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可能了。
韋莉看著一桌子的菜,由於鍾其弘很難得回家吃晚飯,所以只要他打電話回來說要回家吃晚飯。她總是會親自下廚,煮一些精緻的菜。她真的是很努力的要當一個好妻子,只是她相鍾其弘之間,好像有個無法跨越的鴻溝。
時鐘的指針由七點變八點,由八點變成八點半,她不只是看著時鐘,也看著電話,但是電話卻像是壞了般,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已經不餓了,其實光是烹飪的過程就可以叫她胃口全失。她在乎的是,既然他無法準時回來吃晚飯,為什麼不通知地?只是一通電話而已。
她不是那種河東獅吼型的妻子,更不會摔椅子、砸碗盤.不會和人動手動腳,她當然也會生氣,只是她的氣都放在心中,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是不是因為這樣,鍾其弘才敢這麼冷漠的對她,忽視她的所有感覺?
冥想中,她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音,她起身走向客廳,瞼上的表情平靜。
「臨時接到大陸的一通電話,談了些很重要的事,所以耽誤了。」他說。
至少他解釋了,至少他交代了,所以韋莉沒有說什麼,她默默的去盛飯,端出用小火燉著的排骨湯。她知道他回家後的第一件事是漱洗,等他上桌,她也正好可以弄妥一切,開始吃飯。
很公式化。
夫妻生活有時候真的是非常的公式化。
開始吃飯又是一段沉默、寂靜的時光,他們好像沒有共同的話題,更談不上什麼吐露心事,扯來扯去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客套話,後來他們乾脆靜靜的各吃各的。如果有小孩,或許情況會有所改觀吧!但如果真有小孩,只怕是多添一個問題兒童。
「我後天要到大陸。」鍾其弘開口,很平淡的聲音,他剛搖控器打開了電視,他不想看,他知道她也不看電視,但有個聲音總是好。
「哦!」她也答得慵懶。
「要待上一個星期。」
「我會把你的行李收拾好。」
「你自己會掃發時間吧?」
「哪一次不是如此。」
「想出國去玩玩嗎?」
「沒想過。」
「人家說澳洲不錯。」
「我會考慮。」
他們夫妻間的對話一向簡單,沒有什麼意義睡在一張床上,他們也很少去碰對方。
即使同
韋莉想過這個問題,不是鍾其弘對她沒有興趣,就是他外面有女人,但既然他沒有提出離婚,既然他每個月還
「今天的菜不錯。」他受不了這種刻板的沉默,找著話說。
「是啊,天氣熱,我弄得清淡些。」
「超級市場買的菜?」
「傳統市場。」
「傳統市場好像比較髒。」
「但是東西新鮮些。」
「沒有冷氣吹!」
「流一些汗也不錯。」
「你覺得好就好。」
曾經韋莉有過一種很深沉的悲哀感,那種悲哀感好像要將她淹沒似的,但是久了她也就習慣了,習慣這種對話,習慣這種感覺,人家不是常說夫妻之間要「細水長流」才能攜手永恆嗎?
她學會過這種「不痛不癢」的生活,而且甘之如飴,畢竟比這種苦的生活多的是,她已經很幸運了!做人如果要求不多,就達到「無慾則剛」的境界。
簡單的吃完,她拿起自己的碗筷。
一杯茶嗎?」
「好啊!」
「要清茶還是凍頂烏龍?」
她再肯定。
我去切水果,要泡
「可以!」
鍾其弘也放下碗筷,他開始覺得韋莉是一個可怕的女人,他真希望徵信社能快點查出些蛛絲馬跡。他不做負心漢,他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她負了他,是她紅杏出牆,但是她究竟要他等多久?
這個社會已經不再標榜貞節烈女,她能耐得住多久的寂寞?她以為她能因守活寡而拿到貞節牌坊?
真是做夢!
他等著看。
保持著一小段的距離,沈堅打量著穿著一襲碎花底白洋裝的韋莉。她戴著墨鏡,一頭飄逸的長髮任由微風吹著,她正彎著身在挑花。她很有周慧敏的味道,這港星目前在台灣很紅,不只是青少年,連一些成熟男人都喜歡周慧敏那種可人、溫柔、嫻雅的女孩。
鍾家姊弟真是瞎了眼睛,連心都盲了,他們看不出自己是在糟踏一個那麼好的女人嗎?
