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漢的心有些亂,他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他的根已經不在台灣,他的一切都在歐洲,他會回去的,所以和於彩虹發生感情不是一件聰明的事,而且他早發過誓不會再相信女人,這些年來他有過很多女人,但都是只有性而沒有愛,他不相信感情。
他現在該怎麼對待於彩虹?
用什麼態度?
他是真的欣賞於彩虹,也知道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女人,只要他肯下功夫的去追求,他相信他能追得上手,然後呢?他能給她什麼?他的心?他的愛嗎?他會忘掉他妻子給他的恥辱和傷害,真心的去愛嗎?
如果他做不到這樣,他去追她,只會為她帶來痛苦,這不是他所願的。不再理她、不再想她、搬離這裡?
他懷疑自己是否做得到!
他明天就打算約她出去,他想和她一起到郊外走走、逛逛書廊或者只是談談心,他相信她會喜歡這些的,她是一個靜態的女人,不過還有一個大麻煩——
於向虹。
他相信於向虹不會讓他和於彩虹好過的,他真是招准惹誰了,不過他也有把握會解決這個麻煩。
邱清剛不知道於向虹有這麼多發洩不完的精力,從她把他找出來之後,他們已經去過三個地方。
她先是要跳舞,於是他陪她去跳,她一個人在舞池中瘋狂的勁舞,旁若無人,跳得滿身香汗淋漓,但是她還嫌不過癮、不夠刺激。於是他帶她去打電動玩具,短短的兩個小時,她輸掉了他一萬多塊;接著她又想唱歌,他們就去KTV,只聽到她胡亂的點子一大堆歌,一個人雞貓子似的喊叫唱個半天。
現在她終於喊累了。
站在KTV門外,他不知道她還有什麼花樣或節目,因為已經半夜三點了。
「接下來呢?」他問她。
「看你還有沒有什麼新鮮、好玩的,我都奉陪!」她疲倦的一笑。「很抱歉一個晚上花了你這麼多的錢,等我領了薪水,我會還你!」
「我有用不完的零用錢,我是怕你累。」
於向虹希望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他有用不完的零用錢,他也不在乎讓她多花點,那麼還有什麼問題?
「我不累。」她甜甜的一笑。
「已經很晚了。」
「你想回家了嗎?」她有些捨不得的問,裝出一副小女孩的嬌態。「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邱清剛矢口否認,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模樣。「我當然希望和你在一起,但是這麼晚了,我怕你的家人會責備你,我不希望你挨罵!」
「沒有什麼可以比得上和你在一起,我願意被罵。」她在心裡罵自己噁心、虛偽,但是她嘴裡還是很流利的說了出來。她偏要叫她姊姊操心,最好她姊姊會遷怒到耿漢的頭上。
「我們可以明天再見面!」他柔聲的說。
「我不想回家!」
「為什麼?」邱清剛不懂,於向虹明明不像是飛女或是什麼落翅仔,為什麼她會不想回家?她的家沒有溫暖嗎?她有什麼理由不回家?
「就是不想!」她賭氣的說。
他的表情有些迷惑、不解。
「你現在以為我是壞女孩了嗎?」她假裝非常生氣,「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要再來往好了?」她說完作勢就要離去。
他慌忙的擋在她的面前。「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我當你是壞女孩,我就不會想和你做朋友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回家,你的家人不會急嗎?你一通電話都沒有打,難道你已經打算不回家了?你的家人知道你不回去嗎?我只是在替你著想。」
「我都安排好了!」
「真的沒問題?」
「沒有。你呢?」她反問他。「你要不要打一通電話回去?」
「你都不用打了,我更不必打,你忘了我是男孩子?」他幽默的說:「我想你一定很相信我。」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男孩!」她恭維他。
「那麼你交定我這個朋友了?」
「當然是交定了。」她說什麼都不會讓他從她的手中溜走,這輩子說不定她不會再碰到這麼一間會走路的「銀行」,隨她怎麼花錢都不會吭一聲,而且對她又似乎沒有低級的企圖。
「謝謝你這麼信任我,而且當我是朋友!」
「你還有沒有精力?我們開車去夜遊。」她忽然又生龍活虎了起來。「開到淡水去好不好?」
「我怕我會打瞌睡,開車危險!」
「我不會讓你打瞌睡的!」她承諾。「我們可以看朝陽初升的美景。」
「你真的想去?」
她點點頭,眨了眨她的美目。「我不能結束這麼美好的一夜,在你的陪伴之下,我要盡情的玩,我從來沒有碰到過比你更棒的男孩。」
別說叫邱清剛到淡水,現在叫他到地獄去他也不會搖頭。他喜歡被她讚美,聽她甜膩的要求,她讓他覺得他是個無所不能的大男人。
「好!就去淡水!」
「然後請我吃海鮮?」她興奮的提議。
「全照你說的!」
於向虹有些邪惡的偷笑著,她如此輕易的就得到了邱清剛的心,她要好好的利用這個優勢,誰說一定要生在有錢的家庭?交個有錢的朋友也是一樣!
