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者一顆沉重的心,她疲憊不堪的睡著了。
閉著眼想入眠的蔚傑沒有一點睡意,他的腦海裡一直盤旋著今天他跟夏若琳的初吻,兩人是往前踏了一步,但就怕她又退縮了……
隔著一扇門,客房裡的夏若琳也是了無睡意,那一個吻--
她輕撫著柔嫩的紅唇,似乎仍能感覺到蔚傑溫熱的唇,她輕歎一聲,怎麼辦?
她如此的眷戀,如此的意亂情迷,可她怎麼能?!
一夜的輾轉難眠,直到天泛魚肚白,她才沉沉睡去,也因此,第二天,蔚傑跟露絲是等她到近九點鐘起床後,才一起用完早餐,回到莊園。
「回來了!回來了!」
南茜的歡樂叫聲在梅瑟希亞莊園裡響了起來,在葡萄園的傑佛遜、羅拉夫妻,木屋裡的費茲跟蔚凡,在廚房裡忙著的老廚娘,還有蔚傑交代南茜,要她托老亨利去買薔薇種子重新埋入花樁四周,而此時正觀察種子發芽情形的老亨利等人全都放下手邊的工作,衝到前院。
南茜是第一個擁抱夏若琳的人,「太好了,我以為得等到妳跟那個討厭鬼結婚的那一天,我們才能再見面呢。」
夏若琳微微一笑。
羅拉也給了她一個擁抱,「看到妳真的很高興,妳知道我們想的跟南茜的一樣,賈克一定不會輕易放妳回來的。告訴我,一切都好嗎?」
她點點頭,不想去提那件可怕的事。
然後是父親,讓她的生母又愛又恨的父親,他看來很不一樣了,沒有醉醺醺的眼,身上也沒有酒味。
「夏若琳,對不起。」傑佛遜緊緊的抱著女兒,他對她好愧疚。
聽到這熟悉的清楚嗓音,夏若琳眨眨眼,突然明白了,父親已經掙脫了酒癮的糾纏,她激動的紅了眼眶,連忙將淚水壓回眼底。
「太好了,爵爺,看來我們可以來用西洋劍比劃一下。」蔚傑也看出來伯爵的振作,眸中儘是愉快的光彩?
「可以,但這一次你贏不了我,還有,獎賞不必是酒了。」傑佛遜笑著回答,他發誓再也不碰酒了。
「公主!」費茲欣慰的點點頭,含笑的喚了孫女一聲。
「爺爺。」夏若琳給坐在輪椅的爺爺一個擁抱。
「賈克……他沒有為難妳吧?」他心疼的上下打量她。
「沒有。」她深吸口氣,調整忽然紊亂的心跳。
「那她--」費茲看向一直靜默不語的露絲,這一看,其它人也跟著老爵爺的目光,一致的看向露絲。
「南茜,妳帶露絲小姐四處走走。」蔚傑突地跟南茜道。
南茜本來不想,但看到蔚傑朝她笑笑的眨眨眼,分明是暗示嘛,無可奈何的,她也只能帶著討人厭的妹妹到後院去走走。
蔚傑則趁著這段時間,將露絲的悲慘遭遇跟大家娓娓道來,希望眾人能多體諒她,也別因賈克的關係討厭她。
大伙是能體諒,但只要一想到一個月後,夏若琳將入虎口,大家擔憂的目光全移到夏若琳身上。
「我--我不會有問題的,你們不必擔心我,我先回房打個電話給碧蓮說我回來莊園了……」她輕聲的說了這連自己聽來都無說服力的話後,腳步略快的回房。
「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在她結婚前一天,讓她改變心意。」蔚傑這句話不只是說給大家聽,也是說給自己聽,他絕不會讓賈克摧殘她。
只是,他有這樣的打算與決心,夏若琳顯然也另有打算。
她似乎要在最後的一個月裡,讓自己變成一個無心、無慾、無求的人,好去適應即將到來的婚姻生活。
蔚傑跟她說話,她聽,但只是點頭微笑;爺爺要她自私點,跟蔚傑離開莊園,她也僅是微笑,沒說什麼。
其它人明示、暗示,要她離開,她都沒有什麼特別表情,依舊平靜,即使看到光禿禿的花樁下方冒出了翠綠的嫩芽,她仍是沒說什麼。
屬於她母親的薔薇園已經不見了,花樁有了新芽也與她無關。
她就將變成一個有體無魂的人,如此一來,當賈克在她的身上恣意妄為時,她的魂仍然可以徜徉在蔚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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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兩天,在離梅瑟希亞莊園約三十分鐘車程的一處坡地上的舊莊園,突然來了一大批施工人員,他們敲敲打打、做木工裝潢,粉刷屋子外牆,還在房子四周以磚塊砌成了高高的圍牆。
又過了幾天,一車車載著豪華傢俱的卡車陸續進入那整修過的宏偉大門。
好奇寶寶南茜曾經跑去問施工人員,是誰要住進來,但沒人肯透露,詭異得很。
莊園上下皆很好奇,而在梅瑟希亞莊園住了一小段日子的露絲卻有一個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她太瞭解賈克了,一連被蔚傑帶走兩個女人,他絕不可能悶不吭聲。
