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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林曉筠

  「路欣!快拿定主意吧!」

  「任中威!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說我欺騙你的感情。」她一副灑脫不羈的模樣。「目前婚姻和感情我都不想談。」

  「那你想談什麼?」

  「友誼怎麼樣?!」

  他無奈地呻吟著。

  「任中威!不要這樣!我很重視你和齊修治的友誼。」

  「友誼個鬼!」他咕噥一句。「我要回分局了!」

  「這麼快?」

  「我寧可去面對那些犯人、歹徒,也不願在這裡受罪!」

  他歎口氣。「你好像比其他的女人難纏。」

  「你認識多少女人?」

  「夠叫你大吃一驚了!」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又說風涼話!」他沒有惡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很毒!」

  「怕死就不要再來找我!」

  「我試試!」說完他揮揮手,怎麼來怎麼去。

  倒是路欣陷入沉思。

  丁伊柔看著從英國寄來,她姨媽寫來的信。

  裘傑人由房間走出,看了一臉憂戚的丁伊柔。「誰的信?」

  「沒什麼!」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在英國的一切。

  「你的表情不像沒什麼。」他往沙發一坐,神色悠閒地看著她。

  「我說了沒什麼!」她起身,將信收好。「中午你想吃什麼?」

  「想不想出去吃?」

  「你不是最不喜歡到外面吃的!」她平淡地看著他。

  「我想星期天的,你可能不希望在家做飯。」他試著體貼她,嬌寵她。

  「你什麼時候開始替我想的?」

  「丁伊柔!我對你還不夠禮遇嗎?」他眉毛一揚。

  「禮遇?!」她心情突然惡劣起來,尖聲道:「你以為我是你請來的管家和不花錢的妓女嗎?」

  「你吃錯藥了?!」

  丁伊柔生氣地看著他,起身走到廚房,用力地打開冰箱,砰砰碰碰地製造出一大堆的聲音。

  裘傑人不得不起身走到廚房。

  她拿出菜刀,將青菜放在砧板上,洩憤似的剁了起來。

  「菜你到底洗過沒?」

  她一聽,生氣地將青菜丟到水槽內,打開水龍頭。

  「好了!不要氣了,我們到外面吃,我順便請你看電影。」

  「我不想出去!」她粗魯地洗著菜,用力地搓著。

  「我到底說了什麼?」

  「是啊!你說了什麼?」她轉過身,笑容甜蜜得令人會懷疑。

  「你好日子過多了是不是?」他也變了臉。

  「什麼好日子?」她佯裝不懂。

  「算了!」他走回客廳,翹起了他的腳,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

  丁伊柔一個人在廚房裡切切弄弄,一股氣沒地方發作,但她又不敢在太歲爺的頭上動土,到時若惹毛了他,她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吃午飯時,兩個人都悶聲不吭,尤其她更是有一口沒一口,擺明了只是在應付他。

  「伊柔!你是不是缺錢?」他擱下碗筷。「不需要用這種以退為進的方法,要多少你就說!」

  她本想用力地放下碗筷來表達她心中的不滿,但她忍了下來,微微一笑。

  「要多少?」

  「裘傑人!除了錢你可不可以想點別的?」她甜甜地諷刺道:「我的臉上寫著我是撈女這四個字嗎?」

  他笑笑。「那你就說出來嘛!」

  「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總有原因。」

  「說了也沒用!」她自暴自棄道。

  「伊柔!你何不把我當朋友,試著把你心中的煩惱說出來。」他放柔了臉上的表情,一改平日嚴肅、不苟言笑的線條。

  「你不是我的朋友!」她的下巴一揚,有點不屑。

  「丁伊柔!我到現在才發現你為什麼到二十六歲了還是處女,因為根本沒有男人敢惹你!」

  「你不是做到了嗎?」她冷冷地說道。

  他攤攤手。

  「我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你?」

  他眸中的神色變換了一下。「你真是這麼想離開我嗎?」

  「你以為呢?」

  「那要看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一個兒子。」

  「萬一我生不出兒子呢?」

  「那是你的事。」他一副事不幹己的德性。

  她的手在桌上一拍,跳起身。「你這個男性沙文主義的豬!」

  他看著她,一臉研究的神色。「我還是比較喜歡病中的你,沒有伶牙俐齒,也不會尖酸刻薄。」

  「你為什麼不乾脆希望我死了算了!」

  「不!我在你身上花了太多的錢,如果你現在就死,那豈不是太划不來了嗎?」明知這番話會傷到她,但他不願向自己心中的那股柔情和漸生的愛意屈服。

  「裘傑人!你太過份了!」

  「那是你的看法。」

  她咬著牙的坐下,試著和他講理,打商量。「我可以回英國一趟嗎?」

  「不行!」

  「我會回來的!」她嚥下自尊懇求道。

  「還是不行!」

  「你不通情理!」

  「是你要求過份。」他不動聲色。

  「你是怕我一去不回?」

  「我不想討論這個了!」他起身離開餐桌。

  丁伊柔瞪著他的背影,心中真是又愛又恨,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已能慢慢地接受他,甚至去喜歡他,然後「幾乎」愛上他,但是他總有辦法奪去她對他的柔情及尚未成形的愛。

