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存心要拋棄那個——什麼美欣?」崔品芃追究。
「事情弄到那個地步,我只能任由週遭的人說去。有人說我移情別戀,有人說我始亂終棄,有人說我看上的是你母親的家世……」他笑笑。「我只能任由人去說,只能用實際行動去證明。」
「你愛媽媽……」
「我愛她。」他承認。「有錢並不是種罪惡,今天即使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還是愛她。」
「所以媽車禍死後,你一直沒有……」
「我對其他女人已經產生不了興趣。」
「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這個叫美欣的後來怎麼樣了?」她又問。
「在我們分開不久以後,我只知道她好像結婚了,然後就沒有她的消息。」崔亦帆有些遺憾,但人生本就是分分合合、起起伏伏。
「所以其他的事你都不知道?」
「品芃,你為什麼會突然問起我這個?」崔亦帆納悶的。「你這個一向時髦、新潮的人不是對那些老掉牙的愛情故事不感興趣嗎?怎麼今天會追著我問東問西,這和你的婚姻有關嗎?」
「沒有。」她硬著頭皮的撒謊。「當然沒有!」
「那你和中平……」
「爸,不要擔心我和裘中平的事,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她突然活力十足。
「你到底嫁對了人沒有?」
「爸,或許有一天你可以去問裘中平,我這個女人他要對了沒有!」
「品芃……」崔亦帆的眉頭皺了皺。「你讓我擔心。」
「爸,現在該擔心的人不是你!」她帶著詭異的表情,邪門的笑笑。
「你……」他重重的歎了一聲。
★★★
裘中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婆到了清晨五點都還沒有回家!他等了她一夜,他這一夜是在焦慮、擔心、憤怒之中度過的。他不知道她只是單純的玩野了,還是出了什麼事,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本來他的用意是要折磨她,是要讓她日子不好過,而崔亦帆知道女兒婚姻不幸福又不能離婚時,一定會痛苦、傷心、煩惱,而這就是他要給他最好的報復,但是事實和他所希望的好像有些距離。
崔品芃這個為人妻子的什麼事都不做。她不煮飯、不做家事、不洗衣服,好像和他卯上了似的;她只是這個家的過客,每天就是出去,出去玩、出去瘋,然後很晚才回家;好像她只是回來睡個覺,好像這個家能提供給她的只是一張床而已。
看著一屋子的凌亂,看著已經發白的天色,他發現自己瀕臨爆炸的邊緣。
這是什麼世界啊?
清晨七點,當台視的新聞「早安你好」都已經播了半小時,崔品芃才一臉疲倦神色的回來。
見到一臉鐵青的裘中平,她故作視而不見的想要走到她的房間,那個只是讓他睡覺的地方。
趕在她面前,他攔住了她。
「你去了那裡?」
「跳舞。」她輕佻的答。
「跳了一夜?」
「我高興!」
裘中平不知道別的男人在面對自己妻子這種挑釁的回答時會怎麼做,但他只想將她吊起來,好好的打她個一頓。她竟然沒有一絲愧色,竟然還一臉的理所當然,好像她就是應說這麼做。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把雙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裡,怕他會一時衝動。
「什麼身份?」
「你是裘大太!」
「笑死人了……」她吃吃一笑。「裘中平,我一點也不想當裘太太,只要你現在說一聲,只要你蓋個章,我可以馬上走!」
他寒霜般的眼神直射向她。「我可以忍受你不做家事、不弄三餐,可以忍受你的反抗、你的憤怒,但是徹夜不歸,直到早上七點才見到你的人影,你到底把這裡當成什麼?」
「監牢。」
「就算這裡是監牢,你也要好好的、認命的服你的刑!」他馬上警告她。
「那你拴住我或是綁住我好了。」她一個轉身,走向沙發,大模大樣的坐了下去,完全不怕他,完全和他勢均力敵似的。
「你以為我不敢啊?」
「那你試試啊,傳出去的話……」她故意講到一半。「裘中平,今天是你自己找來這些苦頭的,我知道你心軟,你不可能真的去公佈那些證據,那怕你恨死了我爸爸,所以……」
「所以你吃定了我?」
「我問過我父親當年的事,他的說法和你不同,而你母親、我母親,兩個重要的當事人都過世了,現在是死無對證,你卻還死記著三十年前的一筆帳……裘中平,真是何苦呢?」她取笑他。
「你父親給了你什麼謊言?」他冷冷的逼問,「他把自己說或情聖了嗎?」
「他沒有把自己說成情聖,更沒有醜化任何人,他只是就他的記憶說話。」
「他在騙你!」
「你外公外婆就不會騙你嗎?」
「你敢——」
「每個人都有某些程度的偏見,包括你的外公、外婆!」她大聲說。
裘中平真的不是有意要打她,可能是因為他等了她一夜,也可能是因為她說到了他最尊敬、最感謝的外公、外婆,所以他一巴掌的朝她打了下去。
撫著臉頰,崔品芃的眼中又是恨、又是源的,她沒有想到他居然敢動手打她。
「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她跳起來,又吼又叫的罵他。「你殺我好了!」
「在說到我外公、外婆時,你最好經過思考才講出來,否則——」
「我沒有說錯!」
「他們不會騙我,他們沒有理由騙我!」
「是啊!我父親就下流、卑鄙,他就會騙我,他就是會說謊話……」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也不會傻的去做這種嘗試,所以她只能憤怒的用手去拍打著牆壁,她要洩憤,她要讓他痛苦!
