和……冷宇辰的學士照!
她瞠目結舌地取出這些東西,不明白這些東西為什麼會放在他的房裡。
她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在逆行,呼吸也變得困難。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失神地站起來,在經過書桌時,看見上面放著一本護照,她伸出顫抖的手翻開護照……
中文名字:冷宇辰
英文名字:Eric
國籍:中華民國
性別:男
出生年月日:……
身份證字號:……
天啊!她怎麼會沒有聯想到呢?艾瑞克是冷孤邢的兒子,他當然也姓冷了。還有在牙套的矯正下,要擁有一排整齊的牙齒並不難呀!而那無度數的大眼鏡,根本就是一個裝飾品而已,至於他一身的肌肉,也可以經由鍛煉而壯碩……
砰的一聲,門突然被人用力打開。
艾瑞克看到自己的護照從譚夢月的手中滑落。
「夢月。」他一接到茱麗的電話就直奔回來,一到她房間找不到她,便心急地到處尋找,不料卻讓他看到這一幕。
譚夢月用寒冽的目光看向他,她突然發覺自己好笨,笨到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還不由自知。
艾瑞克知道已東窗事發,心情感到很複雜,「夢月,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他急著想解釋一切。
「你不是有意要騙我的,只是不小心騙了我是不是?」她冷笑著說。
「不是,我不是……冷宇辰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複雜的關係。
「你想否認你是冷宇辰?」她寒心地說。
「不,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我是冷宇辰。」
他的肯定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從她臉上狠狠地刮過,讓她感到又痛又難過。
「你說得沒錯,是我自己笨,才會沒發覺你就是冷宇辰,還錯把你的虛情當成真心真意。」她自我嘲諷。
「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你指的是三年前的冷宇辰還是三年後的艾瑞克?」
「我……」他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你不要說!讓我來猜猜看,是冷宇辰?不對。是艾瑞克?也不對。哦!我知道了,你們兩個都不是,你們兩個都在欺騙我的感情,對不對?」她發瘋似地自問自答。
「都不對,夢月,你聽我說,我……」他想告訴她,不管他是艾瑞克或冷宇辰,早在三年前他就愛上她了。
「不,我不要聽,你是騙子,滿口謊言,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了。」她摀住耳朵猛烈地搖著頭。
「夢月,別這樣,你冷靜一點,聽我解釋好嗎?」他試著想安撫她的情緒。
「你別過來!」她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一隻毒蠍子一樣害怕。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既然她現在聽不進去他的任何解釋,他只好先道歉了再說。
「你走,你走開,我不要再看到你,永遠永遠……」一陣怒火攻心之後,她又昏了過去。
「夢月!夢月……」艾瑞克在她落地前抱住了她。
「少爺,怎麼了?」茱麗衝了進來。她聽到樓上有吵鬧的聲音,於是匆匆跑上來,結果看到少爺正抱著不省人事的譚小姐。
「茱麗,快叫家庭醫生過來。」艾瑞克將譚夢月平放在床上。
「是……是的。」茱麗看著譚夢月慘白的臉,嚇得趕緊去打電話。
經過一番診治後……
家庭醫生語重心長地說:「譚小姐現在十分虛弱,之前的重感冒未癒,現在又受到很大的刺激,如果不想辦法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她可能會……」
「會怎樣?」艾瑞克急忙問道。
「會一直呈現昏迷狀態。」
「怎麼會這樣呢?剛剛明明還好好的呀!」茱麗不可置信地看著雙眼緊閉的譚夢月。
「這是一種潛意識的昏迷現象,當人在受到重大傷害或刺激時,潛意識裡便會萌生一種排拒而不願接受事實的反應,有了這種消極的想法,即使是她的感冒治好了,她也會一直昏睡下去。」
「不會吧!我和少爺都對她很好呀,我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麼委屈。」茱麗納悶地說。
「茱麗,你先送醫生回去,這裡交給我就好了。」艾瑞克比誰都清楚譚夢月為何會變成這樣,解鈴還需繫鈴人,他需要靜下來好好地想一想。
「夢月,你醒了。」艾瑞克看到她張開了眼睛,如釋重負地說。
譚夢月昏睡了兩天才醒過來。
當她看清楚床沿坐著的人時,所有不愉快的回憶又重回到她的腦海裡。
「你走開,我說過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可以罵我、打我,但不要趕我走好嗎?」他懇切地請求。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知不知道你把我騙得好苦?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她眼眶盈淚,委屈地說。
「我知道我錯了,但我不是存心要騙你的,我只是想等我們的感情穩固一點時再告訴你這一切。」
「你錯了,在你這樣欺騙我之後,我們的感情早就被你摧毀殆盡了,怎麼還會穩固呢?」
「不,不會的,我知道你已經愛上我,只要你肯原諒我,忘掉這次不愉快,我們依舊能繼續交往下去。」他的聲音中混著害怕。
譚夢月心痛地望著他,他是第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也是第一個傷她最深的男人。
「曾經滄海難為水,我無法忘記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她愛恨交織地說,她曾恨透了冷宇辰,如今她卻深愛著艾瑞克。
「不要對我失望,我不能失去你,夢月,我愛你,我愛你啊……」他的真情夾雜著哀求脫口而出。譚夢月原本應該會為了他這句話而感動莫名的,但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她已經沒有半點心動和喜悅,她再度將自己的感情深鎖在無人可觸及的象牙塔中。
「告訴我,我不會失去你。夢月,請你告訴我!」他衝動地抱住她,想用吻來換回她的熱情。
可是這一次不管艾瑞克如何努力,譚夢月仍像個木娃娃般,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沮喪地放開她,心裡很清楚,他將會再度失去她。「對不起。」他拋下一句抱歉,傷心欲絕地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日子,對艾瑞克來說只能用「醉生夢死」四個字來形容。他不但沒有去上班,而且還養成酗酒的壞習慣。
「少爺,你別再喝了,會傷身的。」茱麗心疼地搶走他手中的酒瓶。
「你走開,不要管我。」艾瑞克不悅地叫罵,傾身想奪回酒瓶。
「你這是在幹什麼?」譚夢月經過時看到此景,忍不住走進來推開他搖晃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