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瞪他一眼,聽見他身後的牛坤與馬沿悶笑著。
「我們下去了。」兩人識趣地定開,
「蝦公到底要為這事氣多久?」她下悅地說。
他依舊笑著一張臉。「等你能不叫我蝦公的時候。」她到現在說話仍是含含糊糊的。
艷衣漲紅臉,隨即笑出聲,紅笙與淺舞也咯咯笑著。
「她叫我航兒。」紅笙取笑地說著。
「不是航,是嗡,蜜蜂的嗡。」淺舞糾正道。「你跟蜜蜂一樣嗡嗡嗡。」每次都愛告狀,討人厭。
「你才嗡嗡嗡。」紅笙立刻反駁。「你是『掐嗚』,嗚嗚嗚。」
「你嗡嗡嗡。」淺舞反擊。
「你嗚嗚嗚。」紅笙尖叫。
「好了。」翟玄領制止兩人的爭吵,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對話,他小時候與兄弟吵架時也沒這樣。
艷衣掩嘴偷笑。
紅笙與淺舞互瞪著,而後兩人同時哼的一聲轉開頭。
翟玄領搖搖頭,放棄理解兩個小女孩的心態,繼而將注意力轉回妻子身上。她的臉已經消腫許多,瘀青也從紫紅轉為青黃,只是嘴角的裂傷還需要點時間才能完全癒合。
這幾天她傷疼不能言,倒讓他很不習慣,他不否認自己懷念她的妙語如珠,不過,他堅信這事能給妻子個數訓,她就是對自己的口才太有自信,才會妄想能改變所有的事。
回房後,艷衣為他倒懷水、「相公吃吃看這蜜棗,這是我認識的一個廚娘所焙,甜而不膩,香軟可口。」
見她熱心的叉起蜜棗送到他面前,翟玄領立即道:「好了,你說吧!」
艷衣不解地看著他。「什麼?」
「你定有什麼事央求我。」他說道。
她恍然領悟。「相公知道這蜜棗有何好處嗎?」
他挑眉等她接下去說。
「這蜜棗……」她弄了一小塊放進自己嘴裡。「專治疑心病。」
翟玄領笑道:「倒不知還有這功用。」
「是妾身專為相公開的方子。」艷衣不高興地瞥他一眼。
「看來真是我多心了。」他盯著她。
她頷首。「不過,我是有件事一直忘了說。」
他露出那種「我就知道其中有詐」的表情。「什麼事?」
她盯著蜜棗,一會兒才抬頭道:「娘說要為相公納妾。」
他先是驚愕,隨即搖首。「這太荒謬,不可能。」娘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蝦公的意思呢?」她垂下眼。
「我不會納妾。」他的語氣透著決斷,他從沒想過納妾,也絕不可能這麼做。
艷衣抬首,雙眸閃著亮光。「妾身很高興。」她感覺喜悅不斷自心底湧出,再也忍不住地投身他懷中。
她不加掩飾的快樂讓他也露出笑,沒想到妻子如此在意這件事。
「謝謝。」她勾緊他的頸項,心裡仍是激動不已。
他攬緊她,在她額上親著。「這件事我會向娘--」
「不要。」她搖首。「我來說。」
「為何--」
「若是娘執意如此,再由相公出面好嗎?」這件事還是由她來說的好。
他凝視她熠熠發亮的眸子。「好吧!」他終於說道。
她漾出燦爛的笑靨,臉頰因喜悅而紅潤,「謝謝。」她的雙眸滿是柔情,隨即嬌羞的拉下他的頸項,貼上他的唇。
翟玄領含笑的揚起嘴角,在妻子欲離開時鎖住她的唇,在她口中嘗到蜜棗的滋味,馥美的香氣讓人迷醉,他擁緊妻子,模糊地想著,這才是品嚐蜜棗的最好方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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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香路茶肆。
「你就是翟夫人?」贏逕直打量眼前戴著頭蓋的女子。
「是。」艷衣點了點頭。「公子可有告訴任何人你來見我?」
「沒有。」
「那很好。」她鬆口氣。
「你說你知道宜興的下落。」他直接切人正題,語氣顯得有些急切。
「是,可公子必須解我一個疑惑。」
「什麼疑惑?」
「公子前些日子與翁敬富、金虎力及尹樂杉三人在醉忘樓談什麼?」
贏逕直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麼……」
「公子請放心,因家弟也牽涉其中,所以我只是想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贏逕直考慮了下。「我們在談買賣。」
「茶生意?」
他頷首。「我已回答你的問題。宜興在哪兒?」
「我還沒解惑。」她搖首。「公子不用急,我不會欺瞞公子的,我只想知道這件事情是否與前陣子的糧船翻覆有關。」