於彩虹一夜沒睡,她的雙眼充滿了血絲,整個人看起來蒼白、病懨懨,而且欲哭無淚的樣子,偉童勸她去睡,但是她怎麼睡得著?向虹一夜沒有回來,而且一點消息也沒有,她相信她妹妹不會出什麼事,因為向虹夠精,除非向虹失去理智,或者是存心要叫她不好過,否則她相信向虹會回來的。
結果她等了一夜。
她在焦急、憂慮、憤怒之下等了一夜,她猜得出她妹妹是有意要懲罰她,如果是為了耿漢的事的話,那她未免太無辜了。
所以當門鈴響起,來的人又是耿漢時,她自然不可能有好臉色,只差沒當耿漢的面,用力的把門摔上。
耿漢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受到這種待遇,但是她總算還是開了門,所以他的「罪行」可能不是那麼的可惡吧?瞧她那一副疲憊、痛心、煩躁,隨時可能倒下去的模樣,他就一陣的心痛。
「偉童在嗎?」他找了個好借口。
「不在!」她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
「去哪?」他隨口問。
「打工。」
「我做錯了什麼?」他單刀直入的問。
「向虹一夜沒有回來。」她終於說。
耿漢不是很意外,但是於彩虹的模樣令他不得不關心這個問題。「沒有電話嗎?」
她不吭一聲的搖頭。
「而你一夜沒睡?」
耿漢不知道是該氣於彩虹還是於向虹。「她不會有事的,我和她有場不愉快的談話,她把這筆帳記到了你的頭上,她或許孩子氣,但是還有點腦筋,她氣生完了,自然會乖乖回家。」
「你倒清楚!」
他可以感覺到他和於彩虹之間的那一點和平已經消失了,她又開始進入到備戰狀態。
「原來你和她有場不愉快的談話!」於彩虹大興問罪之師。「我以為你已經把問題處理得很好了,難道你不知道怎麼表明你的立場嗎?」
「她比你頑固!」
「或者真正的問題出在你身上!」
「於彩虹!我不想再澄清一次我的態度——」
忽然屋裡的電話鈴聲大作,於彩虹二話不說的衝進客廳接電話,耿漢也跟了進去,沒一下於彩虹就掛上電話,神情雖然不悅,但明顯的整個人都放鬆了,她往沙發上一癱,累到極點狀。
「你妹妹?」
於彩虹看了耿漢一眼,可有可無的點點頭。
「她沒事吧?」
「沒事!」於彩虹有些自我解嘲的說:「她似乎玩得很盡興,而我卻一夜沒睡。」於彩虹的眼中閃著淚光。「今天如果是我爸媽還在世,向虹說不定不會變成這樣,畢竟我做得再怎麼好,也取代不了一個父親或母親所能給她的,所以我能怪她嗎?」
「你父親過世多久了?」
「十年。」
「你一個人就這麼的撐了過來?」耿漢敬佩的表情。「可真是難為你了。」
於彩虹一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表情。「當時也許覺得苦,但是那些苦日子都過去了,偉童和向虹都大了,我覺得肩上的擔子可以輕些了,但是向虹卻叫我比十年前更苦,偉童還好,向虹真的讓我感覺到傷透了腦筋,我不知道我要怎麼做對她才好。」
「她現是叛逆期。」
「什麼時候叛逆期才會結束呢?」
「她會度過這段時期的。」他只能這麼安慰於彩虹。「有些人生過程你不能替她過,她現在也聽不進什麼話,你干涉得太多只會讓她離你更遠。」
「你要我放任她?隨便她在外夜不歸宿?」她大肆撻伐。
「你是什麼意思?」
「你又誤會我的意思了!」
她的眼神警告著他,如果他不好好的說個清楚的話,她絕對不會原諒他,不會再和他說一句話。
「於彩虹!你自己是個老師,面對學生你知道該怎麼做、該用什麼態度,為什麼面對你自己的妹妹的時候,你就失去了你的超然和客觀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