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那你們方才為什麼要攻擊我們呢?」
「因為我們堂主要捉的人逃入了唯孤山中……」
花巧語一楞,不敢置信,「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怎麼可能?她認識小默兒超過十年了,這些年來從未聽過有人能進入這唯孤山中,怎麼偏偏有人竟在這對小默兒最重要的「時刻」闖了進去……
刀疤男子憤憤道:「是,這唯孤山真他媽的古怪,我們怎麼繞都進不去,只能在外頭等著看裡頭的人會不會出來,卻沒想到會見著你們,看你們像是和卜默兒有些關係,所以才想拿下你們,看能不能藉此逼出卜默兒和那人來。」
「原來如此,那逃進這唯孤山中的是什麼樣的人?」她焦急地發問。
「那人是……」那刀疤男子本來是知無不言,此刻卻猶豫起來。
花巧語哪容得他推托,正想再追問時,一道嬌柔的女子嗓音卻突地響起,立時轉栘了眾人的注意力──
「花姊,你還是早些將解藥給他們吧,他們不過是受人之命、不得不從,你和刑神捕也沒受到什麼大傷,就別再為難他們了。」
兩人朝話聲來源望去,瞧見發話者乃是一名相貌秀麗、身形纖細的白衫女子,她俏生生立於唯孤山前,衣衫迎風搖曳,出塵若仙,竟連刑慎都沒注意到她是何時出現的。
「小默兒!」花巧語一見著那白衫女子,神色立時由驚轉喜,急急跑上前,執起她的手,「你這些日子來還好嗎?」
刑慎這才曉得這白衫女子,便是能未卜先知的『金口不落空』卜默兒,他細細打量著她清瘦的身影,實在不敢相信這麼一個纖弱的女子,能有預測未來的神奇能力。
「謝謝你,我很好。」卜默兒回以嫣然一笑,清澄的眼兒望向刑慎。「這位是刑慎刑神捕吧?」
刑慎抱拳道:「是的,我正是刑慎。」
卜默兒微笑提出邀請,「若是您不嫌棄,請進來山中休息片刻奸嗎?」
刑慎立時怔楞住,甚是訝異。
花巧語睜大了眼,連忙問:「等等!他可以進來嗎?」
「可以的,因為……」卜默兒話聲微微一頓,笑得無比神秘。「他是和妳一起的。」
刑慎一凜,既驚且喜,神色變得十分複雜。
卜默兒的話似乎別有涵意……難道,她已經知道了他和花巧語的未來?
「默兒,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巧語面色一紅,為她那曖昧言語而略感羞澀,她偷覷了眼刑慎,卻只見著他神色凝重,似乎若有所思。
卜默兒唇畔笑意加深,不願點破兩人之間隱約的曖昧情感,淡淡道:「我們先到我住的地方再談。」
她早已知曉眼前這兩人未來的發展,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她不該插手太多,她,只能當個瞭然於心的旁觀者。
花巧語收攝心神,應道:「好,那我先替他們解毒。」
她走回烈火堂眾人身旁,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小瓷瓶,打開瓶蓋搖一搖,讓其中的藥粉隨風四散。
「這便是『定身蝕骨煙』的解藥,不過和方纔我給刑神捕服用的不同,這藥粉雖可解毒,卻也會令武功全失,算是給你們一些教訓,日後你們將不能再隨意傷人。」
卜默兒也出聲吩咐:「對了,你們回去替我轉告朱堂主,請他最好不要再想追捕『那人』,不然的話,他只會自尋死路,而且連烈火堂都會毀在他手上。」
她淺淺一笑,溫和口吻中帶著某種說不出的無奈。「你們都知道,我卜默兒說的話素來都會成真,是嗎?」
「是,小人們明白。」
烈火堂眾人吃了如此大虧,個個如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待能行動便匆匆離去。
卜默兒向兩人笑道:「礙事的人都走了,我們進去吧!」
「好。」
三人一入山中,身影便為渺渺白霧所掩,不復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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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慎與花巧語隨著卜默兒走到森林深處,在青郁樹林間見著一座樸拙木屋,其旁環著各式美麗花草,而在不遠處的田地中,一名相貌俊朗、身形修長的黑衣少年正賣力地鋤地耕作著。
那少年一見到卜默兒,立時放下手中工作,欣喜地迎了上來。
「小默兒,你出去做什麼?怎麼也不同我說一聲,我一直擔心你……」
話還沒說完,他便見著跟在她身後的刑慎與花巧語,神色一變,目光防備而猜疑,敵意顯而易見。
「他們是什麼人?」
卜默兒笑著解釋,「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我方才出去就是為了迎接客人,也順道勸告烈火堂的人。」
少年這才稍稍緩和神色,但在聽到她提及烈火堂時,黑如子夜的眼中閃過一抹深沉的冰冷恨意。
「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那朱炎既蠻橫又霸道,我不認為他會聽得進你的勸告。」
卜默兒輕輕歎了口氣。「我也是這麼想,不過,總忍不住想勸勸他。」
花巧語原本一直好奇地打量著少年,此時終於忍不住插嘴:「小默兒,這位是?」
卜默兒這才想到尚未替他們三人介紹。「是我疏忽了,花姊、刑神捕,這位便是我收留的食客阿極。」她偏頭一轉,「阿極,這是我『麻煩』中的好友花巧語花姊,還有這位是鼎鼎大名的『神捕』刑慎。」
「你好。」花巧語微微一笑,大大的貓眼仍興味盎然地留連在阿極身上,「你祖籍何處?是怎麼進來的?在這唯孤山中待多久了?之前又是做什麼的?外頭那群烈火堂人為什麼要抓你呢?」
刑慎見她對阿極似是甚感興趣,心中醋意頓生,微感不快。
她和這阿極分明素未相識,怎麼對他的來歷如此關心,是純粹出於好奇,還是別有用心?
