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她連忙搗起嘴,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好可怕、好可怕,真是嚇死我了。」
兩人正熱絡談笑間,門口處突然響起了男子極為不悅的問話聲——
「笑兒,他是什麼人?!」
來者是一名身形修長的俊美男子,他氣質出眾,瞧得出非富即貴,正怒視著坐得甚近、看似極為親暱的兩人,眼中彷彿要噴出火來。
蕭常笑蹙起眉,對他那強烈的反應是既好氣又好笑。「他是我的好友,魔醫齊異。阿異,這位是江南楚家的大公子,楚飛雲。」
「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齊公子。」楚飛雲神色稍緩,伹一雙銳眼仍盯著眉清目秀的齊異,他大步踏至蕭常笑身旁,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意欲宣示「所有權」。
齊異冷冷瞄了他那幼稚的舉動一眼,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蕭常笑臉色微紅,瞪了他一眼,掙扎道:「放開你的手,別一見面就動手動腳的。」
他更加抱緊她,在她耳畔低聲威脅:「不要亂動,別讓我當著別人面前『懲罰』你。」
「你!」她臉兒更紅,回想起兩人之前無數的熱吻,知道他言出必行,只能乖乖地停下掙扎,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楚飛雲微微一笑,刺探地問:「不知齊公子今日來找笑兒是為了什麼事?」
齊異悠哉地拿起一旁的茶盅,慢條斯理地喝著,理都不理楚飛雲。
楚飛雲出身豪富,何曾受過如此無禮的對待,加上知道眼前這男子與蕭常笑交情匪淺,更是讓他怒不可遏,忍不住發作道:「我在問你話啊!」
齊異緩緩放下茶盅,視線終於移向他,卻是對著他懷中的蕭常笑說話。「阿笑,他是你什麼人?」
蕭常笑還沒來得及開口,楚飛雲便搶先一步答道:「我是她的男人,而她是我的女人。」
「楚飛雲!」她困窘地輕斥。
「哦。」面對楚飛雲強勢的宣告,齊異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咦?」楚飛雲愣了一下,原本還以為齊異會有所反擊,不料他竟毫無反應。
齊異起身,「阿笑,我現在去藥鋪瞧瞧,晚些再回來。」
「好,我會派人備妥房間,這常笑賭坊成日都開著,你什麼時候回來都行。」蕭常笑偷覷著楚飛雲訝異的表情,暗笑在心底。
「我知道。」齊異點點頭,自顧自地走了出去,還是沒同楚飛雲打招呼。
笑話,他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那楚飛雲的醋勁極大,對自己懷有極深的敵意,只是不想搭理他罷了。如今自己念念不忘的只有那又毒又美的羅剎,其他的人事物,才懶得放在心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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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常笑的人脈遍及天下,儘管那羅剎行蹤詭秘,可在十多日內,還是得到了他正落腳於金陵的消息,雖無明確的地點,可對齊異來說已是夠。
他立刻向蕭常笑告辭,「阿笑,謝謝你的幫忙,我這就動身前往金陵。」
金陵位處京城與江南的中央,乃是中原一帶最大的都城,由這兒到金陵最快也得花上五六天,為了追上羅剎,腳程可千萬不能慢下。
這些天他住在常笑賭坊中,雖是一心等著羅剎的消息,卻也沒片刻閒著,先是為蕭常笑想辦法對付楚飛雲,接著在楚蕭兩人和好後,又忙著替被奸人所害而受傷的楚飛雲治傷,折騰了不少時日。
「好吧,你自個兒小心些。」蕭常笑心中雖不捨,卻也明白他去意甚堅,遂不再留他。
「放心,我會留著命參加你與楚飛雲的婚禮。」齊異微微一笑,口氣調侃。
這婚禮不參加可不行,先不論阿笑和自己是多年的好友,他倆的情事,自己在這段日子可也出了不少力,這「驗收成果」之時,當然是不能缺席。
原來那楚飛雲過往雖是花心風流,如今卻也難逃情網,對蕭常笑動了真情,只是兩人的情路稍有坎坷,衝突不斷,但總算兩人情比金堅,排除萬難,不久前已亙吐衷情,成全一樁美好情緣。
蕭常笑臉兒一紅,嬌羞難當。「阿異,別這麼貧嘴。」
他笑道:「好,我走了,成婚時可要通知我一聲。」
「嗯。」蕭常笑臉色更紅,完全是一副沉醉在愛情中的女兒嬌態。
齊異瞧著她妍麗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動,想起那日羅剎臉紅的模樣。阿笑相貌嬌媚,算是個少見的美人胚子,可一和羅剎相比,卻遠遠及不上他那宛如天仙的絕美容顏。
他皺眉,不僅自己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做什麼,那羅剎生得美麗無比又如何,自己想的應該是如何研究他身上的毒,而非他的外貌。
一定是這些日子過得太悠閒,才會胡思亂想,對,一定是這樣沒錯!
