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龐應卻沒有讓想當俠女的她失望,左手又從懷中掏出一把梅花鏢往她擲去。她連忙護在黑衣男身前,憑自己好歹學了快一年的太極劍格擋。奇怪的是,快若流星閃電的飛鏢在她眼裡卻是有跡可循。只見她長劍輕掃,叮叮噹噹數聲,去勢凌厲的梅花鏢就全被她掃落在地。然後便趁龐應詫異分神之際,身形微移閃進了戰圈。
「哈哈,我看副莊主你今天真是倒大楣了,合圍不成,追殺又失敗,現在反倒被人圍攻,看來真是應了所謂的『多行不義必自自斃』。怎麼,栽在死對頭丐幫手上,滋味還算不錯吧?」
老乞丐邊打邊若無其事的笑遺,向水藍則是把壓箱底的本領使出來?只是原本徐緩柔和的太極劍招全變成震動跳脫的攻勢,劍尖還因真氣鼓蕩,發出嗡嗡低嗚聲,震得陣中三人都是耳鼓作響。
老乞丐的拳法、向水藍的劍招,正好一靜一動,克制住龐應所有的去勢。而被夾攻的龐應,老練狠辣的招數就像被蛛網纏住般揮灑不開。兩人綿密的攻勢不住收束,像練習過無數次一樣天衣無縫,任他江湖經驗老到,一時半刻也別想突圍而出。
龐應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是又怒又急。一天一夜的追逐原本就已經耗去不少內力,如果再這麼纏鬥下去,吃虧的絕對是自己。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龐應虛晃幾招後,猛一咬牙,倏地長嘯一聲,雙瞳湛出藍芒,箭射般長身而起,老乞丐和向水藍兩人都被他震得向外跌出,而龐應則是毫不戀棧的衝向半空,揚長而去,走的不見蹤影。
向水藍甩甩被震得酸麻不已的右手,先帶點崇拜的盯向龐應遁去的方向,才對老乞丐道:「他有本事逃怎麼不早點逃,還跟我們打了那麼久?」
老乞丐先閉目調息,想來剛才一陣追逐耗了他不少體力,緩緩道:「他不惜損耗真元脫身,即使成功,也要大半年才能恢復原來功力—所以不到最後關頭,不會輕易施展。」他就像突然變了個人般,擔憂的蹙緊眉頭,望向運功驅毒的黑衣人。
向水藍到現在還弄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不過依然很配合的走過去,將劍插回主人的劍鞘,接著替他把脈。
「傷的怎樣?」老乞丐湊到向水藍旁邊,看她手法純熟,不假思索的便開口問道。
一股若有似無的松香味從老乞丐的發間傳來,她疑惑的盯著他。雖然聽過丐幫分什麼淨衣派、污衣派,但應該都是不修邊幅的叫化子,怎麼頭髮還會散出這種天然的松香味?
此時裡。衣男又痛苦的哼了一聲,讓向水藍連忙將住音」力重新集中回把脈的手,道:「失血過多.又中了毒,止血我還有辦法,他身上的毒我就無能為力了。」想來她也只不過念中醫兩三年,針灸止血勉強還行的通,解毒療傷恐怕就要另請高明了。
老乞丐見她慢條斯理的從布包中拿出一套針來,接著道:「為什麼要出手?」他不認識她,整件事從頭到尾也不關她的事。
「誰叫他問也沒問就撒出一堆鏢,我本來只是恰巧經過這兒罷了。」她邊說邊挑出適合的針,接著轉身道:「你相信我嗎?」
「為什麼這麼問?」
「我看你好像挺緊張這黑衣人,要是我是那藍衣人的同黨,這一針紮下去說不定就會要了他的命。」她雲淡風輕的說道,手上的針卻毫不遲疑的扎上兩個大穴。
風不停很配合的問哼了聲,向水藍見老乞丐臉色凝重,連忙道:「跟你開玩笑的。」她倒真有點怕他會翻臉不認人。
只見風不停傷口鮮血漸止,倒是逼毒逼出點點黑血。
「我知道。」老乞丐原本擔憂的眼神露出笑意。「你的眼睛在笑。」善意的那種。
這樣都被他看出來,果然薑是「老」的辣。向水藍收起針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撕下一段早已破爛的唐裝衣擺,緊緊的捆在風不停那漸漸泛紫的上臂,道:
「半個時辰鬆綁一次,趕快帶他找個比我行的大夫,否則這手臂就等著切掉吧。還有,這裡到底是哪裡?」她盡量神色鎮定的問,不想被人當成神經病。
「這裡是千飛城東三里的千飛林。」老乞丐含笑盯著她,眼裡似乎有些玩味。
「咳,」向水藍輕咳一聲,對他打旦裡的眼光有點感冒。「那麼最近的城鎮就是那……那千飛城嘍?」打完一架又餓又累,只想找個地方休息兼吃東西,她可是連晚飯都還沒吃。
「沒錯,往東走三刻鐘,或者用輕功不到一刻鐘就到了。」老乞丐朝她含笑點頭,擔起閉目運功、彷彿不知身外事的黑衣人。道:「姑娘,大恩不言謝。」
向水藍楞了楞,小說裡可沒看過遇到這種情況要怎麼接才好,何況自己也只是不小心才捲進戰圈,並不是有意來幫他。她只得禮貌的微微一笑,道:「或許有機會可以切磋一下。」
老乞丐別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會有這個機會的。」便背著黑衣人縱身而起,不到幾分鐘,身影就消失在林中,不過嘹亮的話音卻又清楚的傳來:「姑娘如果缺盤纏的話,地上那把破斧頭據說有純銀八八上六十四斤,拿到當鋪當說不定值個幾百兩。」
向水藍聞言,心想這些高來高去的:向人」們好像總愛用「千里傳音」這招顯示自己內力有多高強。她沒好氣的環顧四周,果然,龐應逃命時沒來得及帶走他的吃飯傢伙。不過她看來真有那麼糟嗎?雖然衣服是破爛了點,頭髮是散亂了點,想來這老乞丐還把她看成同一掛的不成?
