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拓蕪不同。」
「有何不同?同是男人,同樣有危險性。」
「基本上我認為你會愛上范拓蕪不會愛上蔣暮槐,就憑這點不同,這就差很多了,我這樣說是有原因的。」她故意賣關子。
「什麼原因?」她企圖掩飾自己對范拓蕪的內心起伏。
「范拓蕪不同於一般男人,這個世界上很多男人都不願讓女人依靠,說白一點就是需要女人照顧,像還沒長大的男孩,不論那人的皮相有多老。而方凱就是這種典型的箇中之最,原諒我這麼說,你和珠兒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們之間的三角關係我看著它開始到落幕。我不是說方凱一無是處,我不否認他在學術上的才華,只是,在一個男人,我所指的是真正的男人的標準上,他根本配不上你或珠兒,令人慶幸的是,你及時發現這點。」
薛佛專注地聽戀戀的分析,戀戀平日嘻嘻哈哈,爽朗率直的個性只是她的其中一面,有那麼一點時候,戀戀願意正經八百陳述己見時,往往都有一番不同於平常的清晰智慧,就像此時。
戀戀清清喉嚨,又說:「范拓蕪是一個不畏艱辛的人,白手起家,成就非凡,不然你以為秦先生為何那麼擔心唐又詩重投入他的懷抱,在現今社會這種血性男子已不多見。」
薛佛陷入沉思,「這樣的一個男人卻未必會看上我。」
「我比你樂觀,告訴你一件誇張的事,昨天唐又詩到辦公室聲淚俱下地控訴你,說范拓蕪現在不把她放在眼裡全是因為你的關係。」
「哦?」薛佛如墜入雲裡霧中,她不知道范拓蕪是怎麼跟唐又詩說明他和她之間的關係。
「可憐的秦先生,好像真的是愛上你了,自從由你的畫展買了三幅畫回來之後,每回有外國客戶到公司來,都會像獻寶一樣,對你的畫作吹捧一番。說真的,你到底對秦先生有沒有感覺啊?」戀戀側著頭問,臉上的淚痕已干。
薛佛見她這麼認真的神情,不禁「撲哧」一笑,「你到底是幫范拓蕪說話還是想推銷秦先生呢?」
「兩個都不錯呀,一個是人中之龍,一個是龍王。」
聽戀戀說起這句話,不禁讓她想起許久許久前從渥太華心碎回來的途中,戀戀請她幫忙時對范拓蕪和秦學平兩人的形容。
雖是同樣一句話,卻令人有時光飛逝的感慨。
* * *
海之朝露的生意光用好字不足以形容。
艾咪是個十分優秀的夜總會經營人才,幫了范拓蕪不少忙,為了感謝她的辛勞,他把分店的股權分了百分之三十給她。起初她不願意接受;在海之朝露,她的薪水是六位數字之最,她已十分感激,在這工作可以不用陪客人睡覺而能有這種待遇已是范老闆對她最好的感射了,她實在不會癡想公司的股份,也因為她不是個太貪心的人,所以范拓蕪更加賞識她。
「你和阿力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啊?」范拓蕪對了最後一筆賬後抬起頭問坐在一端的艾咪。
「范老闆也看出了我和阿力的事?」她有一絲驚訝,因她和阿力的感情事一直都處理得很低調,忙碌的范老闆競也看出來了。
「我雖然不談戀愛,但也不遲鈍,男歡女愛的事我看多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逃不過我的眼。阿力那小子很不錯,做事勤快從不亂來,是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對象。只是——你結婚後,還能為海之朝露工作嗎?」范拓蕪體諒員工是出了名的。
「這一點范老闆可放心,我和阿力討論過了,我們結婚後也不會離開海之朝露,這裡的工作環境我們都很喜歡。」艾咪自認再也找不到比海之朝露更好的夜總會,比范老闆更好的老闆了。
內線電話紅燈鈕亮起,艾咪順手接聽,又按了保留鍵。「那位唐又詩小姐到海之朝露來,要見嗎?」
艾咪知道這位唐又詩,范老闆對她的耐性已經有限。
「請她進來吧。」
艾咪銜命出去,通報唐又詩。
又詩推開虛掩的門進來。
「怎麼?替你找的住所不喜歡嗎?」范拓蕪抬眼看她,想她今夜來訪是為了什麼事。
「是不太喜歡,還是住你那裡舒服些,不過抱怨住的地方並非我今日的主要來意。」提到住的地方唐又詩就有氣,如果不是范拓蕪非要她搬離不可,她才不想挑了個離范拓蕪太遠的住所呢。不過這不是目前的當務之急,她現在所要做的是讓范拓蕪愛上她而不捨得離開她,那麼住的問題自然可以得到改善。
她的想法,范拓蕪明白得很,只是不願點破太多,免得太傷人,只有靠時間讓她領悟。
他不懂的是,他與她之間的那段可有可無的交往,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為何至今仍不能讓她看清他對她無心也無意的真相呢?