第四章
月黑風高,天地間一片蕭索冷清。
金陵城西,矗立著一座富麗堂皇的宅第,長廊曲巷,九折十二彎,其間處處有護院站崗,守衛十分森嚴。
主屋旁,一道墨黑色的身影疾掠而過,其身法輕渺,護院根本沒注意到這身手高明的入侵者。
這名入侵者正是羅剎,潛入此宅為的是執行鬼王親自指派的任務,除去宅院的豐人——武林中鼎鼎有名、縱橫黑白兩道的段英武。
羅剎避開眾多護院,竄入主屋。
主屋中燈火已滅,顯然段英武已上榻就寢,可畢竟是習武之人,他立時驚覺屋內有人潛入,翻身下榻,正欲呼叫護院時,鼻端卻聞到一股淡淡幽香,隨即雙腳一軟,跌坐在地,喉頭也乾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屋中一片漆黑,他瞧不清來者何人,話又說不出口,只能畏懼地盯望著前方。
羅剎悄然而立,彷如已與黑暗融為一體,他輕輕道:「我是鬼門的羅剎,奉鬼王之令,前來取你性命。」
段英武神色大變,心中又慌又怕。
他當然聽說過鬼門,也知道鬼門中有最美、最毒之稱的護法羅剎,可他實在想不透,鬼門為何會找上門來取他性命?
羅剎當然明白他的心思,淡聲解釋:「你可記得在十三年前,為了成全自己的俠義之名,你誣陷一戶無辜人家為綠林盜匪,害死了男女老幼共十七條人命?」
段英武睜大了眼,面孔扭曲,神情既驚且懼。
羅剎續道:「你自以為將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殺了滅口,便能掩蓋自己的惡行,可惜你騙得了世上眾人,卻騙不了鬼門眾鬼。如今你已明白我為何殺你,也該死得瞑目了。」
段英武面如死灰,汗如雨下,想求饒卻說不出話,想逃跑又動彈不得,只能以哀求的目光望著羅剎,希望他能放過自己。
「你苟活了十三年,早已足夠,受死吧。」羅剎不為所動,他冷冷拋下話,長袖一揚,又是一股撲鼻香風朝段英武面上襲去。
此風雖香,卻內含奪命劇毒,段英武眼前一黑,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嘴角緩緩流出紫黑色的血絲,轉眼間便毒發身亡。
眼見任務達成,羅剎轉身便走,毫不遲疑。
類似的任務,他早已執行過千百次了,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可這世上的惡人卻怎麼都殺不完、除不盡。
而身為鬼門羅剎,這就是他的命,永遠無法改變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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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任務後,羅剎趁著護院尚未發現段英武已死前抽身離開,他翻過高牆,輕飄飄地落了地,提足欲走,卻驚覺身後有人,回首—瞧,竟瞧見他最意想不到的人——齊異。
「晚安。」齊異笑咪瞇地望著他。
「是你!」羅剎驚得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麼會在這兒?」
一時間,他心裡五味雜陳,乍驚中似乎又帶著些說不出的喜悅,極為矛盾複雜。
「我是來找你的。」齊異說得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死纏爛打有何不對。
此時,宅內突地傳出喧嘩人聲,亮晃晃的火光照得夜窄一片火紅,想來是段英武之死已被發覺,宅內護院正逐步搜查刺客。
羅剎清澈的眼中閃過一絲急躁。
齊異挑眉一笑,「好大的陣仗,看來你招惹了一個大人物。」
羅剎不願多談,淡淡道:「我得走了,你也快些離開吧。」
危急之中,他仍不忘可囑齊異離開,沒有多想自己為何會如此關心他,只直覺地知道自己不想見到他身陷危險。
齊異好不容易才找著他,怎麼可能輕易放他離開,連忙跨步一擋。
「不成,我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找著你,你可不能說走就走。就算要走,我也要跟苦你一起走。」
羅剎實在不願在此和他多所牽扯,不耐地丟下一句:「隨便你。」便想施展輕功離去。
反正齊異輕功不如他,就算跟了上來,自己也可以輕鬆將他甩開。
齊異當然明白他的心思,開口威脅,「你別想仗著輕功比我強甩開我,你若是敢輕舉妄動,我會比上次下更重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