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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陶陶

  有那麼一瞬間,艷衣幾乎要同情起他,可她現在更想同情的是自己,瞧著丈夫的臉色,她知道自己要有苦頭吃了。

  沐文彎身撿起鐵球,臉孔漲紅,而後用力丟向金虎力,咚地一聲,打中他張大嘴的瞼。

  翟沐文拍拍手,趾高氣揚,艷衣在下一秒笑了出來。

  尾聲

  「小黃狗,叼著肉,來到河邊要過河。」紅笙大聲的唱著歌,雙腿在車外晃啊晃的,而後脫下紅繡鞋丟在路上,

  「哎喲、哎喲!看到河裡有隻狗,嘴上有塊肉。」她又脫下另一隻鞋丟了出去,隨即翻身鑽進馬車裡,打開一隻木箱,翻出裡頭的衣裳。

  「小黃狗,不快活……」她拽著衣裳坐到馬車外沿,開始丟衣服。

  坐在馬車前頭的溫絲縈漾出笑,「這歌真有趣。」她抬眼瞧著悶悶不樂的艷夾。「怎麼?不想來送我?」

  艷衣回過神。「不是,」她為自己的分神而抱歉。

  「娘,你看,兔子。」坐在兩人中間的軫懷高興地指著出現在路中的白兔。

  溫絲縈摸摸兒子的頭,嘴角含笑。「到馬車裡跟紅兒說說話,好不好?」

  翟軫懷頷首,聽話的拉開布簾鑽到裡頭。

  「還在為大少爺的事煩心?」溫絲縈問道。

  艷衣眨了下眼。「都過三天了,他的氣還不見消。」那天相公在見到她時,雖然生氣,可脾氣一直控制得很好,直到他發現她跛了腳。

  這事把他壓隱的怒火全爆出來,他反手就刮了金虎力一耳光,將他的牙齒都打了出來,她簡直不忍卒賭。

  金虎力被打得上了火,也開始還擊,若不是六弟隨後趕到,後果不堪設想,相公將他揍得滿地找牙,都嘔出血了,連一旁的沐文都讓相公的怒火給驚嚇住。

  一回府他就將她關在房裡,不許她出去,甚至連談都不跟她談,冬黎跟夏曦在丈夫走後,驚嚇得直發抖,甚至抱頭痛哭,擔心自己將會被趕出府。

  她待在房裡等著丈夫回房好與他談,可一直到她睡著,丈夫都沒回來,第二天起床時,丈夫也不在身旁,她不知他是沒回房,還是一早就起床。

  這期間她唯一做的就是與肆弟長談了一番,才知當初翟亞坤私賣貢茶時,他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曾幫過忙,當時翟亞坤要他幫忙運送東西,他好心地幫了忙,卻沒想到裡頭裝的竟是貢茶,後來翟亞坤被關進柴房,他開始忐忑不安,於是私底下去找翟亞坤,他才告訴他實話,並威脅他若是洩漏風聲,就將他一起拖下水,壇肆心生害怕,只得後來又幫他送紙條給金虎力。

  艷衣聽後氣憤萬分,可壇肆接下來的話語卻澆熄了她的怒火,前些日子翟玄領將他找去,問他是否沒去私塾上課,他在他循序的追問下,才說出此事,翟玄領告訴他不用擔心,他自會處理,所以他就安心的去上課了。

  這番話語讓艷衣沉默下來,幾乎泫然欲泣,當天她寫了一大疊的話,將之擺在丈夫的枕頭上,翌日,紙張不見,於是她知道丈夫確實有回來,可卻還是不肯與她說話,她生氣的又寫了一大疊,今天早上紙張又不見,她知道定是丈夫拿走了,她真不明白他在鬧什麼彆扭。

  原本她打算直接到漕幫去找他,可丈夫下了命令,誰要是放她出府,就逐出府,絕不寬貸,她就這樣被困在府裡,若不是三嬸要下杭州,公公特准她出來送行,她現在恐怕還在屋內。

  名義上雖是送行,可她想著定是公公特意放她出府,如此一來她就能在送行後直接去漕幫找相公,一思及此,她便恢復了些精神。

  「大哥說大少爺自小到大,脾氣一向控制得宜,這次會發這麼大火倒是出人意料。」溫絲縈仍是一臉溫柔笑意。「最近發生太多事了,他的脾氣一再失控,不只嚇壞了別人,恐也嚇壞了自己,自然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我明白。」艷衣歎氣。「只是我還是希望相公能聽我說幾句話。」