他打量著她。「你知道什麼?」
「公子該有耳聞前陣子漕船上的舟卒被捉。」
「是翟幫主報的宮。」他估量著她知道了些什麼,
她頷首。「船上有許多貢茶,這批貢茶至今未查獲,公子可知龍茶市價為何?」
他沒說話。
濫衣微笑地接續道:「一斤龍茶值黃金二兩,搶了這批貢茶的人好比得了金山銀礦。」
「你知道不少事。」
「這些事都不難查,難查的是貢茶的下落。」她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公子府上以茶為業,自當有門路查清市面上可有貢茶流入,要查這事也不難,買得起的定是官富之家,難辦的是誰手上有貢茶,要循線找到源頭,就得費些工夫,我說的可有錯?」
贏逕直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露出一抹笑。「翟夫人查這事又是為何?」
對於他一直下肯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艷衣不由得蹙下眉。「我只想要個答案。」
他沒說話,似在思考她的話是否足以取信。「這答案快要出來了,翟夫人只須在家等著,過沒幾天便會水落石出。」
聽到這話,艷衣有些惱怒他仍是下鬆口,可另一方面她也多少兒心裡有了些譜,這麼說來,事實該與她想的相差不遠。
前陣子亞坤同舟卒購得的貢茶應該是賣給了金虎力,由其秘密銷售出去,可後來五弟讓相公關在柴房,失去了與外頭的聯絡,所以只得靠肆弟幫他與金虎力取得聯繫,至於肆弟為何會答應幫忙,這就必須由肆弟口中探知了。
「翟幫主可知你在調查此事?」他好奇地詢問。
「三公子想當告密人?」她揚眉。
他的笑容加大。「不,你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
聽見這話,艷衣蹙下眉宇。「公子這話何意?」聽起來是在暗指她是個大麻煩。
「沒什麼。」他轉了話題。「夫人該告訴我宜興在哪兒了?」
她低垂眼。「三公子該問的人不是我。」
「什麼意思?」他倏地沉下臉。「夫人從頭到尾都在愚弄贏某嗎?」
「不。」艷衣沒被他的怒氣嚇苦,比起相公的烈火,他這只能算是燭火了。「三公子該問的是贏大少爺?」
「大哥?」他一臉疑惑。
「據小女子觀察,長兄通常為獨斷之人,只是有些明著來,有些暗著來,而令兄便是後者;天色不早了,請容妾身告退。」她站起身。
「且慢。」贏逕直皺眉。「夫人為何不直接告知?」
「既然三公子對於我所問的問題喜歡故作神秘,不正面回答,妾身自當回敬。」
他驚訝地看著她,見她微徽一笑,福身後便邁步離去。
艷衣聽見他喊了聲「等等」,不過並未停下步伐,倒不是她真想故意戲弄他,或故作神秘,而是這件事她仍有許多未明之處,對於宜興的去處,她雖心裡有數,現在卻不是告知的好時機。
來與他見面之前,她已經去見過宜興,宜興懇請她不要告訴三公子,說是這件事有些複雜,如今時機和場合都不對,無法說明太多,她只得承諾不明說。
下了樓後,沐文與冬黎迎上前來。
「怎麼?事情辦完了?」沭文問道。
「嗯!」艷衣微笑。「該回去了,相公快回府了?」自發生酒樓事件後,她不好再單獨出府,只得與沐文一塊兒,讓婆婆安心。
冬黎聽後鬆了口氣。是該回府了,她們今天去了好多地方,她都開始憂心趕不回去了。
「你都心裡有數了?」沐文問道,艷衣同她說了些,她雖未通盤瞭解,可大致明瞭她在做什麼。
「嗯!這樣便夠了。」她跨出茶肆。她並非想介入調查貢茶一事,只是想知道肆弟到底牽扯進什麼樣的事中,如今知曉了,她就能與肆弟好好談談。女
三人走過一條街後,沐文突然道:「大嫂你看。」
艷衣順著她指的方向瞧去,是金虎力,他正與……艷衣瞪大眼,亞坤,他怎麼會在這兒?
「是五哥。」沭文驚訝地說。「大哥不是不准他出府的嗎?那旁邊是誰?」
「金虎力。」艷衣瞇眼瞧著,見兩人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些什麼。
「他就是金虎力。」沐文呢喃一聲。
見兩人邊走邊談,沐文不自覺地跟了上去。「大搜,咱們去瞧瞧他們在做什麼?」五哥的行徑實在太可疑了。
「八小姐,咱們得回府了。」冬黎急忙道。
艷衣遲疑了下。「這事……先不急,還是先回府再說。」她握住小姑的手,示意她別跟上去。
「你們先回去,我去瞧瞧,」沭文好奇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