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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陶陶

  「沒有。」翁敬富一時沉默下來。「這……讓人退了婚,總不名譽--」

  「父親,別說了。」翁芙蘭尷尬地打斷,臉兒漲紅。

  艷衣在一旁,如坐針氈,當初退婚一事是芙蘭主動提及,可現在外邊傳的都是她在相公面前搬弄是非,說盡芙蘭的壞話,才會導致相公改變心意,進而改弦易轍的娶了她。

  這件事知道真相的人並不多,除了她自個兒的弟妹外,也就只剩芙蘭、相公及其兩位屬下;芙蘭生性較怯懦,自然不敢同姨丈提,至於相公,其實並不知芙蘭當初退婚的理由,他是在她的言語說服下改變心意的,而後相公也一直末再深究芙蘭退婚的原因,所以知道這件真正內幕的也就只有她及表妹。

  外邊的人之所以會傳成這樣,除了人愛嚼舌根的習性外,她想劉媒婆在這事上也「貢獻」良多劉媒婆是當初翟翁婚配的牽線者,在知道這婚事讓她破壞後,還曾在街上羞辱過她,因此劉媒婆自然不會對她有好評語,從她口中傳出的話,自然不會好聽。

  現在他們一夥兒人坐在這兒討論這事,實在奇怪,艷衣再瞥了婆婆一眼,當初相公執意要娶她時,婆婆也反對過,如今見到芙蘭,她心中必有許多感觸吧!

  「艷衣,你人面不是挺廣的嗎?怎麼不為芙蘭覓個好夫婿?」秦氏說道。

  「媳婦記下了。」濫衣回道。

  「女孩兒家還是要像芙蘭這樣乖巧的好。」秦氏說著。「所謂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已有恥,動靜有法就是婦德,擇辭而言,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就是婦言,敬順之道,婦之大禮也。」

  翁敬富聽得有些恍神,過了一會兒才知她已說完,他連忙道:「親家說得極是極是。」

  艷衣在心中歎口氣,明白婆婆是說給她聽的。「媳婦謹記在心。」

  「好了,你們姊妹這些日子沒見該有些體己話兒想說,去吧!」

  艷衣和芙蘭立即起身,行禮後便行告退。

  遠離廳堂後,翁芙蘭立即問道:「艷衣,你好嗎?自你嫁後,我每天都在想你過得好不好,我好擔心你在這兒過得不快樂--」

  「我很好。」艷衣握了下表妹的手,朝她使了下眼色。

  翁芙蘭一臉疑惑。

  「進屋再說吧!」艷衣說道,有錦姑在場說話總不方便。

  「哦!」她點點頭,雖不明所以,可也沒爭辯,自小到大她沒啥主見,艷衣的話她總是聽的。

  回屋後,艷衣這退身邊的奴婢,這才覺得自在許多。

  「錦姑是婆婆身邊的人,她規炬多,所以在她面前不好說話?」

  「哦!」翁芙蘭點點頭。「方纔我在廳裡好害怕,連瞧都不敢瞧老夫人一眼。」

  「娘是嚴肅了點,可她人其實也挺好。」她微笑說著。「有我這樣的媳婦她也很無奈吧!」

  翁芙蘭立即垂下臉。「都是我害了你……我好幾次想來找你,可我不敢,我沒臉……」她掩住臉龐。

  「你在說什麼。」艷衣拉下她的手。「我在這兒很好,你別胡思亂想,我早該想到你不好意思來這兒,我該去瞧你的。」

  「你老是為我想,我真沒用。」她吸吸鼻子。

  「你這樣哭啊哭的,一雙漂亮的眼睛都讓你哭腫了。」她拿手巾為表妹拭淚。「人家見了說不準以為我罵你、欺負你,這下外邊的人可又有話說了,哎喲!那翟家的少奶奶得了便宜還賣乖,嫁得這樣好人家,竟還不放過那可憐的芙蘭表妹,人家好心去瞧她,卻讓她抽了兩巴掌,打了十大棍,還給潑屎潑尿的……」

  翁芙蘭噗哧一笑。「說這沒正經的話……」她咯笑不停。

  「等會兒回去的時候你可得小心了,注意腳邊可有狗屎貓糞的,萬一沾上了,可別告訴人家你是在我這兒弄上的。」艷衣正經地說。

  芙蘭掩嘴而笑,肩膀抖個不停。

  艷衣也笑。「外邊的流言流語便是這樣,你若真要在意,那可在意不完。」

  「有這樣的流言也是我害的,都怪我膽子小,沒敢同父親說退婚是我的主意--」

  「過去的事別再說了。」艷衣打斷她的話。「聊些開心的事。」

  「嗯!」翁芙蘭的心情立刻轉好。

  兩人聊了一陣,而後聽見錦姑喊了聲,「表舅爺萬福。」

  「好,好。」翁敬富從外頭走了進來。

  「爹。」

  「姨丈。」

  兩人同時起身。

  「都坐,坐。」翁敬富掏出帕子,抹了下瞼上及頸後的汗。「好不容易才說完話……」他呼口氣,秦氏說話認真又喜引述書本上的話,聽得他頭昏腦脹直流汗。

  「喝杯水。」艷衣倒杯茶水給他。

  「怎麼樣,艷衣,在這兒不愁吃穿,比起以前那可是幸福多了。」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是。」艷衣應著。

