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有什麼目的?」展昊相信他敢再踏入京城是有原因的。
「據說殺手群這幾年群龍無首,每人都想各自為王,之間的鬥爭相殘不斷,使得組織大傷。於是,幕後首腦有意讓這了兩年崛起的武林三大殺手為首領,重整組織。我想,童佬這次敢踏入中原,大概是想要保住他龍頭老大的位子吧。」
耿毅桓把探子飛鴿傳書的內容全盤說出,並道出自己的猜想。除非攸關自身利益,否則如童佬那等自私之人,怎麼可能放著金銀美人不享,跑回中原送死。
「三大殺手?」展昊挑起眉毛,臉上似乎有些疑惑。這一年他忙於因查案而疏忽的軍政,演兵操練,較少注意江湖上的消息。
「這三大殺手嘛,是指舞姬、鬼見愁、閻王三人。據說舞姬擅於暗器、輕功,殺人如舞般優雅奇幻,所以得此名號;鬼見愁則是一肚子壞水,喜好折磨人至死,連鬼遇著了也會畏怯三分,故有此名;而閻王身懷絕世武功,傳說只要追殺令一出就絕無活口,於是受封閻王。
「這三人武功厲害,個個殺人不眨眼,非常心狠手辣,官府已追捕多時,可惜全無下落,因為他們的長相根本是一個謎,見過他們的人全死了。」耿毅桓詳述。
「舞姬?」展昊還記得,二哥曾提過一位女子也叫舞姬,似乎是什麼樓的姑娘吧?
辜仲衡明白他想到哪兒去了。
「此舞姬非彼舞姬!人家雲雨閣的舞姬姑娘可是嬌滴滴的京城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允文可不允武,怎可和那殺人魔頭並論。」
「喔?」展昊冷淡回應。
「如果三弟不信,咱們大可上雲雨間見見舞姬姑娘,答案自會分曉。」反正眼見為憑,是真是假等看到了再說。
「反正無論如何,你還是要拉我上雲雨間就是了。」他可明白二哥打的主意。
辜仲衡扯開嘴笑著,有些無賴。「你就跟我去一趟,好讓我對展總管有個交代嘛!」不容他反駁,辜仲衡死拉著他的手往外邊走。
而耿毅桓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尾隨而去。
早春的夜晚仍透著幾許寒意,走在昏暗冷清的大街上更能感受得到那微微涼風的刺骨。
展昊一干人轉入另一條小街,夜空霎時明亮起來,處處掛滿了紅燈籠,棟棟樓房在紅光瀰漫下,別具挑逗人心神的艷麗神秘。四周皆是狐媚可人的美人兒,雪白肌膚在輕薄半透明的衣裳下份外引人遐思,再加上爭相拉客的鴇母、嘍,讓這條花街柳巷充滿生氣。
這條京城最具盛名的花柳街,白晝冷清,但一到夜晚,大批尋芳客湧入,車水馬龍,令人訝異它日夜的轉變。
這裡樓樓院院之多,令人目不暇給,其中又以雲雨閣為最。
在擁有京城第一花魁之稱的舞姬之後,雲雨閣儼然成為京城第一青樓,它的名聲也到達巔峰。
舞姬,據說是一個無姓無名的孤女,生得一副傾城之貌,精通琴棋書畫,能歌善舞,尤其舞姿絕美迷人,宛若隨仙樂翩翩起舞的仙女,令人讚賞難忘,因此贏得「舞國之姬」的雅號,叫久了,舞姬便成了她的名。
只求能見她一面的人每日川流不息,但她並不輕易見客,即使見客也是隔簾相談。多少王公貴族在她身上花大把銀子只求與美人一聚,多少才子屈服於她聰明敏銳的吟詩作對上。見過她容貌的人寥寥無幾,但已足夠將她的美貌大肆渲染到人盡皆知了。
對他們而言,她是神秘的,能與武林第一殺手舞姬同名的女子,想必不簡單。也因為她的神秘,而且還是個清倌,才讓那些官家少爺心猿意馬,天天甘願捧銀子往青樓裡砸,期盼有一天能獲得舞姬的青睞,成為她第一個入幕之賓。
大家都說雲雨閣的徐嬤嬤撿到了一塊價值連城的寶,舞姬為她掙的銀兩可是夠她花三輩子也花不完了,這等好運誰不羨慕!
