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今日來有事嗎?」
「幫我將這個交給小默兒。」一陣風也不多說,掏出懷中的上古玉匣交與她。
花巧語打開匣蓋,匣中立時散出奪目異光,她瞇眼凝睇,那光源乃由一枚約若彈丸大小的血色圓珠發散而出,她驚呼:「聖血菩提!你真上宥虎國去偷了?!」
天啊!這聖血菩提相傳乃一得道高儈之精血所凝聚,不但能趨吉避凶,更具有保國安民的神效,可謂天下十大珍異之一,是宥虎國的鎮國國寶,如今卻被阿風給盜了出來,他這下必定得罪了完顏皇室,為自己惹下極大的禍端。
一陣風不是沒瞧出她眼中的憂慮,只故作無謂地一笑。
「反正近來閒閒無事,我就晃到虎宮逛逛,正巧見到它,就順手摸了出來,剛好小默兒用得上,就送給她好了。」
花巧語瞪了他一眼,嗔道:「聽你胡說八道,什麼都是順手摸來,哪有人順手摸摸就被稱為天下第一盜的!」
「天下第一盜?我什麼時候又多了個新稱號?」
她沒好氣地啐道:「就在你偷了刑慎的青雷劍之後,那些曾在他手下吃過不少虧的同行們,認為你竟有能耐讓刑慎栽了個大跟頭,個個都對你大感敬佩,還心服口服地尊你為他們之中的第一人,沒多久,你那『天下第一盜』之名就不脛而走,可真是恭喜你了。」
「過譽、過譽。」他笑得志得意滿。
花巧語哼了聲,將玉匣蓋好遞回。「為什麼你不自己去交給她?」
一陣風又將玉匣推入她手中,瀟灑的笑容多了幾分試探。
「你不是嫌最近那個刑神捕煩你煩得緊?我可是提供了個大好機會,讓你躲開他,落個清靜。」
一提到刑慎,花巧語又氣了起來。「誰叫你閒閒沒事偷了他的劍,害他面子盡失,況且他這個人又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直性子,怎能吞下這口怨氣。」
一陣風斜睨著她氣鼓鼓的小臉,別有深意地調侃:「怎麼我聽你這話的語氣,
挺像是為了那刑神捕出氣啊?」
花巧語一窒,狼狽嗔道:「你說那是什麼鬼話?我可不是為了他出氣,是為了我自己,要不是你,我今日怎會如此煩惱?你不先檢討檢討,反倒怪我替旁人說話,真是小心眼至極。」
「是是,我無聊、我小心眼,全是我的錯。我向妳道歉便是了。」一陣風噗嗤一笑,不再多言,就怕真惹惱了她。
「好吧,反正也許久沒見著小默兒,我就替你跑這一趟。不過,你不自個兒送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麼?」
他目光閃動,但笑不語,神情高深莫測。
花巧語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哼著:「我猜你是又看上了虎宮中的某項珍寶,所以才捨不得離開宥虎國太久,瞧你笑得那賊樣,想來這珍寶絕非尋常。」
「呵,你的眼還是那麼利。」一陣風笑瞇了眼,神色十分溫柔,似乎另有隱情。
小花猜對了,他的確是看上了虎宮中的珍寶,而且,這珍寶何只是絕非尋常,根本就是舉世無雙。而這珍寶,就是那有著一雙倔強冷眸、令他魂縈夢牽的小美人,虎國公王──完顏霓光。
若非因為他潛入虎宮盜取聖血菩提,也不會因此遇見了負責守護聖血菩提的她,僅僅這麼一次相遇,他便再也忘不了她。
花巧語輕歎了口氣。「也罷,你就是這個調皮搗蛋的好玩性子,隨便你了,我這幾日便會下江南,你自個兒小心些,別讓我聽見你被捉拿、斬首的消息。」
兩人吵嘴歸吵嘴,她仍然十分擔心他的安危。
一陣風點點頭,笑道:「我知道,謝謝你了,你下江南也得注意些。」
她意有所指地譏笑道:「放心吧,我才不會像某人那麼無聊,閒閒沒事去招惹一些不該招惹的人。」
「是嗎?我倒覺得你已經招惹到了呢。」他挑挑眉,笑得分外邪惡。
花巧語聽出他話中有話,心中微微一動,不意竟想起刑慎那冷漠俊臉、銳利目光……
她連忙否認:「你胡說什麼?!我安分得很,才不會去招惹什麼不該招惹的人。」
她一定是哪裡不對勁,怎會沒事想起刑慎?!
都是阿風多嘴!