  「再給他些時間吧!」溫絲縈握著韁繩,聽著馬車後紅兒的歌聲。「等他想通了,自然會飛奔到你身邊。」

  「希望不是三年後的事。」

  她艱澀的語氣讓溫絲縈再次露齒而笑。「你放心,他一會兒就來了。」

  艷衣沒將她的話當真,只當是在安慰自己,為了轉換心情,她問道:「三嬸這麼匆促地到杭州,可是為了避開公公?」她的語氣顯得有些遲疑。

  「不是。」她望著藍天。「他那樣的人,那樣的個性,又豈會容我避開他。」

  「那……」濫衣頓了下。「我不明白。」她收回視線轉向她。「我不到杭州。」

  「啊?」艷衣愣了下。

  溫絲縈微笑。「我並不是為了避開,而是離開。」

  「三嬸?」

  「我還會再回來,軫懷畢竟姓翟,我不會斷了他的根。」她頓了下,而後輕歎一聲。「說要去杭州,只是為了混淆大哥,我早該離開的,可軫懷還小……」她又歎口氣。「除了你我,大嫂也知道我要離開,她開口挽留我,你可知道為什麼?」

  「娘對三嬸的感情很複雜,她不允許自己在三嬸面前認輸。」

  她歎口氣。「大嫂是個好人,以後與她相處久了,你會知曉的,她唯一看不破的是自個兒的驕傲,她賢慧,做事井井有條,可性格較拘謹,不善表達,你想通她為何替大哥納妾了嗎?」

  「娘想聽爹說『不』。」這是她在問相公同一個問題時突然領悟的。

  「你果然很聰敏。」溫絲縈微笑。「她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也不知如何確定別人的,所以她想了個辦法,替丈夫納妾,若是丈夫拒絕,便是愛她,若是丈夫應允,便是不愛她,大哥是個愚笨的人,不知自己妻子的心思,聽著大嫂說每回他押運時,她在府上無人幫忙,而且無人可說話,所以想再找人進來陪她時,他便應允了,因為當時的他的確常不在家。」

  艷衣長歎一聲,公公真是不懂女兒家的心思。

  「這決定給大嫂很大的打擊,可她的驕傲不容許她退縮,於是便有了二姨娘,這也是她現在百般容忍二姨娘的原因,因為她的決定,造成了另一個女人的不幸,大嫂是個好人,她只是至今仍難放下這個結,所以才會想幫大少爺納妾,因為她想看你有何反應,你與當年的她會有何不同,你會如何處理?」她盯著她,肯定道:「大嫂不會真幫大少爺納妾的,因為她不會希望再有第二個二姨娘。」

  艷衣頷首,她也是如此臆測,畢竟有很多的機會可以讓二姨娘離開翟府,可婆婆都沒有這麼做。

  溫絲縈將目光移回平坦的路上,沒再說話,艷衣想開口問她與公公之間又是發生了何事,可她最後還是阻止了自己,有些事就讓他們自己保有吧!畢竟那是屬於他們之間的過去與回憶,她知道了也幫不上忙,更無法幫。

  「爹--」

  艷衣的心狂跳,聽著紅兒又高喊一聲。「爹來了,爹--」

  「終於來了。」溫絲縈微笑。

  艷衣驚訝地看向她。「是我送你的臨別禮。」她笑著拉住韁繩。「自你嫁進翟府,一切都變得有趣很多,去吧!」

  艷衣說不出話,鼻子開始酸澀。「謝謝。」

  「快去吧!」溫絲縈溫柔地說。

  她毫不遲疑的跳下馬車,回身跑向丈夫,看著丈夫騎著一匹白馬朝她飛奔而來,她露齒而笑,淚水不覺湧出,想起夢中的白馬也是這樣飛向她,她站在原地,馬匹在她面前一尺處停住,揚起一片塵上。

  翟玄領躍身下馬,一臉怒氣。「你到底--」

  「相公。」她奔向他,撞進他懷裡。「相公--」她勾上他的頸項,開始哭了起來。

  翟玄領的怒氣在瞬間消退。「怎麼了?」他抱緊她。

  「我……我想你。」她抽噎地試著控制自己。「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他在聽見她的第一句話時表情柔和下來,無法自主地低頭親她。「你再這樣亂跑,我真的會把你鎖起來。」他的唇滑過她濕潤的眼角。

  「那你得跟我鎖在一起。」她邊哭邊說。

  他讓她逗笑。「我只是太氣憤。」他真的讓她給嚇壞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事情讓他積壓的情緒一再累積,最後終於爆發出來。

  「所以需要一點時問調適。」隨著她在他心中份量的日益積累,他必須找出一個好的方式來處理自己的情感。

  「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我知道。」她寫的東西他都看了。「淺舞跑來跟我說你要跟三嬸一起去杭州。」

  她搖頭。「我不會離開相公。」婚前她說過,如果丈夫對她失望,她便希望他能放她走,可當時的她並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深愛他。「你對我失望了嗎?」

  妻子憂愁的眼神讓他皺眉。「我沒有對你失望,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我只是生氣你如此不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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