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能任由這種事情發展下去?最後最無辜、受傷的一定是她這個可憐的哥哥。
曾不凡一看到巧莉出現,就知道一場大戰將起,幸好邱心美剛來把皓中接走了,也幸好店裡已經打烊,否則不知道要嚇跑多少客人。
一見她哥那副防衛的態度,曾巧莉心裡就不爽。
「你幹嘛?」她不悅的瞟著他。
「你才幹嘛!」他生硬的道。
「我來和你『聊天』!」
「是『聊天』嗎?來『審問』我的吧!」曾不凡打開冰櫃,拿出一罐冰可樂。
「不會拿一罐給你妹妹嗎?」
「你自己沒有手啊!」
曾巧莉恨恨的打開冰櫃,一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的模樣。反正要和他做一輩子的兄妹,不怕他跑掉,她有好幾十個三年可等!鬥嘴歸鬥嘴,碰到正事她可不能置身事外。
「說吧!你要『聊』什麼?」他邊灌可樂邊問。
「哥,我記得在高中時你曾做過一個測驗,你的智商好像不低耶,有——」
「一百三十幾.」曾不凡立刻得意忘形的說,忘了巧莉可能的陰謀。
「但是你表現出來的不像你的IQ有一百三十幾的樣子廣她仰著頭的說。
『曾巧莉,你損起人來還真有藝術!』他也皮笑肉不笑的反擊道。
『哥……』曾巧莉馬上換上一副關懷備至,苦口婆心的表情。『不是我這個做妹妹的苛薄、跟不上時代,你吃飽了撐著嗎?你去沾惹一個已婚的女人幹嘛!而且還是一個有小孩的已婚女人1』
『做朋友不行嗎?』他正派的說。
『「朋友」?你騙三歲小孩啊!你說給念幼稚園的小孩聽,他們都不會相信:而且,你幹嘛找個結過婚的女人來當朋友?』她質問.
『總之隨你怎麼想,反正我們是清白的!』他坦蕩蕩的回答。
『沒有人說你和她有染,但是——這是何苦呢?』
『巧莉!』曾不凡試著和妹妹溝通。『心美只是需要一個談得來的朋友,而我……我也喜歡她、喜歡皓中,我並不覺得目前的狀況有什麼不好,如果有什麼閒話,由大家去說,我才不在乎!』
『如果她丈夫找上門來呢?』
『我正好可以和他好好的談談!』曾不凡以一種很阿Q的梢神說。
曾巧莉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副要昏倒的樣子。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怎麼還可能如此的天真呢?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唐吉訶德嗎?
『哥!拜託你的腦筋清醒一點好不好?她的丈夫不會認為你是在和他的老婆做朋友,他會以為你是在勾引他的老婆——而且這麼做會破壞別人的家庭,你知道嗎?』,她慷慨激昂的說。
『她的家庭本來就有問題!』
『那是她家的事!』
『巧莉,你不懂!』曾不凡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妹妹的支持,所以他乾脆關上溝通的門。
『我懂!不懂的是你!』
他悶聲不響的喝著可樂,一副不管他妹妹怎麼說,反正他都默認的表情。
曾巧莉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個固執的人,但是固執也要固執得對地方,他這樣搞下去會弄得兩敗俱傷,大家難看。她急,但是她又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可想。
『回去吧!我明天還要上班!』他對巧莉下逐客令,一副疲憊的樣子。
『問題並沒有解決。』
『你想解決什麼?』
『解決……』她又說不上來。
『你的目的不過是希望我不要再和邱心美母子見面,你乾脆說出來不就結了嘛!』他將喝光了的可樂罐捏扁,平靜的說。
『那你做得到嗎?』
『不能!』
『你愛上那個——』
『巧莉,問題不像你想的這樣,我不是不知道她結過婚,不是不知道她有個五歲大的兒子,我也不可能要求她離婚來嫁我。順其自然,一切隨緣,這是我的想法,你知道嗎?』他表明自己的立場。
『那她的想法呢?』巧莉也理智、平和的問。
『我不知道……』
『你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嗎?』她指責自己的哥哥,將可樂罐往桌面上重重的一放。『說不定人家夫妻之間只有一點小問題,但是由於你的「介入」,卻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大問題!』
這個可能性令曾不凡的心一冷,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幫了邱心美的忙。
『她有了你這個「靠山」,這個第二個「選擇」,她是不是更有恃無恐了?』巧莉分析。
『我——』
『哥,婚姻那回事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不能光聽她的一面之詞,她絕不是唯一受到委屈的人,如果她的婚姻真的毫不值得她留戀,她為什麼不離婚,不痛快的一刀兩斷呢?拖什麼?』巧莉的話一針見血,畢竟還是女人懂女人。
曾不凡沉思。
『哥!多想想,在女人那方面,你太嫩了,你的心也太軟了,當心——』
『你說完了沒?』他臉上一無表情,有點惱羞成怒。
『你自己再多想想吧廣
曾不凡還是照常和邱心美見面,但是他的心情不再和以往一樣的輕鬆,有一些罪惡感、有一些負擔、有一些自責,尤其是皓中沒和他們在一起時。
他和邱心美到底算一對什麼?
