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的搖頭,「我逃避不了的。」
「妳可以跟我走。」
她靜默了。
他不捨的握住她的手,「我無法看著妳跟他結婚,而且,結局真是如此,我回來的理由就不存在了,我會在妳的婚禮舉行前就離開。」
她看著他,「你要離開?」
「嗯。」
又是一陣沉悶。
他又要離開了……她的心頓時被一顆千斤重的石塊壓得好難受,他跟她之間就這樣了?兩人之間究竟留下些什麼?
對蔚傑,她有太多的愧疚、太多的不捨,雖然她母親曾說過--
她將目光移到他身上,「我母親曾說過,要我永遠也別去依靠一個男人,萬萬不能,就連我的父親也不能,只是--」她相信蔚傑,也想依靠他啊。
「妳母親的個性天生多疑、不相信別人,再加上她跟伯爵的婚姻是強求而來的,她才會說那樣的話。」
這事蔚傑曾聽伯爵提過,那是一樁在酒後糊里糊塗發生性關係後,有了夏若琳而被迫成就的婚事。
「但我母親真的深愛著我的父親啊,可最後,到底還是恨了他。」
因為母親一直知道父親深愛的人是羅拉,所以她不快樂,她也不要父親快樂,明知道他疼極了她這個女兒,生前,她是怎樣也不肯讓他多跟她說一句話或抱她一下。
母親忽視父親的痛苦,霸佔她好多年,但最後,終究還是在不快樂的婚姻生活下抑鬱而終……
只是人的感覺是相對的,母親無法逼她去討厭一個深愛她的人,尤其是她的身上也流著他的血液……
「難道妳不相信我可以解決這一切、可以給妳幸福嗎?公主。」蔚傑定定的望著她,有點傷心。
她也凝望著他,她相信他,但她不能只顧及自己的幸福。
望著窗外下個不停的大雷雨,也許這是上天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讓她可以享受短暫的幸福,她已認命了,她的身體一定逃不過賈克的摧殘,但她可以給它一次身心靈相契的美麗吧?
她的眼眶突然紅了,泛起了淚光,「不要叫我公主好嗎?叫我的名字。」
蔚傑不喜歡她眸中此時的絕望,那好像是飛蛾撲火前最後的回首。
「請你--」她低聲再請求。
「夏若琳。」他還是順了她的意思,而其實他在心中早吶喊了好多次她的名字,溫柔又深情。
她晶瑩的淚水滾落眼眶,「可以、可以要我嗎?」
他驚愕的看著她。
「我--」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撇棄自尊,勇敢的道:「我的第一次不想給賈克。」
他瞠視著她久久,久久,然後,緩緩的搖頭,「不行,我不能。」
她臉色刷地一白,淚水決堤。
他知道她誤會了,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夏若琳,我不要我們的第一次在這樣簡陋的木屋裡,也不是在這個時候,我要妳跟我走,在妳為我穿上白紗--」
「不用了。」淚如雨下的她用力推開他。
「夏若琳--」
「我也有我的驕傲,這件事就當我從沒說過。」她哽咽一聲,轉身大步衝出門外,他連忙跑出去,拉住她,再次將她緊抱在懷中,但她拚命的掙扎,臉上奔流的分不清什麼是雨什麼是淚了。
「夏若琳--」
「拜託,讓我走,讓我走,不然,我會羞愧得殺了我自己的!」
他終究放開了她,看著她在大雨中踉艙奔跑的身影,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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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賈克來了,夏若琳因昨天淋得渾身濕,半夜發高燒,一直到上午都還躺在床上。
賈克以為她裝病,但在摸了她的額頭發覺真的發燙,他才無趣的回去。
鎮上的醫生到莊園裡為她看病,給了三天藥,蔚傑想守在她床邊,卻被她拒絕。
而後幾天,賈克仍然天天來,為的就是看看她好了沒、是否在裝病?
一個盛大的婚禮已經在籌備當中,雖然,他暫時想不起來要邀請什麼人來參加喜宴,但他已要求各方面一定要豪華再豪華。
而另一個膽敢逃開他的人,也已經讓他派了人再逮回來。
意外的是,她居然成了一個小腹微凸的孕婦。
賈克將視線移到佇立在窗口的露絲,對她,他是一點胃口都沒了。
倒是那個美麗的未婚妻,受了風寒的她看來多了一種楚楚動人的纖細,少了一分高高在上的高貴,這讓他備受煎熬的身體快熬不住啦。
他等太久了!而昨天來看她時,她已能起床,今天應該可以出門了--
思及此,他邪魅一笑,轉身走出去,砰地一聲將門甩上。
露絲讓關門聲整個人震了一下,擔心有腳步聲折返回來,在確定他真的離開後,她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雖然她還是被他找回來了,但感謝上帝,對一個身材變形的女人,他已沒有慾望。
但她不懂,真的不懂,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影直接駛向梅瑟希亞莊園,她是滿臉的困惑。
夏若琳為什麼辜負了蔚傑的愛?
