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好提議,喬建國也覺得再深談下去,他一定會說出些令他自己後悔的話,現在他們已是朋友,不再是夫妻,他們的關係該是輕鬆、沒有壓力的。
帶她到了一間和室前,雖然客房有兩間,但他覺得和室她可能會比較覺得舒服,有寬敞的空間和視覺效果,可隨意的或坐或躺,不會有任何的拘束感,對他這個前妻,他會想給她最好的。
「如何?」喬建國不敢抱太多希望的問。
「很好。」席婷婷點點頭。
「還有另一種普通的客房,如果你想去看——」
「這就很好了。」她將行李往和室的床板上一放,她不想挑剔,也沒有什麼好去挑剔的,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而她打算當一個好客人。
「另兩間房……一間是我的主臥室、一間是書房。」
「我不會進去的。」她馬上說。
「我倒歡迎你隨時來訪。」喬建國說了句玩笑話,過了四年和尚般的生活,他真的不介意她來「打擾」他。
「謝了。」席婷婷並不欣賞他的幽默。
「帶你去看廚房、飯廳……」喬建國嘴裡說著,但是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回事,在那一年的婚姻生活裡,除了「性」之外,他們都不是很合得來,所以他也就愈加珍惜和她在床上的時光,但這會已離婚了,只怕那些都只能在夢中回憶了。
對喬建國的廚房,席婷婷只能用「印象深刻」來形容,至於她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因為他有一套最現代化、最摩登、最高級的廚具,但似乎根本就不曾使用過似的,沒有一點油煙,只能用纖塵不染來形容。
「只是擺著好看的,為了配合這整個屋子的裝潢,對不對?」席婷婷想都不用想的說。
「我一個人……不可能開伙。」喬建國替自己說話。
「你有請鐘點工人?」
「對,有歐巴桑固定打掃。」
「那麼你只是回來睡覺而已?」
「我說了我忙。」她到底想怎樣?想探查他這四年來的生活嗎?婚都已經離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你以為創業容易?你以為眼前這樣的成果是從天上白白掉下來的?你知不知道我一天要工作十四個小時?」
「真是令人『敬佩』!」她平靜的道了一句。
「我沒有能幹的父母,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這一切都是流汗、流淚打拼出來的,所以你不必……」
「我說了『敬佩』了。」
「你……」他想「修理」她,想把她按在廚房的流理台上好好的吻個夠,必要的時候,他還可以和她在廚房的地板上做愛,根據他的回憶……那是很刺激的一次經驗。
知道自己最好不要惹他,否則情況說不定就是她不能控制的了,所以她收斂了些。
「我想你可能不會收我房租,所以我想負責……」
「負責什麼,」喬建國打斷了她,受不了她那種美式作風,什麼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他們是中國人啊!中國人最講人情味的。
「負責水電和日用品的開銷,畢竟我沒理由白吃、白住,就算是朋友也不能這麼佔便宜。」席婷婷一副自己並不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的神情。
「你真要算這麼清楚,你忘了我們曾是夫妻?」
「但我們已不是夫妻。」
「既然如此……」他的眼中有著狂野和危險的光芒,「你可以負責滿足我的『性需求』。」
「喬建國,你……」席婷婷氣結的說不出話來。
「既然你不想佔我的便宜,既然你想『回饋』我什麼,那我就挑明了講,你可以用你的身體來『付』你住在我家這段期間的食宿開銷,這是我希望的,你覺得呢?」他惡狠狠的看著她,冷冷的說。
「你這是在趕我走嗎?」席婷婷不甘示弱的反瞪他。
「是你自己要分得這麼清楚。」
「因為我們已經不是夫妻。」
「朋友之間也是可以互相照顧的。」
喬建國的這句話教席婷婷啞口無言,他說得沒有錯,朋友之間也是能互相照顧的,更何況她現在是個成熟的女人,她可以用更理智、更完美的態度去面對他和她之間的新關係。
「我要有完全的個人自由,你不能干涉。」
「那當然,但你休想把男人帶回我這裡。」喬建國醋意很重的反擊,幾乎像個疑心病重的丈夫。
「喬建國,我沒有那麼水性楊花、那麼淫蕩。」席婷婷大聲的說。
「我也不會隨便干涉別人的事。」
「那最好。」她忍不住的頂回去。
這實在不是好開始,她才剛進門而已,他們就已經像是兩隻刺蝟般,拚命的朝對方的弱點刺去,如果真要把他們放在同一個空間裡,會不會重演四年前的「不幸」?!他們都有些懷疑。