朋友?
愛人?
不!不是愛人,她是有夫之婦,他不可能是她的愛人。但是這麼下去,情況會走到什麼地步呢?巧莉說的話不時在他的耳邊響起。
邱心美注意到曾不凡的異樣,發覺到他的沉默和落落寡歡,好像心事重重,有很多解不開的結似的。雖然他們剛看了一部比較沉悶、凝重,藝術形態的電影,他也不需要如此啊!
「你今晚怎麼了?」她問。
「我沒事。」
「少騙我,你一副好像被老婆抓奸在床的模樣!」她故意取笑他。
對她的玩笑話,他皺了皺眉頭。
知道自己的比喻失當,她輕歎了一聲,經過了一家咖啡香四溢的咖啡座,她用手指了指,曾不凡點點頭,兩人一塊走了進去。
咖啡送上來之後,曾不凡並沒有馬上喝,他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啜了口咖啡,邱心美這個一向有話就說,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女人更加的無法控制自己的好奇。
「是不是……」她試探的問。
你到底有一個怎樣的婚姻?』他一直沒去問,故意去忽視這個問題,但現在他不能不問。
『看過芭芭拉史翠珊導演的那部電影「浪潮王子」沒?』她淡淡的問。
『沒有。』他沒有看過那部電影。只知道男主角提名去年奧斯卡的最佳男主角,只是沒有得到獎座。應該是部好片,但是他沒有看,不知道邱心美提到這部電影的用意何在。
『男主角的母親曾說過一句話:嫁個窩囊丈夫,就得過窩囊的日子。我的意思是嫁了個什麼樣的老公,自然就要過哪種生活!』她有些莫可奈何,眼中雖沒有火花,但是不像第一次那麼的充滿怨恨。
『他窩囊嗎?』
『他不是窩囊,但他也不是一個好丈夫。』
『他哪裡不好?』曾不凡這一次追根究底的問。『不要說上次你曾說過的那些理由,說些具體一點的!』
『具體一點的?』她一臉的茫然。
『他打你嗎?』
『他敢!』邱心美強悍的表情。『我先拿菜刀砍他我?哼!』
『他有外遇?』
『就我所知他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那個精力!』
『他有惡疾?』
『當然沒有!』她翻翻白眼。
『那我真的就不懂了!』曾不凡不知道女人要的是什麼。『你說過他不抽煙、不渴酒、不賭博的,好像什麼缺點都沒有!』
『誰說的!』她立刻反駁。『誰說他沒有缺點?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裡沒有我!』
『他要上班,他要讓一個家溫飽,他要和別的男人競爭。你不用上班,你不知道現在社會冷酷、現實的一面。
他不打拚、他不花時間在工作上,你叫他如何在公司站住腳?』曾不凡有些生氣的說。
『你幹嘛幫他說話?』邱心美的表情一變。『我並沒有強迫你一定要和我們母子在一起,我們不是你的負擔,更不是你的責任,你不必管我們的。』她起身作狀要走,一副怒不可抑狀。
他也立刻拉住她,用眼神哀求她坐下。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夫妻——你的婚姻是不是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他解釋他問話的理由。
她坐了回去,表情一緩,但是對他的新問題,她卻也無言以對。
如果她真的對王定強沒有感情,如果真的對他們的婚姻不存任何希望,那她早就會想盡辦法離婚了。她也不是完全不愛王定強,只是對他的冷落,他的漫不經心,他的滿不在乎,叫她嚥不下那口怨氣。
家中始終只有她和皓中。兒子是可愛,是她的命根子,但是天天哄帶下來,一天從早耗到晚,她也會失去耐心,也會受不了。她需要丈夫的輕聲細語,需要丈夫的輕憐疼愛,但是她什麼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