那個殘暴的野獸一定會展開反撲。
因為這個預感,她不敢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但有一些心底話,她一定得找夏若琳說清楚。
她在莊園一處只有光禿禿的木樁的花園裡看到一手撫著木樁沉思的夏若琳。
「公主。」她跟著眾人這樣喊她。她真的很像一位公主。
夏若琳像是從美好的回憶中被喚醒,看向她時,還露出一個夢幻的微笑。
「我--我這兩天應該就會離開了。」
她點點頭,沒問原因,也沒有挽留,她自己也將在不久後離開這兒。
「我知道我可能沒有資格對妳說什麼,妳那麼高貴,而我--」露絲搖搖頭,語重心長的道:「但我要跟妳說,妳真的很幸福,蔚傑、還有這裡的人都好愛妳,妳的幸福那麼多,沒必要捨棄了去跟那隻野獸過後半輩子,妳會被他折磨死的。」
「若真如此,那也是我的命。」夏若琳的表情依然平靜。
露絲聞言忍不住激動起來,「不,妳可以逃,像我一樣,雖然我也知道逃離他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是絕不能留在他身邊的。」
孩子?夏若琳一愣,「妳說什麼?!」
她淒涼一笑,眼眶紅了,「我已經拿過好幾個孩子,都是賈克的,而這個--」她撫著小心遮掩的腹部,「這是這輩子我惟一可能擁有的孩子了,說什麼我都不能再讓任何人奪走他。」
她怔怔的看著露絲,不知該說什麼。
「公主,我知道也看過妳跟賈克簽下的合約,那攸關這裡的人、還有五十萬英鎊的債務,但即便妳守信嫁他,妳能確定他在接下來的半年、一年甚至兩年中,都不會趕走莊園裡的人?請妳相信我,他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她遲疑了。
「別讓他毀了妳的人生,妳跟我不一樣……我好羨慕妳,好嫉妒妳,妳生來就是一個幸福無憂的公主,身邊有那麼多人愛妳……而我跟我的孩子……」露絲哽咽一聲,自憐自艾的哭了起來。
夏若琳看著她,是啊,她「理當是」一個幸福無憂的公主,但這個公主從小沒玩過球、不能赤腳、不能玩沙,因為衣服會髒、手會弄髒,她也不能跟母親以外的人太靠近,即使是她的父親,因為她是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她只屬於母親。
她不能這樣、不能那樣,她的生命中有許許多多的不能,沒人知道,她所嚮往的只是隨心所欲四個字而已,這樣的她算幸福無憂嗎?
露絲拭去頰上的淚水,「別讓賈克糟蹋了妳,他會讓妳生不如死,請妳一定要記得這句話。」語畢,她轉身往回走。
約莫過了三秒,夏若琳問:「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她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她,「因為……因為如果我身邊有蔚傑那樣深愛我的男人,我會不顧一切的跟著他,所以,我請妳不要辜負他。」
吞吐的言語間透露著傾心的無措與自卑,看著她匆匆跑離的背影,夏若琳突然明白了,明白她為何而來,又為什麼跟她說了這麼多的話。
她不該訝異的。
蔚傑是台灣T大的大紅人,是許多女生夢中的白馬王子,在他所念的資訊工程學系的網站上,有多少為他傾心的學姊、學妹為他設計網頁、為他架起個人網站,記錄他這個身為學生會長的風雲人物在學校的大小事,其中還有他在一家「維也納森林」酒館當服務生的剪影及生活點滴……
透過網絡,她這個遠在英國的思念人才能知道他的新生活過得如何,也是因為網絡,她才能透視莊園以外的大千世界,但這一切一切,都在簽下婚姻合約的那一日,畫下句點了。
他不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露絲的話再次在腦海中浮現,她抬頭望著藍天,她究竟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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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露絲離開了,而那棟從梅瑟希亞莊園即可眺望的舊莊園已經成了金光熠熠的豪華宅邸,一名看似管家及兩名女僕帶著幾隻狼犬進駐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