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說溜嘴。」司馬星辰警告她。「他們只知道我在一家會計公司上班,這樣就可以了。」
「你說謊!」她嘖嘖有聲。
「我不要他們擔心。」
「你也知道人家會擔心。」她往司馬星辰的床上一躺,然後半側身看著她。「星辰,你到底還要搞多久?」
「這不是搞,我是真的在上班。」她更正她的說法。
「你還不打退堂鼓啊?」
「正好玩呢!」
「早晚會出事,你沒聽過『擦槍走火』這句話嗎?」白子伶是真的關心好友。「當然我不清楚真正的討債公司是怎麼回事,可是光想到跟你一起討債那些人的背景和臉孔,我就……」
「他們都對我很客氣。」沒有她以為的那麼恐怖。
「是嗎?有哪個正常的人會雇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去要債,還有我們一直煩惱你太漂亮、太出色了,會有人對你心懷不軌!」她這好友真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我沒那麼傾國傾城。」她們想太多了吧。
「雷漢宇真的說了要你去幫他。」白子伶轉述夏真交代她的話。
「我能幫他什麼?銀行的業務我也不熟,除非他的辦公室裡需要『花瓶』,那麼或許我可以勝任。」司馬星辰沒好氣的說。「子伶,你跟夏真說,我真的很好,沒有人會對我怎樣。」
「那韓澤的飯店……」她仍不放棄。
「缺花瓶?」她仍是一貫的態度。
「你不是花瓶!」那總有她能做的事。
「那就別讓我去當花瓶!」她拿出白子伶帶來的零食,開始不客氣的吃了起來。「做討債這一行,讓我看盡人生百態,也可以接觸形形色色的人,這是大學教育沒法教我們的,是最真實的人生……」
「那你該知道,有些人一家幾口就是被討債公司逼上絕路的。」電視上這類新聞時有所聞。
「我們沒這麼惡形惡狀。」
「你真喜歡那種不堪的場面?」
「子伶,話不是這麼說,有些人是存心賴帳,這時就需要有人出面主持正義。」司馬星辰也碰過這種痞子,而裘豹的凶狠這時就管用了。
「你們畢竟不是警察。」
「但法律也賦予我們一些權利。」
「星辰……」白子伶發出一聲歎息。
「碰到真正困難的Case,我們也會自掏腰包的。」司馬星辰淡淡的微笑。「很多人都誤解了這個行業,以為好像都是暴力討債、擄人、毒打,甚至斷人腳筋,可是其實我們沒這麼恐怖。」
「所以你……絕對安全?」
「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
「夏真是真的要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白子伶正經道:「她給我看過相片,很帥的。」
「那你替我去。」
「但不是我喜歡的型。」不然她早夾來配了。
「子伶,我一直覺得夏真、薇薇結婚得太早,才二十三、四歲就被綁死,生活中除了老公、小孩之外好像就沒有別的了,這樣的生活……」司馬星辰搖搖頭。
「如果你愛一個人,你會願意做這種犧牲。」她語氣充滿了感情。
「我寧可有自己的事業。」
「什麼事業?」
「我想開一家財務公司。」接觸到這行後,司馬星辰這念頭愈來愈強烈了。「我發現每一天都很有意思,不知道今天會碰上什麼樣的人、處理什麼樣的狀況,這不是很好嘛,不會千篇一律、枯燥無味。」
「司馬星辰!」白子伶愣住了。
「幹嘛?」
「你真的……」她從來沒想過好友會這麼瘋狂、這麼叛逆,這不是一般女孩會選擇的路。「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不正常嗎?」
「你……你該找個男人,然後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結婚,生個小孩,從此在家相夫教子,你聽到了沒有?!」她的志向能不能普通一點啊,在學校裡她還很正常的不是嗎。
「沒有!」司馬星辰很瀟灑的說。「你不要這麼小題大做好不好?我又不是要開妓院。」
「你還沒本事開妓院呢!」
「所以我想開討債公司。」
白子伶坐起身,她知道事情嚴重了,這下哪怕是用綁的、用槍押著,她們也一定要給司馬星辰安排個對象讓她早早結婚,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星辰,我們會救你的!」她發誓。
「你發什麼神經啊?!」
「我們會幫你重新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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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婷總是一身的黑衣、黑裙,薄施脂粉的臉和齊肩的頭髮使她看起來世故而且神秘,她不是美女型的女人,但是在她身上有一種成熟女人的神韻和智慧。
因為死去男友是藍柏偉的哥兒們,為了照顧她,他拿錢出來和她合夥開了家PUB讓她經營,日子畢竟要繼續,而簡婷做得非常好,只是偶爾眉宇之間曾流露一抹輕愁。
平日藍柏偉並不常來,除了看看帳或關心一下簡婷,不然他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可是今晚他卻坐在PUB的吧檯喝悶酒。
「有心事?」簡婷常常坐鎮吧檯,除了聽客人發發牢騷,也會幫忙服務生調酒做餐點。
藍柏偉又喝光了桌面上的酒。
「你吃過東西了沒?這樣傷胃。」她又問。
他眉頭緊蹙,「很煩!」
「煩什麼?」
「說不上來。」
「和女人有關嗎?」
一說到女人,藍柏偉馬上就想到司馬星辰,這個有點秀逗的女孩說她想開一家討債公司,她以為開討債公司就跟開一家服飾店一樣的簡單嗎?她到底有沒有用腦子好好的想一想啊?