對,就是這樣!她才不會惦念那個討人厭的硬石頭呢!
他和她,可是立場截然不同的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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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本該是萬物休眠之時,可花寡言的書房卻燈火通明,隱約還傳來陣陣爭執之聲。
「不行,爹絕不允許你下江南。」花寡言沉聲道。
「爹,女兒去見小默兒是有急事,再說,現下又沒什麼重要的事,您何必加以阻撓呢?」花巧語蹙緊眉頭,憤憤不平。
「怎麼會沒什麼重要的事?你忘了現在你是刑神捕追捕一陣風的重要線人嗎?」
「女兒沒有忘,可是,這兩者並不相關啊!」
他挑眉斥道:「怎麼不相關?你現在的身份非同小可,在這關鍵時刻,更應該乖乖待在家中才是,還說什麼要秘密下江南,這讓外人知道了,豈不更引人議論?」
眼見那刑神捕天天上門,正是培養這小倆口感情的好時機,可這下小語決意南行,豈不教他希望落空,哪能放行?!
花巧語搖頭笑道:「爹,您可是京城第一大狀師呢,這番言論未免顯得您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哪!」
「這……這從何說起啊?」花寡言一凜,眼底溜過一抹心虛。
花巧語眼神堅定而沉著,唇畔帶有一絲詭譎笑意。
…一陣風的確是女兒的朋友,也確實偷盜不少寶物,可是偷盜之人是他不是女兒啊,再說,女兒也不曾經由他偷盜之物獲取利益。況且女兒對他的行蹤毫不知情,在提供線索方面可以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於情於理,女兒都絕對是站得住腳的!」
「這……」花寡言一窒,被這頭頭是道的巧辯給堵得啞口無言。
不給任何反擊時機,她又辯駁道;「而且,既然保密了,有誰會知曉女兒出門之事?如此,又何來議論之說?」
未料女兒竟聰穎如斯,無可奈何下,他只得要出賴皮手段,大掌用力一拍桌──
「妳!你在爹面前竟還如此狡言詭辯?!是想活活氣死我嗎?」
「爹,女兒還不瞭解您嗎?其實這些您明明都知道,為什麼還要刻意阻止?還是請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花寡言神色一改,笑歎道:「可惜你生為女兒身,不然,爹這京城第一大狀師的頭銜,鐵定被你搶去……」
「爹,您別轉移話題。」花巧語冷哼一聲,眼中也藏著淡淡的遺憾。
她何嘗不想生為男子?若能如願,就能完成許多現在做不到的事情了……
可是,她是女子,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
所僅有的……只是一副尖牙利嘴與較旁人稍為靈活的頭腦罷了。
花寡言斂去笑意,語重心長地道:「小語,你是爹爹唯一的掌上明珠,如果只有妙兒陪著你下江南,兩個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是遇上了什麼壞人,那可怎麼辦?教爹怎放得下心?」
說到底,其實這才是真正主因,天下父母心,誰願意讓自己兒女處於危險境地?這教他是怎麼也不安心啊!
她巧言反駁:「爹,壞人不過是劫財劫色,女兒明白財不露白的道理,加上女兒和妙兒都不是什麼傾城傾國的絕色,只要挑著陽關大道走,多加小心便不會有事,您就別擔心了。」
按照以往出遠門的慣例,花巧語都會帶著數名男女僕役同行,但這回她帶著聖血菩提,勢必得更加小心保密,所以才會選擇秘密出遊的方式,雖是有些危險,至少不會惹人注意。
花寡言依舊斷然拒絕。「不行,瞧你說得如此輕鬆,哪知事情嚴重性?!若是真
非去不可,至少也得將事情說清楚,否則爹爹是不會答應的。」
「爹……」花巧語有口難言,只能以哀求的目光望著他,希望能以情動之。
不是她不願說清楚,而是她實在不能說啊,先不提此事與阿風有關,如果讓爹知道她手上握有完顏皇室被盜的國寶,只怕立時會驚怒交加,氣得昏了過去。
奈何花寡言完全不為所動,只撇開頭淡淡道:「夜深了,休息去吧,等你願意說明,再談下江南的事。」
這孩子除了嘴利、性子倔以外,不過是個柔弱的姑娘家,偏偏老愛與那些江湖中人混在一塊兒,讓他放不下心。
為了小語好,他不能再像往昔那般慣著她了。成親、生子雖然平凡,卻是女子最實際的幸福,他只希望小語能聿福,因為她是自己最珍愛的女兒啊!
花巧語見狀,頹喪地歎了口氣,「是,爹,請您早些上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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