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
她遲疑了一下,「孩子在宮裡會很好,只要我不去威脅姐姐的地位,她會把孩子教養得非常優秀。」
「她這樣待你,你還對她這麼有信心?」還以德報怨。
「她其實並不壞,只是嫉妒我罷了。」
因為她比姐姐幸運,被選入宮,如果當年進宮的人是姐姐,事情將會有所不同。
「菁菁,你的心胸太寬大了。」
她苗小綠就沒這麼寬大,聞冀東曾看不起她,她到現在都耿耿於懷。
「因為我遇到了許多幫助我的好人,使我不至於怨天尤人。小綠,我今天到街上買米時買了一塊綠顏色的布,想替你裁件衣裳。」
韓菁菁旋即轉進房裡,拿出湖綠色的布疋往苗小綠身上比畫著。「綠色在你身上真是好看。」
「我的衣裳已經很多了,你替自己量做一套吧!我真的已經很多衣裳了,穿二十年也穿不完。」苗小綠不好意思接受韓菁菁的好意,明白她掙錢不容易。
「你和苗姨這麼照顧我,我只是——」
她打斷韓菁菁的話,「替姑姑量做一套吧!姑姑好幾年沒做新衣了。」
「苗姨晌午沒吃午膳就出去了,是該替苗姨也做一套。」
苗小綠想起今天是胡叔叔的生辰,姑姑的匆匆離家和這事有沒有相關?
「姑姑是自己甘願出門,或是胡叔叔來三催四請?」
「苗姨自己出去的,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韓菁菁見苗小綠慌張的表情,忍不住跟著擔心。
苗小綠聳聳肩,「希望不會有什麼問題。」
直到更夫打了三更天的鑼響,苗荷荷還是沒回家。
苗小綠開始不安起來,這是不尋常的事。
「我去定遠鏢局問問。」苗小綠穿上棉襖開了門就要往外走。
「小綠,我跟你一塊去吧!外頭黑漆漆的,你一個女孩家在外行走不安全。」
「放心,不會有事的,天香鎮的人我全認識,誰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轟死他。」
「小綠一一」
「真的不礙事,你替我看家,免得鋪子被人搬走了。」她開玩笑地道。
☆☆☆
定遠鏢局
值班的鏢師來開門道:「你姑姑沒有來鏢局。」
「姑姑沒來?」苗小綠開始緊張了起來,「胡叔叔呢?」
值班的鏢師進去請出胡剛。
「小綠,你怎麼來了?」胡剛一見苗小綠立刻有不祥之感。
「姑姑到現在還沒回家,我以為姑姑是和胡叔叔在一起所以才沒回家。」
今天是胡剛的生辰,每年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和苗荷荷一同慶生,可今年他累了,不想再自討沒趣,如果她有心,自然會記得,如果無心,強求不來。
「我今天和你姑姑並沒有見面。」他心急如焚地道。
苗小綠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姑姑出事了,淚水迅速衝進她的黑眸,蒼白的嘴也劇烈的顫動了起來。
「小綠,先別哭,我去四處找找,你回家等消息。」他奔向馬廄騎上快馬,飛馳而去。
她哪裡有心思乖乖地回家等消息,姑姑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真的很怕會失去姑姑——
☆☆☆
翌日早晨。苗荷荷失蹤的事很快的傳遍天香鎮,一會兒有人提供消息道:「我昨天在城隍廟見過苗仙姑。」
「我傍晚上山砍柴時,見到你姑姑一人在山腰上摘野菜。」
「中午苗仙姑到布莊買布。」
不管消息再多,耳語再豐富,就是沒有人可以告訴她姑姑現在在何方。
「小綠,苗仙姑神情黯然的從聞天府出來,我看見她往北湖走去,該不是受了什麼刺激跳湖尋短見了吧!」一位大嬸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道。
「你說什麼?我姑姑從聞天府出來?」她直覺姑姑的失蹤和聞冀東脫離不了干係。
她二話不說,立刻飛奔至聞天府興師問罪。
「大公子不在家。」聞府家丁道。
「他去哪裡了?」
「大公子和妙仙姑娘遊湖去了。」聞府家丁又說。
「遊湖?游什麼湖?太過分了,要是姑姑有什麼三長兩短,他會不得好死!」她詛咒地道。
「苗姑娘,你怎麼說這樣的話?」聞府家丁大驚。
「他們去北湖玩耍了?」她問。
聞府家丁無辜的點點頭,「是北湖沒錯,苗姑娘也想游北湖?其實大公子和妙仙姑娘之間沒什麼,他們再清白不過了,請苗姑娘別誤會。」
「誤會什麼?」她看了一眼聞府家丁,「你以為我要去捉姦?」
「不是嗎?」
「我是去殺人,不是捉姦。」她撂下話。
聞冀東害死了姑姑,一命抵一命也很正常。
竺延泰聞訊前來。
「小綠,我聽菁菁說你誤會冀東殺了苗姨?」
「難道不是?」她想大哭一場。
「沒有人能證實苗姨是生是死,你不要這麼衝動,你這樣會做出後悔一生的事。」
「我姑姑不見了!」看見延泰哥,她緊繃的情緒終於潰堤,哭倒在他懷裡。
從北湖游罷歸來的聞冀東,一出馬車就瞧見這一幕,誰能料到商場上的大生意人,在情場上卻是個兵敗如山倒的大輸家。
他心裡不舒服極了,瞪著兩人想大發脾氣,一個是他愛得緊的女人;一個是他的多年摯交,居然在他家門前摟摟又抱抱。
她抬眼看著他,梨花帶淚的芙面是他心中最深的懸念,他想佔有卻還是一無所獲,她的心裡根本沒有他的一席之地,她難過時找的仍是她的延泰哥。
要怎樣她才能夠對他有一點點的在乎呢?