她小心的緩步往銀戟處走去,生怕步上適才撞樹的覆轍,然後撿起磨的閃閃發光的銀戟,掂了掂,總覺得沒八八上六十四斤那麼重,該不會是包銀的假貨吧? 管他的,反正自己現在真的身無分文,紙鈔在這古代想必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能賣得多少就算多少,如果她直一的有幸找到當鋪的話。
她看看日正當中的「太陽」,心想應該是東邊沒錯,硬著頭皮就這麼「飛」了過去。她心中努力祈禱,自己千萬別落得飢寒交迫、客死異鄉才好。
第二章
高高的城門牌匾上寫著千飛城三個大字。城門內外,熱熱鬧鬧的聚集著各類小販,就連路邊的小茶水灘都門庭若市。
向水藍身著淡藍連身儒裙,腰間不鬆不緊的繫著條銀色腰帶,原本披散的長髮束了起來,手上持的依舊是同色布袋,不過裡面卻多了幾百兩沉甸甸的銀子和一把新買來的精鋼劍,模樣跟先前進城時可說是天差地遠。她一動也不動的盯著牌匾,試圖從遺忘已久的中國地圖中找出這城名。
「早知道剛剛就順口問問那朝奉了,現在連自己到底是在天堂還是地獄都不知道。」向水藍小聲咕噥著,生怕自己怪異的言行又會嚇到城裡的老百姓。天知道她剛剛那副月自破爛唐裝尊容嚇壞多少路人,只差沒把她當猴子指指點點,害她像做賊一樣溜進當鋪。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龐應那鬼斧頭真是純白銀熔鑄的,不是什麼「七兩薄斧」,柄上還澆了些黃金花紋,果然就如同老乞丐所說般當了個好價錢,買套衣服、買把精銅劍,也才用不到幾兩,起碼短時間內不會餓死。
心想站著光看看不出啥名堂,她暗歎一聲,決定先找個地方坐下填飽肚子再說。
「長安洛陽我聽過,『千飛城』就真的是聞所未聞。」
她邊自言自語邊看看四周的茶水攤,恰巧一聲吆喝從耳旁傳來!
「最清涼的茶水!最好吃的點心!統統都在這兒喔!」
向水藍回頭一望,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正揮汗站在門可羅雀的小攤位前叫嚷。原來附近生意興隆的攤位全雇了美貌嬌俏的姑娘當侍應,吸引不少行腳商上門。 她想了想,客人少,正方便和老闆打聽消息,她又不是貪看美色的登徒子,幫襯幫襯這老丈也是好事—————
她朝小茶攤走去,故意挑了個最靠近老闆的位置坐下,道:「老闆,一壺龍井,一盤花生。」這樣點應該還滿古意的吧?
老闆見客人上門,而且還是個衣著光鮮的妙齡姑娘,連忙道:「馬上來,馬上來。」
向水藍見沒露出馬腳—暗鬆了日氣,接著若無其事的道:「你們這千飛城人真多啊。」
「姑娘,想必您是外地來的吧?咱們這千飛城本來只是個小渡口,不過自從運河建成後,不出幾年就成了商旅聚集的中心啦。」老闆捧著煮好的茶和一碟花生,不無感慨的道。
向水藍小啜了口茶,發現並沒想像中的槽,聞言又道:「小女子初到貴寶地,父兄都進城談生意去了,我一個女兒家插不上話,便出來四處遛達,老丈可知這附近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她一副天真爛漫的說道,雙眼中的好奇倒不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