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瞳無奈地把他扶入計程車內,對司機說了住址後,又對他道:「博史哥,不要再想了,回去後好好休息吧。」她很擔心他,只是她也知道感情的事不可能說忘就忘,他愛姊姊愛得太深太深了。
森下博史卻對她的叮嚀置若罔聞,喃喃地低語。「亞季子的魂魄到底在哪裡?在哪裡?誰可以綸我一個答案,誰……可以讓我再度看到她?」
計程車開走後,亞瞳仍怔怔站在原地,一臉的不捨。情字真的太傷人!她無力為博史哥做些什麼,只能冀望時間能沖淡一切,也許,再過幾年,他才會慢慢走出這個悲痛。
轉身想上樓,冷不防卻瞥見一旁站著一個男人,剎那間,亞瞳呆住了,全身血液似乎也跟著凍結!
他──怎麼可能?
樓魄風眼神肅殺地瞪著島田亞瞳。嘿!看他這個白癡守在車內看到了什麼?心滋女人的行情可真好啊,也真懂得勾引男人!
在公司,她跟男同事眉來眼去、公然調情;下班後,她居然還有其他的情人,忙碌得不得了。
在車內,他看見這對男女親匿地摟摟抱抱,甚至那混帳男人要上車之前還依依不捨地轉身抱住她……看得他兩眼簡直要噴出火來!
所以,他猛然衝下車。
「看到我很驚訝?」他冷笑。「島田亞瞳,經過七年的時間,你勾引男人的功力真是更加精進了,高明的手腕更是令人歎為觀止!周旋在眾多男人之間的感覺很不錯吧?哈哈,你真是不折不扣的拜金女,無恥的花蝴蝶……」
他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刃,巴不得殺了這個可惡的女人!
亞瞳由一開始的震驚慢慢回過神來,他……他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她強自鎮定,冷淡地道:「你有什麼事嗎?現在是下班時間,就算有公事,我想,還是明天到公司再討論吧!」
她知道魄風誤會了她跟博史哥的關係,但她不會解釋的,這樣也好!悲涼地告訴自己,七年前,她可以狠心趕走他。七年後,她還是要做相同的事,親手把最心愛的男人推得遠遠,遠遠地……
「你就這麼厭惡看到我嗎?」她的冷淡讓樓魄風火冒三丈。「還是說,你接下來還有其他的「安排」?還有其他的野男人要來找你?島田亞瞳,你到底有多少入幕之賓?」想到方纔那個混帳跟她在房裡不知做些什麼,熊熊妒火簡直要把他逼瘋了!
對於他的嚴厲指控,亞瞳仍維持著臉上的鎮定。「不管我有多少男人都不關你的事,你請回吧。」
她倉卒地轉身衝回大樓內,她不想看到他,更不願和他又有什麼牽扯。
沒想到樓魄風也一個箭步跟著追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跟著進入電梯。
「你──」亞瞳大叫。「你跟著我做什麼?我叫你出去!」
詭異的火焰在樓魄風眼底狂竄,冷冷地笑著。「別緊張,我們畢竟曾是『老同學』,你就這麼沒風度,不肯請老同學喝一杯茶?」
老同學?這三個字,同時刺痛兩人的心,那是他們最珍貴,卻又碰不得的回憶……
「噹!」電梯在三樓停下來,門也打開了,亞瞳無可奈何地走到自己的住處前,仍試圖趕走他。「抱歉,我很忙,我想你還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上的鑰匙已被樓魄風一把奪去,率先打開門鎖,還反客為主地先一步進入屋內。
「樓魄風!你……」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亞瞳根本來不及阻止,氣急敗壞地低吼。「你出去,我不歡迎你!」
「別急著趕我,我想出去自然會出去。」樓魄風好整以暇地冷笑著,嘲諷地看著她。「你喜歡站在門邊大吼大叫嗎?還是進來吧。」
亞瞳氣到說不出話來,但又怕自己一直站在門口會引起鄰居注意,只得無奈地先進屋內。
樓魄風目光銳利地打量屋內的佈置,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也很女性化,完全看不出有男人居住的跡象。
他出言諷刺。「想不到堂堂交際花竟然住這麼簡單的地方,你的眾多『金主』們都不夠大方嗎?既然要金屋藏嬌,至少得買個像樣的房子給你吧?我看你是越混越回去了!」
這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但──只要想到有眾多男人在這裡自由地進進出出,可以對她做出任何想做的事,他就恨到巴不得砸毀這裡!
