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挑眉的望著他。
「你不喜歡我。」關於仲肯定的說。
「我有喜歡你的必要嗎?」
「如果你喜歡我,至少在我們共事的時間裡,大家都會愉快一些。」
他的話換來了蘇貞玲有些不屑的一眼。
「關先生!相信你是來台灣工作而不是來交朋友的,」
她說,「如果我們能合作愉快,很好。如果不能,我也沒有什麼好損失的,所以請不要對我說一些和工作上無關的話。」
「你是對每個男人都這樣或是只針對我?」
「你並不特別。」她淡淡的一句。「沒有針對你的必要,請你不要自抬身價。」
這下關於仲糗大了。
他不敢說自已是情場上的常勝軍,更不敢以愛情聖手自居,但是起碼他在脂粉陣中鮮少有敗績,他知道自己是受女人歡迎的,不管是東方女性或西方女性,但是蘇貞玲卻擺明了不吃他這套。
他不明白道理何在?
她為什麼要排斥他?
「蘇主任!你——」
「如果和公事無關,那我什麼都不想聽。」
「你這種態度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
「我是憑真本事出來工作,不是靠和上司打情罵俏才得到主任的職位,如果你覺得我的態度不好,得罪了你,隨便你怎麼做。」她一派強硬的表示。
關子仲甘拜下風。
「我道歉可以嗎?」他問道。
「你不需要道歉,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但是你讓我覺得自己做錯了。」
「那我就無能為力。」她不是很自然的「今天晚上公司不是要替我接風嗎?」
「祝你玩得愉快。」
「你不去?」
她給了他一個怪異又理所當然的眼神,她向來都不參加公司這一類的聚會,說她不合群,說她孤僻,她都無所謂,沒有人知道她寧可把時間用來陪她的寶貝女兒。
這個關於仲就更不需要知道了。
「我希望你去。」
「即使董事長也不能勉強我。」
「我只是想和大家在一種融洽的氣氛裡多溝通、多瞭解。」關子仲耐著性子的解釋道:「我必須多瞭解台灣的市場和這個公司的運作,如果我不能滿載而歸,那就枉費我千里迢迢的從法國來了。」
他有理,但是打動不了蘇貞玲。
「其他人可以協助你。」
「你是公司的主管級人物。」
「我真的不想去。」
關於仲那種征服之心油然而生,如果蘇貞玲今天不是這麼的冷漠,這麼的拒他於千里之外,那他或者還不會注意到她,但是她叫他不得不接受這個挑戰。
「蘇貞玲。」他直接的稱呼她。「不要讓事情複雜下去」「好不好?」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
她不和他辯。「我還有公事要辦」
「晚上見!」
「明天見。」
「晚上。」他看著她說:「就當我遠來是客,不管明天以後你打算怎麼對我,但是今天晚上請不要破壞我的興致,我的家人、朋友全在法國,就算你同情一個異鄉人好了。」
蘇貞玲本能的想拒絕他,但是她面對著一張誠懇、期待的臉,她狠不下心也不能再不通人情。
「好,我會去!」
「謝謝你!」他開懷的笑。
「我只是露個臉。」
「夠了。」他充滿了自信。「你本就是給我面子,至於如何讓你留下來就是我的本事了。」
她不再多說的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關子仲盯著她誘人但是端莊的背影,他沒料到這趟台灣之行會這麼的有趣,有趣得出乎他的意料。
「洛可可」是一家多元化的PUB。
在「洛可可」可以唱卡拉OK,可以跳舞,可以喝酒、小酌,可以高談闊論,是一個二十歲到四十歲的人都可以接受的好地方。
「洛可可」的主人是周傑仁。
一個年輕時浪蕩不羈,像脫韁的野馬似的男人,搖身一變而成了一個內斂、具生意頭腦而且極其成功的企業家,他多角經營著他的事業,眼光看得比別人遠,腳步比別人先進,所以他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得到名與利。
周傑仁本身又兼具了所有女人都無法抗拒的「壞男人」氣質,那種邪邪的、不在乎一切,不把一切看在眼裡的冷笑,女人就愛這種調調。
他夠高、夠挺,站起來的架勢頗有君臨天下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他的臉上沒有一點點的脂粉氣,他不是那種「漂亮」型的男人,而是像海一樣深沉、山一樣堅硬的那種粗獷男子。