  裘傑人又轉回飯廳,臉上的表情柔和不少。

  「我們可以到英國度蜜月!」他妥協道。

  「什麼時候?」她帶著笑問。

  「這點我無法給你保證!」

  她的臉馬上拉了下來。「一個月?一年?十年?你根本就只是在哄騙我!」

  他的臉也如花岡石般的嚴厲起來。「你真是有理說不清,公司能說放就放嗎?英國畢竟不像去高雄或屏東,你體諒別人一點好不好?」

  「那我自己去嘛!」

  「不行!」他一口回絕。

  「我會回來的!」她懇求道,可憐兮兮地為自己保證著。

  「我只帶來回的機票錢,一些日常衣物,我會很快就回來的!」

  「丁伊柔!我只說這一次!」他氣定神閒,但所擺出來的架勢卻令人望而生畏。「你可以斷了自己回英國的念頭。」

  丁伊柔知道眼淚和懇求已無法打動他,她認命地起身,絕望地看了他一眼,衝回了臥室。

  裘傑人僵在當場,像洩了氣的皮球般。

  路欣坐在床沿邊,用大毛巾搓揉著自己的頭髮。

  路愛思悄悄地走進路欣的房裡,在她的身邊坐下。

  她放下了擦頭髮的手,望著她的母親。

  「路欣!你最近好像和我沒什麼話哦!」

  「媽!是你多心了!」她玩著手中的大毛巾,不敢看她母親。

  路愛思輕柔但堅定地將女兒的臉轉向自己。「不要騙我了!我太瞭解你。」

  「真的沒什麼。」

  「還在為父親的事煩心嗎?」

  她搖搖頭,微微地一笑。

  「路欣!媽不會勉強你的。」路愛思無奈、滄桑地一笑。

  「二十幾年都這麼過去了,我也不會想要改變現狀,既然你不需要也不想知道你父親,那我們就當根本沒這回事好了。」

  她這會反而猶豫不決了。

  「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破壞了我們母女之間的感情!」

  「媽!你認識傅定國嗎?」她出其不意地一問。

  路愛思的心跳漏了個節拍,臉色慘白,但她依然強自鎮定。

  「媽!你到底認不認識?!」

  「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今天下午我看到你和他走在一塊。」她平淡地問著。

  「是嗎?」路愛思迴避著。

  「我相信我沒有看錯。」

  「是的!我認識他。」

  路欣的眉毛一聳,眼神帶著探詢。

  「老朋友了!」

  「我怎麼沒有聽你提起過?」

  路愛思勉強地一笑。「不值得一提嘛!」

  「既然你們認識,何不約傅伯伯到咱們家吃個飯,聊聊天的。」

  「不要!」路愛思反射般地搖頭。「不用這麼麻煩。」

  路欣平靜地深吸了一口氣,勇敢地看著她的母親。「你怕他告訴我我的父親是誰嗎?」

  路愛思震驚得說不出話。

  「或者他就是……」

  「住口!」路愛思喘息著,僵硬、遲緩地起身。「我不准你再說下去!」

  「為什麼?!」

  「路欣!你沒有資格批判我!」

  「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她起身吼道。

  「那你就直接問我。」路愛思冷靜下來。「不要在那裡猜測、想像。」

  路愛思的話使路欣安靜,沉默了不少。

  「路欣!我不願勉強你也不願給你壓力,什麼時候你想知道就問我。」說完,路愛思轉身打算走出房間。

  「媽!」她叫道,「對不起!」

  路愛思轉過身。

  路欣三步兩步地投入了她母親的懷裡。

  「媽!我不該這麼,口沒遮攔的。」她平視著她母親的眼睛,撒嬌著。「你不要生我的氣了。」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路愛思溫柔地撫著女兒的臉頰。

  「你就是我的一切了。」

  「你也是我的一切!」她愛嬌地向母親保證著。

  「你少來!」路愛思笑罵道:「一旦你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先生、小孩,看你到了那時候還記不記得有我這個媽在。」

  「媽!」她不依道,摟著母親的腰。「情況不一樣,我們相依為命慣了,而且誰告訴你我要結婚,生小孩的啊?!」

  「路欣!你別讓媽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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