  「你這啊!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他又喝口水,而後轉向女兒。「你啊!不爭氣,這原該都是你的,偏你沒這命--」

  「爹。」翁芙蘭蹙起眉心。「別在這兒說這些。」

  「也是,不說了。」翁敬富再次以帕子拭臉。

  艷衣起身拿了支蒲扇遞予他。

  「還是艷衣機靈。」翁敬富笑著。

  「最近姨丈鋪子裡的生意可好?」濫衣問道。

  「好,好。」他笑得開心。

  「聽杉弟說,昨兒個跟您去飲酒了。」

  翁敬富點頭。「他也快十七了,是該讓他出去見見世面。」

  「他昨兒個回來的時候吐了一身。」艷衣平靜地說著。「下人照顧了他一宿,今兒個差點起不來……」

  「第一次飲酒都是這樣的。」翁敬富呵呵笑著,似乎覺得很有趣。「你以前就是把他們保護得太好,他才會這樣。」

  艷衣閃過一絲惱意,可仍壓下了,只道:「他以前從沒飲過酒,您這樣灌他,他身子如何受得,還望姨丈多多照顧他,別讓他醉成這樣。」

  「知道,知道。」翁敬富朝她揮了下手中的扇子。「你這個性也得改改,他們也都老大不小了,你還將他們當成孩子似的。」

  「他們本來就還小--」

  「嘻……」翁芙蘭笑出聲,打斷了濫衣的話語。「艷衣還是一樣,老為他們想著。」

  「就是。」翁敬富搖了搖頭。「小舞是還小,可他們三兄弟都大了,你別老操著一顆心。」

  艷衣沒應聲,聽得他繼續說道:「以前我對樂杉沒特別印象,你知道他們三兄弟都一個樣,遠遠瞧著,還想著是同一個人,不過自從他到繡冠坊之後,我倒是對他另眼相看了--」

  「昨兒個他回來的時候,我問他跟誰喝酒去了,他說一共四個人,除了姨丈外,還有個叫……叫什麼老虎的……」她假裝想著,眉頭都皺了下來。

  「呵……不是什麼老虎,他叫金虎力。」翁敬富自然地回答。「另一個是贏家的三少爺,贏逕直。」

  「贏逕直,三少爺……」艷衣默念一遍。「我想起來了,是揚洲的茶商,對嗎?」

  「你這孩子真是厲害……哈……」翁敬富笑道。

  「姨丈忘了,去年我為贏府辦過喜宴,有點印象,可這金虎力可就考倒我了。」她笑著。

  「這金虎力不是什麼大人物,你自然不知道他。」

  「他是何人?」

  「他是……」他頓了下。「這你就別管了,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艷衣識相地沒再追問,反正另一人她已查出,其他的她能自己來。

  「方纔婆婆要我同芙蘭牽個線,倒讓我想起了贏家少爺似乎不錯--」

  「艷衣。」芙蘭漲紅瞼,面帶嬌羞。「別說這……」

  「好主意,好主意。」翁敬富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贏家也是富貴人家,芙蘭嫁過去不會受苦的,可他們能看上芙蘭嗎?」

  「這事我來琢磨。」艷衣立刻道。

  「不用,我還不急--」

  「你胡訛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真要拖到人老珠黃嗎?」翁敬富不高興地瞪著女兒。

  芙蘭頭兒垂下,不再吭聲。

  「芙蘭性兒就是這樣,您別罵她,我再想辦法。」艷衣立刻道,有些事她得好好想想。

  這天,翁敬富在午膳前便託言有事離開了,翁芙蘭則一直待至黃昏時分才出府,期間除了淺舞與她們一塊兒說笑用點心外,翟沐文與徐繡蒂也加入她們,紅兒則是在瞧見她們一夥兒人在屋後放紙鳶時才興匆匆地跑來,

  這當中徐繡蒂與翁芙蘭走得很近,似乎對她很好奇,沐文則乘機將她拉到一旁說了幾句悄悄話:

  「大嫂,你別在意繡蒂。」

  濫衣微笑道:「怎麼?」

  「她……」沐文頓了下。「大伯與徐伯父是好友,所以繡蒂常在我們這兒走動,這兒就像她第二個家一樣。」

  「我知道。」艷衣頷首。

  「我是說……她……對大哥……你知道……」

  「我明白。」她瞧見沐文鬆口氣,似乎很高興自己不用說得太白。

  「不過大哥就當她是妹妹一樣。」沭文繼續道。「大哥可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沒有……沒有男女之情,所以大嫂你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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