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大街上,考慮著向左向右。
「璐雪。」蒙晉言的叫喚。
她抬眼正視他,立刻感到一陣異樣和炫惑之感。
「我看你失神漫遊在街上很擔心你。」他淡淡地說,順手摘下墨鏡放入褲袋。
「你跟蹤我?」她揚了揚眉。
他不否認。「我站在你家樓下好一會兒了,見你下樓,就跟上來了。」
她笑了,笑他的癡狂。
「你連笑容都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他一本正經地說。
「你……太誇張了,我沒有你說的那樣好。」她搖頭。
「你有,你知道你有的。在我心裡,你就是完美的化身。」他牽著她的手。
她沒有甩開,她想放肆自己的心一次。
「世上沒有完美的人,我也有弱點。」她短歎一聲。
他帶她到他的PUB。
他叫了伏特加,將自己埋入椅子裡,點著一根煙,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幽黯的眸子深邃而憂鬱。
「別抽太多煙。」她說。
他捻熄了煙,還是看著她,百看不厭。
「你這樣看著我,我很不自在。」她喝了一口檸檬汁。
「我身不由己。」他豁出去了。「愛情來的時候像烈火一樣熊熊燃燒著,你不愛我,不會明白的。」他苦澀一笑。
她潤潤唇,被他的愛語弄得心疼。「我……懂得。」
「這家PUB是我開的第一家店,我書念得不多,但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能貧窮、不能落魄、不能潦倒,不然就更配不上你了。我很努力,積極累積財富,投資股票、基金、開酒店、搞娛樂事業,我的錢多得幾輩子也用不完,只為求得你的愛之後配得上你。」他的聲音倏然而止。
他的話字字揪人心、裂人肺,她不是草木、不是冷血動物。只是、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想辜負蒙晉言,同樣的她也不能辜負紹唐。
傷神啊!灼思啊!
她默默不語,不是她無情,而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和,她怕自己的任何回應都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我很自私,希望你懷孕,然後把你留在身邊;我甚至希望馮紹唐發現我,把事情鬧開……這完全是我的私心。」
「不論我們做過什麼,結果都不能改變。」她只能這麼告訴他。
「搬來和我一起住。」他要求。
她一驚,「我不可能和你同居的。」
「兩個月,然後我會放你走。」他想說服她。
「不可能的,我不能做那樣的事。」
「不會有人知道,我會很小心的。」
「我們沒有瞞天過海的本錢,你不要再勸我了。」她堅持道。
「我們可以出國,避開熟人耳目。」
楊璐雪咬了咬下唇,無助地道:「如果你愛我,就不要勉強我好嗎?」
言 他看著她蒼白、靈秀的面貌,心疼地道:「好、好!我全聽你的、我全聽你的。」他握住她的手安撫著。
情 她內心突然泛起一股莫名的溫暖。
小「我知道你有包袱,我是該為你想到。」
說 送她回家的路上,兩人各懷心事。
獨 車停妥,他沙嗄地要求:「吻我。」
家 她呆愣回視他的注視,不知道該如何接續。
他托起她的下巴,開始吻她,不顧一切、熱烈的吻她,把他滿身所有的感情都釋放出來。
***
翌日,他們在她的床上醒來。
他抱她上樓的吧?她記不清了,她只記得他們在車裡……然後她昏了過去。
她難為情的躲回被窩裡,因為他正把一隻腿放在她雙腿間,他的唇覆上她的背脊,狂野的灑下細蝶舞花似的吻,寬厚的胸膛貼上她,在她耳廓邊呢喃著愛語,手掌揉弄著她的ru房,雙唇吮嚙著她的頸子,然後從後面進入她——她大叫出來,在他無所顧忌的衝刺下,她的雙手只能抓住床單,完全無助地任他擺弄。
他嘶吼著動物般的申吟,令她畏懼,灼熱的液體射入她的體內。
他愈是激越的愛她的身子,她愈害怕,怕他再也放不開她;怕自己再也離不開他。
她疲累睡去,待她醒時他已離去,桌上有美式早餐等著她。
還有一張紙條——
璐雪:我愛你愛得心痛。
紙條在她指間滑落,天啊!她問蒼天,她該怎麼辦?如果她不為所動也就罷了!難就難在她也動情了,她不該動情、不能動情的。
***
下班後馮紹唐出現在醫院走廊。