一進雲雨閣,眼尖的徐嬤嬤立刻過來招呼辜仲衡,她扭動著圓滾滾的身軀,露出標準的鴇母式笑容,刻意裝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嬌嗲聲調。
「唷,辜公子,怎麼那麼久都不見您上咱們雲雨閣來?是不是嫌棄咱們雲雨閣的姑娘伺候得不好啊?」
「徐嬤嬤,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前幾個月我去了趟關外,近些日子才回來呢!你瞧,我一踏入京城就馬上到雲雨閣來報到,這還不捧場嗎?你這樣扣了一頂莫須有的帽子在我頭上,讓我傷心極了,枉費我這麼敬重徐嬤嬤你,唉!」
辜仲衡別的本事沒有,最會的就是睜眼說瞎話,不打草稿就能說出流利順口的甜言蜜語。
「辜公子,您別氣惱,都怪徐嬤嬤我不會說話得罪了您,該掌嘴。」她舉起厚肥手掌朝自個兒的臉頰上輕打,刻滿歲月痕跡的贅肉頓時搖晃亂顫,煞是滑稽。
「算了,徐嬤嬤,不知者無罪。」辜仲衡趕緊阻止她,免得她再自殘下去,贅肉更加鬆弛,那他可真是罪過了。
「是、是,辜公子說得是!」她陪笑著,眼神一轉,才看見了站在辜仲衡後頭的兩人。「辜公子,您身後這兩位少爺是……」她狐疑地盯視著他們。
「是我的好兄弟,展昊、耿毅桓。」
「喔,原來是展公子和耿公子,真是失敬。今兒個三位公子肯賞臉來雲雨閣,可有中意的姑娘?」看這兩位公子俊逸非凡,令人折服的氣勢,想必一定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下子又有財神爺上門了,嘿!不可得罪。
徐嬤嬤展開笑容詢問:「辜公子,要不要叫無憂來伺候你們啊?」
「不,徐嬤嬤,今天我可是專程帶我兄弟來見見舞姬姑娘的,你不會讓我們失望吧?」辜仲衡露出一個足以迷死眾女的笑容。
「這……」雖說不可得罪,但一聽到指名要見舞姬,徐嬤嬤的臉沉了下來,有著為難。「辜公子,不是我不讓你見,而是今日舞姬姑娘身體不適,無法見客。」
「徐嬤嬤,別用這些借口來搪塞我們,我們可是真心誠意的想見舞姬姑娘。」辜仲衡遞上一萬兩銀票,不容許她拒絕。「可以嗎?」
「這……」哇,一萬兩耶!真是大手筆,這個辜公子果然上道。「好吧!三位公子請隨我來。」收下了銀票,徐嬤嬤引領他們穿過長廊,繞過了假山、小池塘,在一處優雅的別院前停下來,牆上有塊長匾額,揮灑著兩個篆字「舞閣」。異於前頭的喧鬧嘈雜,這裡自成一個寧靜的小天地。
推開大門,徐嬤嬤帶他們進入別院內。
這個小別院中間有一棟小閣樓,小閣樓後面滿是高大的樹木,樓前則種植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不遠處有個大池塘,池中央立著小涼亭。此時涼亭內已坐著三、五人,靜靜地聆聽由小閣樓上傳出的悠揚琴聲,拱橋上女婢來回穿梭打點一切。這裡靜得不唐突,反而令人心安,渾身舒暢。
辜仲衡似笑非笑地睨了徐嬤嬤一眼。這個徐嬤嬤可真會打哈哈,什麼身體不適的爛借口,分明擺明了要買路財才肯讓他們見舞姬,說來說去還是貪嘛!有錢能使鬼推磨,想必別院內的這些人也是花了大把銀子來見舞姬的。
一會兒之後琴聲完畢,柔美的嗓音從小閣樓內傳出。
「多謝諸位公子捧奴家的場,奴家非常感謝公子們的抬愛,本想和公子們再聚一會兒,但奴家日前染了風寒,今日身體仍然不適,請公子們准許奴家休息靜養身子。」帶著濃重鼻音的聲調別有一番嫵媚。
話一完畢,客人陸陸續續離開別院,其中一位公子還塞了幾張銀票給徐嬤嬤,交代著,「徐嬤嬤,這些銀票你拿去買一些滋補的藥品給舞姬姑娘養身子吧!」
又是銀票!徐嬤嬤笑得闔不攏嘴,今天真是撞著了財神爺,好運。收下銀票,送走了闊氣的公子,徐嬤嬤一轉身見展昊三人還沒離去,有些愕然。
「辜公子,舞姬姑娘今天人不舒服……」
「我聽得出來。」廢話!白癡都聽得出來她受了風寒。辜仲衡翻了翻白眼,心中有些不甘,都花了一萬兩還是見不到她一面,要是被老爹知道他的錢是這種花法,準會氣得和他斷絕父子關係。他歎了口氣,離去之前不甘心地放話,「徐嬤嬤,你記住,下次我再踏入雲雨閣時,一定要見到舞姬姑娘!」
「是、是,我會轉告舞姬姑娘的。」徐嬤嬤陪笑地回應,送他們步出舞閣。
展昊邊走邊回頭四處張望。不對!總覺得有人在盯視他們,莫非……他抬頭瞄向小閣樓的方向,緊閉的門扉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他放棄梭巡,告訴自己大概是錯覺吧!
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小閣樓上半掩的窗子後,一雙美目怔然許久……
展昊?!老天!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