「我要回去上班了。」他最好暫時遠離這個「戰場」,幸好他還有個辦公室可以讓他「療傷止痛」。
「你還是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她是指他邀她住進他家的這個主意,「如果你反悔了……」
「我從不反悔,別忘了我並沒有付你半毛的贍養費,所以就算是『養』你一陣子,也算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不必內疚。」喬建國拿起他的公事包,他幾乎一秒鐘也待不下去的掉頭就走出他家。
她還是有本事可以把他逼瘋,惹他發狂。四年後還是如此。
喬建國一走出家門後,席婷婷卻笑了,她相信這男人還是對她有情的,一思及此,她流下了既開心又心酸的眼淚。
平日只要喬建國中午沒有飯局或是應酬,只要他忙得沒有時間出去吃中飯時,秦恬妮這個秘書就會替他叫個便當,陪著他一起吃,順便可以談談公事,但今天中午她想談的絕不是公事。
邊吃著排骨便當,秦恬妮決定今天要教喬建國吃驚一下,反正他也曾教她吃了好大一驚。
「老闆……」平日秦恬妮是很少這麼稱呼他的,她都是省略稱呼,直接報告事情,「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替你工作了幾年?」
喬建國頭也沒抬的,他只是低著頭吃他的中飯,但他還是給了她回答,「你想加薪?」
「不是加薪,你付的薪水已經不錯了,我並不是一個貪心的女人。」秦恬妮實在很為自己叫屈。
而喬建國這會抬起了頭,平靜的看看他的秘書。
「我已經替你工作了三年。」
「所以呢?」
「我們可不可以算是朋友呢?」秦恬妮一副小心的表情。「當然你是我的老闆,我是你的員工,但一起工作了這麼久,一千多個日子了,我又為你處理著大大小小、瑣瑣碎碎的事,所以我們能不能算朋友?」
「可以。」喬建國爽快的回答,他這個人沒有階級觀念,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老闆就比員工高一等,更何況恬妮真是他的左右手,什麼大小事都幫他搞定,她已經超出幾個員工該做的,她更比朋友做得更多。
「那麼我能和你閒聊一下嗎?」
「你想聊什麼?」
秦恬妮道出目的。「聊聊你的老婆。」
「我已經沒有老婆了。」
「但是你昨天才說……」
「我昨天還有一個老婆,但是今天早上我已經辦了離婚了。」喬建國沒有想要掩飾或是隱瞞的意思,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這……實在有些戲劇化。」秦恬妮很少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但是這會她有些大舌頭,不知講什麼好。
「但這就是事實。」
「從來不知道你是已婚。」
「我是在芝加哥結的婚,但只過了一年的婚姻生活我就獨自回台灣了,四年後我的老婆也來了台灣,但她是要來辦離婚手續的,我同意了,所以我們就辦了離婚,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喬建國條理分明的說。
「這麼容易……」
「其實很多事是可以不那麼複雜的,她想要自由,我也覺得不該拴住她,所以……」他攤了攤手。
「你不愛她了?」秦恬妮知道這問題太私人、太直接,但這卻是她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喬建國沒有回答,他絕不敢馬上就說他不愛席婷婷了,事實上即使這會他們已經沒有婚姻關係,他還是……當你曾真正的用心愛過一個人之後,不可能那麼容易說不愛就不愛了,他還是愛著她的。
「你還愛她?」
「恬妮,我不準備回答你這個問題。」喬建國逃避的又吃起他的便當來,這是他自己的感覺、自己的事。
「為什麼?」
「因為這不關你的事。」喬建國看了她一眼說。
「我只是想……」
「我知道你有好奇心,我也知道當你昨天發現我是已婚身份時你會有多吃驚,但這畢竟都是我的私事,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是我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但我的私生活……你不必太關心。」他告誡著她。
秦恬妮知道自己該閉上嘴了,因為他已經很難得的說了這麼多,而且他也已經恢復了單身的身份,這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該再苦苦逼問,但是……
「那現在你那個剛離婚的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