「我愛住什麼地方不勞你操心,樓魄風,如果你參觀夠了就快走!喂!你──」她尖叫,因為魄風居然大剌剌地走進最裡頭的臥室。
「你不能進去!」
她想衝上去抓住他,但來不及了,腿長的樓魄風早已跨入臥室內,一眼就看到亞瞳最怕他看到的東西──床頭櫃上的相框。
一看到那張相片,魄風整個人狠狠一震,立刻衝上前拿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的合照。
天啊……亞瞳浚有勇氣看樓魄風的表情,她害怕到想不顧一切地奪門而逃!
樓魄風死命地瞪著那張相片,眼底佈滿驚愕、不信、懷疑、茫然……
好半晌,他才轉過來犀利地看著亞瞳,粗嘎地問著。「這是怎麼回事?你……你既然甩了我,為什麼又保留這張照片?」
他不懂,真的不懂這個謎樣的女人。當年她不是嫌他只是個窮學生而甩了他嗎?但,她為何還把兩人的合照放在床邊?
其他的男人看到這相片不會生氣?不會吃醋?
該死!遲早有一天他會被這個女人整到瘋掉,真的會!
亞瞳臉色忽青忽白,努力想找出一個最合理的借口,在樓魄風咄咄逼人的注視下,她緊張到手心都冒汗了。
天啊!為何會這樣?她不該讓他進屋的,更不該讓他看到這張相片,這種情況,不管自己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的!
「你說話啊!」魄風放下相框,轉身扣住亞瞳的肩頭大吼著,眼底滿是掙扎。「島田亞瞳,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今天你一定要說清楚,我受夠了,我再也不要週而復始地被你戲耍!你說啊!」他用力搖晃她。
「我……」亞瞳被他搖得頭更暈。「我根本沒有想要戲耍你,早在七年前,我們之間就結束了,完全結束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留著這張相片?還擺在床邊?」樓魄風嘶吼,像是被困在柵欄中的猛獸。「島田亞瞳,你在說謊!」好亂好亂,他的眼前佈滿迷霧,完全找不到方向……
「我沒有說謊,你快放手!」
搖晃中,她的項煉也跟著晃動,當魄風看清楚那煉墜──也就是玻璃瓶內裝的東西時,長久以來壓抑在內心的激動,更是完全爆發了!
不顧她的掙扎,他緊緊捏著玻璃瓶,危險的火焰在他眼底流竄,這煉墜……第一次在公司看到她時,他就懷疑過那項煉煉墜的玻璃瓶究竟裝了什麼,當時,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但,如今在這麼近距離的審視下……
細沙!真的是細沙!仔細看,還可以看到貝殼的小碎片。
轟──更強烈的震撼衝擊著他的心。難道真的是……
到海邊去玩的那一天,他們錯過晚上最後一班電車,露宿在魄風臨時以木板簡單搭起的小屋裡。隔天早上,亞瞳說要到海邊去洗個臉,他不疑有他,忙著把木板歸回原位。
他知道她在那時裝了一些海邊的細沙回來,但……這女人將他的感情棄如敝屜,又怎麼可能珍惜和他有關的紀念品?
眼看魄風的眼神更加狂妄可怕,亞瞳一顆心也七上八下地撲通亂跳。完了,一切都完了,先是照片,再來又讓他看到了這煉墜內的細沙。
她知道,自己再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了。
魄風的視線由煉墜移到她的臉上,眼底熊熊焚燒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燒出一個大洞。
「這又是什麼?」他語調異常冷靜,像是預告隨之而來的暴風雨。
亞瞳用力以指甲刺自己的掌心。穩住、穩住、她命令自己千萬要鎮定!
不敢迎視他灼人的眼,她低下頭道:「沒……沒什麼。」老天!他可不可以不要問了?他可不可以假裝沒看見?
他可不可以快走,快走!永遠地離開她的生命!
魄風卻厲聲低吼。「是那個海邊的沙子,對不對?對不對?」
亞瞳更慌了。「不是,你不要亂猜,這只是……」她拚命想借口。「是星砂!是我前陣子在藝品店買來的星砂,販售的小姐說這種星砂……呃、可以帶來好運……」她想起之前曾風行一陣子的星砂。
「你說謊!」樓魄風一點都不好騙,眼神精悍無比,輕輕旋轉那玻璃瓶。「這沙子不是星型的,裡頭還有貝殼碎片,你還騙我這是見鬼的星砂!」
噢……天啊!亞瞳幾乎要掩面呻吟了,為何老天這麼不幫她?
沒錯,這是從那個海邊撿回來的細沙,還摻有細小的貝殼碎片。那天早上她醒來後,特地到沙灘掬起一把沙,細心地裝在盒子裡,帶回家當紀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