「那麼是什麼事?」他有些不耐煩。
「我昨天才知道秦學平那混蛋居然串通他的女秘書單戀戀——就是那個叫薛佛的女人的好朋友,利用薛佛來接近你,贏得你的注意,然後讓你把我一腳踢開,真是豈有此理,根本居心不良嘛……」
她正要繼續發標下去,卻為范拓蕪所阻,「等等!你說薛佛到海之朝露應徵工作全是假的?」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又詩大概不知道她所帶來的消息不只不會讓他憤怒,而且還讓他十分高興呢!
「是啊!」她點點頭。
唐又詩觀察他的反應,臉上看不出不悅的表情,「拓蕪,你看看這些人好過分呢,一心想破壞我們,現在你明白了吧;要不是有這批人,我們之間的困難也不會這麼多。」
范拓蕪看著眼前的麗人,知道今天必須把話同她說清楚,雖然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許多次,但她總是不能明白,不知是他的表達能力有問題或是她的理解力有問題。他正色地深呼吸了一下後說:「又詩,這麼多年了,你難道不明白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應該未曾給過你任何錯覺吧?這些分際我一向弄得清楚的。」
唐又詩聽了范拓蕪的這番話,心裡又抗拒起來了,她總是不明白為什麼范拓蕪一直強調不愛她,她自認不論外貌、才華、家世、背景、學養都是上上選的女人,為何獨獨他看不到呢?
「我們怎會不適合呢?我自認為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條件更好的女人了。」
這就是唐又詩,永恆的自信。這樣的女人一生都忙於征服,愈是得不到愈是愛,愈是想染指,一旦得到之後未必會珍惜,往往繼續再覓下次的征服目標。
對於范拓蕪她有股征服的慾望;而對於秦學平呢?則是她得到後不再珍惜的佐證。
「我知道你是難得一見的優秀女子,是男人所夢寐的對象,可惜你不懂我。」
在這世上只有薛佛才能進入他的內心,引起他心靈的共鳴。雖然他口口聲聲說他是個肉慾的男人,不懂精神的愛戀。那些話只是他怕心性迷失於一個女人手中的誑語罷了,當然,這些性靈深刻的東西,他不需要對唐又詩解釋,她是不會懂的。
「我懂你啊。我會是一個好妻子,也會是一個好母親,等我們結婚後,家裡有我替你打點,你自然可以無後顧之憂安心地打拼事業。」
她連母親的位置都已想過了,可惜他沒興趣「拔擢」她為他孩子的母親。對於這一點,他一向很堅持。
雖然他讓女人與他巫山雲雨,但卻不讓任何女人懷他的孩子,他不輕易破例的。
他搖搖頭,「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如果你還想找尋這輩子的真愛的話,聽我的勸,和秦學平開誠佈公地好好談談,他會是你所滿意的丈夫。」
「秦學平?已經來不及了,他愛上了那個叫薛佛的女人。」她悵然道。
他的心一驚。是真的嗎?秦學平也愛上了她,那麼,她呢?她也愛他嗎?
噢!想必是愛的吧,她素來重視這些情啊愛的,對於癡心癡情的人總也多一分欣賞,而秦學平一貫的表現就是和癡心癡情劃上等號的人,自然多了幾分討她歡心的特質。不若他這個野人,只貪戀肉慾——在她的眼裡。
「一點辦法也沒有嗎?」他問。
「不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現在是吃不太開了,連秦學平也留不住,何況是你。」她冷笑自嘲。
「不試怎知不行,看以前他對你熱乎乎的勁,不可能說放就放的,你應該花比從前更多的心思,努力贏回他,以你的自信為誓。」他不太習慣鼓勵女人,尤其是鼓勵她追求心儀她的男人。
「0K!我會試試。倒是你,我倒想看看到底什麼樣的女人能夠撼動你的心,如果出現了記得通知我一聲,我要好好認識認識她。」
你已經認識了,只是現在不能公諸於世。范拓蕪在心裡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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