一看到崔品芃這種自虐的行為,他立刻上前去抓住她的雙手,緊張的檢查著。只見她的雙手紅腫,摸起來是一片燥熱,倘的心陣陣的激盪,揪在一起,他不該有心疼的感覺,不該對她產生這種感覺,但是……
「你夠了沒?」
「不要你管!」她嘶喊哭叫。
「我——向你道歉。」
崔品芃吸吸鼻子,整個人愣住了。
「對不起……」她的手仍然被他握在自己厚實、長繭的大手裡。
崔品芃不知道光是簡簡單單約三個字就有這麼大的魔力,她不再哭叫,不再發脾氣,只是定定的看著他。有些無法置信。
「我——不是存心要打你。」他艱難的說,沒有去看她,表情悔恨。
「我——相信你不是存心的。」她沒有為難他,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她說話激他,他也不至於會出手打她;看到他這表清,她更加確定他是一個心軟、冷酷不起來的男人。
「你——」他鬆開了她的手。「去睡一下吧!」
沒有了憤怒、沒有了恨意、沒有了對立,他們之間漫怖著一種怪怪、不太自然的感覺。他看看她,她也看看他,突然的,他伸手去拿放在沙發上的西裝,提起公事包,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你——」
「我要去上班,現在是早上七點半。」他不是刻意要提醒她,只是順口而出。
「昨晚一整夜……我是在我家裡。」她也向他招供,本來她是不打算說的。
「下次記得打通電話回來。」他說完轉身走向大門。
看著他健碩的背影,崔品芃竟產生了莫大的困惑。
第九章
戲演多了,怕就怕會變成假戲真做,而蘇玉薇發現自己就有這樣的困擾。
經過最近這段日子的密切接觸和相處,蘇玉薇發現自己愈來愈無法客觀的去面對李棋;而且從上一次的接吻之後,她發現他們之間就有一種奇特的化學效應存在,好像他們開啟、點燃了一股隱藏已久的熱情。
她很難再抱著演戲的心情。
她很難再將他視為一個朋友、一個兄長、一個對她產生不了任何吸引力的異性。
事實上……
他深深吸引著她。
她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他的魅力;以前只知道他帥、他有內涵、他體貼、他有耐心,而且很能愛屋及烏;但現在她深刻的領略到他散發出來的男人本色,比起和她同齡的男生,他出色太多了!
不過他喜歡的不是她,想追求的也不是她,他們親密和相愛的模樣只是做給那個女人看,只是在騙人耳目而已,這令蘇玉薇沒由來的痛心。
暫時拒絕了李棋的邀約,她一個人關在房裡東想西想的,想她下一步該怎麼做
幾聲敲門聲之後,蘇倩探頭進來:
「你在……」她有些意外,「我以為你和李棋出去了。」
蘇玉薇搖頭不語,算算最近這些日子,她的確是天天和李棋在一起,
「你怎麼了?」蘇倩本來是要到店裡去的,但是看她妹妹這憂鬱的模樣,她走了進來。
「很煩。」
「煩些什麼呢!」蘇倩坐到了妹妹的身邊。「找工作的事嗎?」
雖然畢了業,但是蘇玉薇並不擔心失業的問題,只要她不苛求,不要求高薪,不奢望馬上功成名就,她總可以找到一份工作。真正讓她擔心的是她和李棋的問題,她怕自己……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