「你怎麼來了?」有點心虛、有點陌生。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馮紹唐溫暖地道。
她朝他綻放一朵虛弱的微笑。「我以為你要加班。」
「你忘了明天我們要去拍婚紗?」他問。
她真的忘了拍婚紗一事,她的腦子快被蒙晉言給切割了,許多事變得支離破碎。
「我得請假,你等我一下。」她走回辦公室。
馮紹唐見她恍惚的模樣很擔心。
吃飯時,他問她:「工作壓力很大是嗎?」
「呃?」她不是很專心。
「如果真太累的話,把工作辭掉吧!我可以養你。」
「並沒有累得需要辭掉工作。」
「你的胃口不好。」他看了看她的瓷盤。
「下午吃了一些同事請的油飯,所以不太餓。」這不是謊言,她確實吃了一些油飯。
「這一個月以來,我突然覺得我們愈來愈陌生。」他好怕失去她。
她沒有預期他會這麼說,一時半刻不知該如何回話。「對不起,這段時間我因為要適應醫院的工作,所以有些忽略了你。」
「不要抱歉,我只是……該怎麼說呢?很沒安全感吧!我怕你不再是我的,怕你告訴我要取消婚禮。」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別胡思亂想。」她被迫以此安撫他。
「我知道我可能胡思亂想,只是突然覺得很不真實,你就要嫁給我;你一定會笑我的患得患失,但我的心一直對你很沒有把握。」
他不確定璐雪是不是愛他,因為「我愛你」三個字從來不曾自她口中說出過。
他的疑心也是有依據的,她從來沒有對他失魂落魄過,未曾因為想見他而有害相思病的跡象。而相反的,他才是害相思病、失魂落魄的那一個。
楊璐雪迴避他殷殷企盼的眼,她的心湖已不若以往平靜,只因心裡已空下一個地方裝著另個男人的癡愛糾葛,再也回復不到從前的她,她已不是一個月前的楊璐雪了。
「小皮最近乖不乖?」她改變話題問道。
他順著她的話題,「還好,倒是嫂子和大哥吵翻天了。」
「為什麼事吵?」
「還不就是嫂子愛玩,可也奇怪,大哥不管她,嫂子反而不高興,拉著大哥又是吼、又是罵的,說他是木頭人,只對手術刀有感情;大哥不理她,她就把大哥書桌上的文件放火燒了,這才惹火大哥。」
「紹秦學長打孟妍了?」她問。
「沒有,大哥嚷著要離婚,就這樣爸媽也很頭疼,這個婚姻不是大哥要的,他已經忍受很久了,我本來不知道有這麼嚴重,那天聽大哥講才知道原來大哥對嫂子並沒有感情。」
「他們真的會離婚嗎?」
「誰曉得?現在的情況是冷戰,大哥找了律師,嫂子不妥協,爸媽也沒轍。」
「難道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嫂子獅子大開口要一億贍養費,而且要現金,所以大哥要離婚並不容易。」
楊璐雪猜孟妍只是虛張聲勢罷了,一億贍養費絕對有議價空間;孟妍也想得回自由身,否則要如何爭取她的所愛蒙晉言?
她想起那日蒙晉言說的:馮紹秦對你有野心。
這話令她不寒而慄,她並不想介入孟妍和紹秦的情結裡,這個渾水她避之唯恐不及。
「或許他們說的是氣話,過一陣子就沒事了。」她暗自祈禱。
「我倒覺得他們是認真的,大哥忍嫂子很久了。」
***
雖然下了一場大雨,仍難消悶熱的暑氣,這樣的季節並不是拍婚紗的好日子,楊璐雪忍住難耐的心緒,終於等到攝影師喊:
「完成了,你們鐵定滿意。」
卸了妝,換回她自己的洋裝才好像得回自己的靈魂。
「晚上到家裡吃飯!」馮紹唐說。
楊璐雪累了一天,只想好好休息,但不忍拂逆紹唐,只得答應。
席間,預料之中的,孟妍看她的眼光並不友善,馮父、馮母則面無喜色,好像她這個就要進門的媳婦是個礙眼的客人。
小皮則反常的安靜,坐在椅上乖乖吃飯,大概知道父母婚姻觸礁,試圖以自身的乖巧來讓父母回心轉意。
馮紹秦也是埋首吃飯,只在偶爾抬頭時,眼神會迎上她關懷的眸子。
她其實不希望紹秦貿然和孟妍離婚,孩子多可憐呀,將再不能擁有完整的家了。
晚飯後大家移師馮宅各處,馮父、馮母上二樓起居室看新聞,孟妍帶小皮回房裡,客廳只剩下她和馮紹唐兄弟。
下人阿菊來叫人:「紹唐少爺,老爺叫你,有話要跟你說。」
馮紹唐站起身:「我去去就來,你別自己回去。」
留下楊璐雪和馮紹秦獨處。
兩人看著電視新聞,馮紹秦忽地道:「我和孟妍要離婚了,我就要脫離苦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