他令所有的女人瘋狂。
所以來「洛可可」的大都是女性,不管是年輕的、成熟的、世故的、純真的,全都逃不過他的魅力。
但是他很少出面,他的生意都交給了他的得力助手齊中孝。
齊中孝和周傑仁有著類似的背景和經歷,只不過齊中孝小周傑仁幾歲,他們自從認識以來,一向配合得很好,齊中孝是那種話少、不苟言笑又沉默、嚴肅的男人,但是管理起「洛可可」卻有他的一套。
他和周傑仁一樣的吸引著女人,但是他又比周傑仁酷多了,很少人見齊中孝笑過,他臉上始終有種不怒而威的味道在,很能唬住人,所以很少人到「洛可可」惹事生非。
他們的感情世界都是謎。
齊中孝打開位於頂樓辦公室的門,只見周傑仁一個人坐在那裡抽著煙,看著碟影,一振悠閒狀。
「我看得再開家分店。」齊中孝帶上門,平板的說。
「地點不好找。」
「只要掛上你的名字,那些女人就算上天下海都會幫你找到的。」
「現在的女人真是前進,居然有人主動的邀我上床,向我保證絕對給我一個難忘的『經驗』。」周傑仁嘲弄的說:「女人真的解放了嗎?她們真的想和男人一樣嗎?難道她們一點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或自尊?」
「誰叫她們碰到的是你。」齊中孝淡淡的說。
「女人真的有些盲目。」
「黎美珍也是。」齊中孝忽然說。
「美珍和她們又不一樣,她絕不會做出那種提議,或許她有些主動,有些纏人,又一旦下定決心,就非成功不可,但是她比她們高明得太多了。」
齊中孝沒有回答,有些深不可測的表情.
「你們還是不對頭?!」
「她根本很少和我說話,即使說上話也是冷嘲熱諷,句句想置我於死地似的.」齊中孝聳了聳肩,跟神中閃過很多複雜、無奈的表情。
「誰叫你們第一次碰面時,你把她當妓女.」
「哪個正經女孩會穿得像她那樣?!」
「她剛從美國回來,」
「她就算剛從地獄上來也不該那麼穿。」
「你太保守。」 .
「她簡直就是擺明她——」齊中孝住嘴,他不想洩露太多他的情緒,特別是黎美珍中意的人是他的老闆而不是他,所以他決不自找苦頭。「她在考驗男人的意志力和控制自己的能力。」
「你不喜歡她?!」
「我對她沒感覺。」他口是心非,但在心裡他大罵自己是偽君子。
「是這樣嗎?」周傑仁笑道。
「你還有第二種想法嗎?」
「中孝!我的眼睛可沒瞎。」
齊中孝沒搭腔,他可以死鴨子嘴硬的解釋,但是又能改變什麼?他和黎美珍是水火不容,每個人都以為他們互相的厭惡彼此,但是在他在心裡,他可是一點厭惡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是……
「中孝!你可以追。」
「追誰?!」他裝傻。
「她畢竟喊我一聲周大哥,是我以前拜把的妹妹,我可以幫上點忙的。」
「不必了。」
「她對我的那種感情,早晚她自己會清醒。」
「你誤會了。」
「中孝!否認也改變不了事實。」
「我什麼也不想改變。」齊中孝坦然的說,一雙腳擱在沙發的扶手上,表情也真的是與世無爭超然物外的那種樣子,也有徐志摩那種「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那種氣概。「得失對我而言,真的沒什麼,我看淡了,也把生命摸透了。」
「中孝!你才幾歲!?」
「這不是年紀的問題。」
「再說下去,我都覺得自己要入土了碟影機。」「我和你下去轉轉。」
「不怕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
「得了!我自有應付她們的方法。」
周傑仁關掉「視而不見?!」
「不!當她們都是死人」
齊中孝很想笑,但是他實在不習慣笑,所以只好搖搖頭。「別讓黎美珍知道你當她是死人!」
「不!美珍和那些女人不同。」
「是的!」中孝喃喃低語。「的確不同。」
周傑仁不想再勸他什麼,中孝比任何人都頑固,都死腦筋,沒有人可以說服他去接受他不願接受的事或想法。
他一直想撮合中孝和美珍,但是偏偏他們倆都是極端自我的人,他心想中孝和美珍八成連血型都一樣,一樣的堅持,一樣的不易改變,可能只有時間可戰勝他們口巴?!只有時間。
這實在是一個沉悶的接風宴。
「洛可可」的氣氛夠棒,但是大家卻玩不起來,所以不是場地的問題,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出在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