簡婷笑了笑,她還沒有看過他為任何一個女人煩惱過,除了上一次……
「是那個女孩嗎?」她馬上聯想到上次他向她借了辦公室,把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給拖了進去。
「或許。」藍柏偉不置可否。
「她很漂亮。」她坦言道。
「沒有大腦!」他啐了一句,表情卻是有些溺愛的。「只是一張臉孔而已。」
「不像啊!她看起來很聰穎。」她覺得奇怪,「藍柏偉,我們講的是同一個人嗎?那次你把她拖進我的辦公室……」
「就是她。」
「那麼她絕對不是只有一張漂亮的臉孔。」開PUB以來見過太多人了,看人的功力她還有。「藍柏偉,她比之前你那些花花草草的強太多了,不要侮辱她。」
「你真這麼認為?你和她連一句話也不曾……」
「我會看人。」
「她根本是個固執的白癡!」藍柏偉又罵。
簡婷則是笑意加深,通常男人會這麼罵女人有兩種意思,一種是他真的認為對方是白癡,另一種則是逆向的讚美,其實是屬於憐愛的口吻。
「司馬星辰的確是個麻煩,豹子說得很對!」他又要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好像心中有很多不滿和無奈。
「那你就離麻煩遠一點嘛!」她建議。
「你以為我不想嗎?」
「你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而是……」藍柏偉在找理由。「而是她也算我的員工,她在豹子那當討債員。」
「有意思!」她揚起唇。「看來她不是一般的女孩,這點就很叫人欣賞。」
「簡婷……」他不能相信她說的。
「藍柏偉,如果她有的只是一張臉,那麼我相信你不會坐在這裡喝悶酒,你會想辦法把她搞上你的床,然後用過就丟,比你換襯衫的速度還快,可是面對她……你不知所措。」
「我沒有不知所措!」他打死都不會承認的。「我也不想帶個白癡女孩上床。」
簡婷笑而不語。
「更何況……她還是處女。」藍柏偉一哼。
「稀有動物。」她擺擺手。
「我才不會去惹這種女孩!」他像是在告誡自己:「她不只是麻煩,豹子還說她會是災難,如果不是我罩著她,她以為她能每天這樣毫髮無傷的正常上下班嗎?」
「那就開除她啊!」
「她會去別的討債公司,上回就是……」
「你在乎?!」
「我——!」藍柏偉頓住,他突然領悟到,他是在乎!他真的在乎,不然他何必讓司馬星辰來他的討債公司,他根本不必去管她的死活啊!
簡婷則一副什麼都不必再說的表情,她低下頭開始動手幫他做一份總匯三明治,這也是她拿手的。
「簡婷,這是一種……喜歡嗎?」他感到迷惘了。
「你自己比較清楚。」她切著番茄。
「但她明明不是我會想碰的類型!」他的表情有些懊惱。「我沒有想和她做愛的衝動,沒有想把她剝光的念頭,更不想看到她早上在我床上醒來的樣子,我只是……」
「只是想保護她、照顧她、疼愛她?」簡婷一口氣的說,神情突然變得感傷。「曾有一個男人就是這麼對我的,只是現在……他躺在棺木裡,讓我再也看不到、摸不著。」
「簡婷……」他知道她在說誰。
「我真的好希望……他沒有死,哪怕他變成植物人,我都願意守著他。」她沒有掉淚,但神情叫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