不敢再浪費時間,他朝她走去,不是因為那兩百萬,而是因為她。
「嗨!見面了。」
韋莉整個人一僵,她認得這個聲音,更忘不了他們上一次在畫廊的對話。那天她是倉皇而逃,因為他讓她產生了「精神上的威脅」,而他說她對他不是全然的無動於衷,
真是這樣嗎?
「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她直起身,沒有理他,反而問賣花的小販總共多少錢,只挑了幾朵的玫瑰,她沒有再挑的心情。
「我付!」立刻說,掏出鈔票。
「一共二百三十元。」小販說了。
沈堅搶著付帳,在他付帳的同時,韋莉把那些玫瑰花往他的懷裡一塞,神情冷漠的走開,她可不是在玩「欲迎還拒」的把戲。
接過小販找的錢,抓著花是他一貫的個性,但為了韋莉
「等等!」
他立即去追趕韋莉,這不
韋莉沒有停,她真的不想和這個男人有牽扯,而且她也不相信巧遇。哪有這麼剛好的事,她很閒,難道他是無業遊民嗎?不用做事的成天在外面混?泡女人?他未免找錯目標了!
他一個箭步的衝到了她的面前,先摘下了自己瞼上的墨鏡。
「拜託,給我一點時間。」
「給你時間做什麼?」她冷冷的答。
「你看錯我了,我想向你解釋。」
「看錯你?」由於戴著墨鏡,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他。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麼看你的,而且我對你的任何解釋都沒有興趣。」
「我不是無業遊民。」他好像可以看穿她似的。.
她依舊冷眼以對。
「我是學藝術的,想成為名畫家,可能是我努力的不夠,也可能是時機未到,所以……」他攤攤手,一副無能為力狀。「有機會的話,我要到歐洲去流浪,到歐洲去感受、領略那股藝術氣息。」
「很好。」她的聲音還是很冰冷。「你應該努力,朝你的目標打拼,而不是浪費時間的泡女人。」
「不要這麼侮辱我,也不要這麼侮辱你自己!」他的眼神很嚴厲。「我不是在泡女人,更不是成天沒事的在街上釣女人、找艷遇,我只是直覺你是一個值得我努力交往的對象。」
「你錯了。」
「你不值得?」
「你的時間和精力應該用在更正確的地方,我上一次就說了,我不想交朋友。」
「韋莉,你應該交朋友,你並不快樂,人生苦短,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蹉跎的是你的黃金年華?」他氣她的固執,脫口而出。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提高警覺。
「我……」
「你跟蹤我?」
「不……」
「沈堅。」她沒有忘記他的名字。「你最好說清楚,這兩次的碰面是有計劃的,對不對?」
沈堅知道自己不能說出鍾其敏,不能說出那兩百萬,否則韋莉是說什麼也不會相信他,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和借口,而唯一的借口只有一個……只有這個理由她能接受。
「我在之前見過你。」
「什麼之前?」
「你和你先生曾經參加過一個宴會,而我也是當晚的來賓之一,那時我對你……」其實沒有這一回事,但這個說辭非常的合情合理。「印象深刻,所以忍不住的就打聽了一些你的事。」
韋莉知道有這個可能,她和鍾其弘參加過不少的宴會,只是她從來不去注意那些參加的在場人士。
「你令人難忘。」他刻骨銘心的表情。
「沈堅,那你應該非常清楚我的身份,我結婚了,我是有丈夫的女人!」她氣憤的說。
「但是你並不快樂,你不像是一個快樂的小婦人。」他打心眼裡說。
「這是我的事。」她倔強的說。
「我不是要你紅杏出牆或是背叛你丈夫,我只是希望能讓你快樂一些。」他的目的是如此,鍾其敏的話早叫他給拋
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能?」她嘲弄道。
「只要你給我機會。」
「然後呢?在我快樂了之後呢?」她並不笨,也不脆弱的問,「我們能一直的保持朋友的關係嗎?沈堅,你以為你帶給我的會都是快樂?你在說瞎話,你明知道事情不會只是如此!」
「可以由你決定我們走到哪一步!」他將決定權交給她。
「男女之間可以有友誼的。」
「有嗎?」她挑著眉的說。
「只要你堅持立場,我能改變你嗎?」他反問。「我只是以為我們是同類。」
「同類?」她瞪著他。
「我們可以給彼此快樂的!」
「你瘋了!」
「我沒有瘋!你知,我知,如果你夠堅定,你的膽子夠大,我們來玩個遊戲,你給我一天,一天就好,把你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我,一天過後,只要你說聲『不』,我決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他挑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