她可知道她捨棄的是天堂,而將陷入恐怖的煉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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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琳人呢?」
賈克飛車來到莊園,令他心喜的是,夏若琳似乎認命了,她已穿戴整齊,一身灰色低腰洋裝,由於秋意甚濃,她還披了一條樸素的披肩,整個人看來細緻而典雅。
「我出去了。」夏若琳拿起皮包,跟家人點點頭,但就是避開了這幾日一直想跟她說話的蔚傑,很快的走出去坐進賈克的車子裡。
「蔚大哥,你為什麼不阻止?」這兩天打工放假回來的亞歷還有南茜,異口同聲的問著沉默的站在一旁的蔚傑。
其它人也看向他,但他沒說什麼,逕自轉身回房去。
從他拒絕她的那一天開始,羞怒交加的夏若琳再也不曾正視過他的目光,她在逃避他,以一種最傷人的方式在逃避他。
他們要如何阻止,阻止一個想就此沉倫、選擇行屍死走肉的過完後半輩子的她?!
從窗戶看出去,那輛刺眼的黑色跑車正往那棟金碧輝煌的莊園而去。
蔚傑好恨自己,對這局面的無能為力,要是有辦法解決那筆債務……
突地想到一個人,他很快的下樓,找老爵爺問:「老爵爺,你知道泰德先生人在哪裡嗎?」
說起那個不孝的大兒子,費茲臉上滿是沸騰的怒火,「不要提到他。」
「我有事找他,是關於債務的事。」
「沒用的,他沒法子改變什麼的,他被賈克丟到療養院,名下財產也全轉到賈克的名下。」
「我還是想找他談一談。」
看著蔚傑堅定的眼眸,費茲也只能將位在倫敦一家廉價療養院的地址告訴他。
蔚傑立即開車前往,在兩個多小時後,抵達這一位在擁擠的巷道間的破舊三層樓療養院,這兒環境還算乾淨,但設備相當簡陋,住的大都是一些行動不便的老人家。
在跟療養院的負責人說明來意後,他隨即被帶到二樓一間僅有一扇窗戶的小房間,一個身形委靡的老人家就靠坐在窗口,看著外面。
「泰德,有人來看你。」
負責人說了這話,就下樓忙了。
泰德緩緩的轉過頭來,一看是個陌生的男人,他眉頭一皺,「我認識你?」
蔚傑搖搖頭,「我也沒見過你。我是蔚凡的兒子蔚傑。」
「蔚管家的兒子長這麼大了?!」他嗤笑一聲,這笑帶著淒涼。想到往事,叫他感傷不已。
父親將伯爵之位傳給弟弟繼承,只因他愛玩女人,可這口氣他嚥不下,他要求分一半家產後離家,發奮的在商界賺飽了大筆財富,沒想到,他竟在一次車禍中受傷,再也無法有孩子,不得已,他只得到育幼院領養一對子女。
上天對他真的太不公平了,他弟弟在元配死後不久就娶了羅拉,沒幾年,又孕育一對兒女,共有三名親生子女。
他嫉妒、不滿,將這一切的不公平全都歸咎於父親,如果當日他將爵位傳給他,現實一定不同……
因此,在得知莊園債台高築後,他毫不考慮的開始進行代償債務,他要讓父親後悔他曾放棄了他,只是哪知自己養虎為患呢,他反遭義子背叛在先。
思緒間,蔚傑跟他談了債務的事,「泰德先生,我知道借錢還債天經地義,但我想請你幫忙,可不可以跟賈克談談,再多給我們幾個月的時間--」
他搖頭,「我的話他不會聽的,我無能為力。」
「我還是想請你試試看,畢竟你比我們任何一人都還瞭解他。」
這孩子跟蔚凡一樣,有著一雙堅定執著的眼神。泰德想了想,走到角落的小桌子前,拿筆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這是羅元育幼院老院長的電話,不過,他已經移民到加拿大,要他來英國是難了點,但可以請他打電話給賈克,他是賈克惟一敬畏的人。」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找他幫忙,說出他對你的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