相較於花巧語的熱絡,阿極卻顯得極為冷漠。
「我在這兒也沒待多久,至於之前的事,我不想多提。」
花巧語微微蹙眉,正打算繼續追問時,卜默兒笑著開了口──
「花姊,阿極的性子比較內斂不多話,你就別多問了。」
「好吧,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多問只會讓人覺得厭煩,我可是識相得很。」話說至此,花巧語瞄了刑慎一眼,嫣然笑道:「刑神捕,你說我的話有沒有道理啊?」
「這……」刑慎微微皺眉,既不能說沒有,也不願說有。
和她相處了這些時日,他瞭解,她不僅心眼多,有時刻意說的話也不只是單純的損人,其中必定含有某種深意。
卜默兒隔岸觀火,笑得十分輕鬆,對他們這女強男弱的相處模式瞭然於心。
阿極看了兩人一眼,神情漠然,一雙幽暗的黑眸始終只願放在笑意盈盈的卜默兒身上。
花巧語又笑道:「刑神捕,我們姊妹倆久未見面,有很多女兒家私密的體己話要說,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們私底下談談吧?」
望著她巧笑倩巧的俏皮模樣,刑慎胸口一熱,激動、複雜、無奈,明知她說的話必定和一陣風有關,卻無法不答應她。
他暗暗歎了口氣,點點頭,「好,我就在這兒等著。」
「多謝……」
他如此輕易讓步,反倒令花巧語有些訝異,匆匆說了聲,便與卜默兒往木屋方向走去。
此時的刑慎與阿極深望兩人的背影,表情各異,凝視的對象也不同,可眼中所蘊藏的,卻是同樣深濃的熾熱情意。
第七章
木屋內,桌上擺著清茶,茶色碧綠,香氣撲人。
花巧語坐於桌旁,望了門外一眼,「小默兒,你知道我今日來見你是為了什麼事嗎?」
儘管刑慎不在屋內,但他武功高強、耳力極佳,說不準還是聽得見她們談話,所以關於阿風和聖血菩提的事,她是不能將話說得太明。
卜默兒淺淺一笑,清亮的眼中帶著瞭然,「我知道。」
她鬆了口氣,笑說:「果然,我就曉得你一定知道,那你應該也明白我的難處吧?」
卜默兒壓低聲量。「你是指外頭的那位刑神捕嗎?」
花巧語輕輕歎氣,同樣壓小音量。「嗯,他鐵了心要抓阿風,而我卻不想讓他如願,所以這些日子來和他發生了不少爭執。」
「只有這些嗎?」卜默兒紅唇微揚,勾出一抹淘氣笑意。「我想你和他之間,可不是只有爭執而已呢。」
「小默兒……」她一怔,面上飛起兩朵紅雲。「你……你連……這些事都曉得了嗎?」
卜默兒嫣然一笑。「嗯。」
花巧語面紅如火,咬唇道:「我和他……算了,我的事不重要。外頭那阿極和你是什麼關係,是不是就是那能改變你命運的人?」
「他……」卜默兒斂下眉目,掩去眼中的複雜情思。「應該是……」
花巧語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
「好嗎?我倒不這麼認為,會收留他,也只是讓他在這兒療傷,並沒有想要他改變我命運的意思,因為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她說得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