「聞冀東——」她衝向他。
苗小綠朝他的胸膛粉拳如雨下,他沒有迴避,只是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累了,她才停手。
「還我姑姑來。」她喊著。
「我沒見過你姑姑!如何還你姑姑?」他冷冷地道。
「昨天,姑姑到聞天府之後就失蹤了,不是你說了什麼話逼急了姑姑,姑姑也不會自戕。」她抽抽噎喳地道。
「你姑姑自戕?」
一早,他拗不過卓妙仙的要求,同意陪她上北湖散步,什麼消息都還不知道。
「少裝糊塗了,就是你害死了姑姑。」
卓妙仙看好戲的道:「太可笑了,你姑姑昨天根本沒來聞天府,冀東哥如何拿話逼死你姑姑?」
「你害死了姑姑——」她哭得腿發軟,幾乎要跌了下去,來不及報答姑姑的恩情,她怎能不傷心?
他扶住了她,穩住她的身子。
「小綠,昨天我真的沒和你姑姑見過面。」
竺延泰接續道:「小綠,先別激動,或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苗姨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我要姑姑……」她哭嚷著。
「我沒和你姑姑聊過什麼話,這你也知道的。
我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自然不可能和你姑姑說是非,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姑姑找到,真相自可大白。」
卓妙仙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是啊,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屍的。」
「妙仙,你在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再說一次就別再住聞天府了。」聞冀東怒道。
「冀東哥……」卓妙仙傻了眼。
「可是有人看見姑姑昨天確實從聞天府出來。」
她淚眼對著竺延泰。
「小綠,我發誓,我昨天一整天沒見過你姑姑。」
「老夫人呢?會不會苗姨昨天到聞天府見的人是老夫人?」竺延泰聯想道。
「去問問就知道了。」聞冀東道。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走進間老夫人位於佛堂旁的居所,聞老夫人一動也不動的坐在聞老爺畫像前的太師椅上。
「娘,您用過早膳沒?」聞冀東喚了聲。
他一早到北湖散步,所以沒先到他娘房裡請安,本來預備從北湖回來後才來補請安的,沒想到一下馬車,在大門口使遇上了苗小綠。
聞母未回應。
敏感的聞冀東立刻察覺有異樣,隨即奔向前一探。
「娘——」
聞母已無生息。
聞母身子冰冷,聞冀東渾身一僵。
站在後萬的卓妙仙驚嚇得尖叫:「死了——死人——老夫人斷氣了……」
☆☆☆
「請了仵作來看,死亡的時間是在今早三更天。
可見若是苗姨真的來過聞天府,方才聞老夫人也還活著。」竺延泰分析道,他是一縣的父母官,在他轄區內發生百姓離奇身亡是大事情,他感到莫名的破案壓力。
「冀東說他和聞老夫人用了晚膳後還聊了一會兒,才送聞老夫人回房的,這當中沒有任何異樣。」
卓毓亦加入討論的行列。
聞家接二連三發生大事,鎮上居民無一不議論紛紛,這是自上回廚娘生下畸胎以來,最神秘的事件。
谷璐璐請廚房再炒了幾個菜湯上桌,「你們慢用,不必客氣。」她對大家都很熱絡,惟獨不看卓毓。
倒是卓毓拿眼底餘光瞄了谷璐璐好幾眼。這個女人還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要不是冀東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也不會來姑去找聞老失人做什麼?」
「聞公子一定傷心欲絕。」韓菁菁悲人之悲。
苗小綠自己已經夠煩了,真的沒心情安慰聞冀東,白天在他面的哭得似淚人兒,還指著他大罵殺人兇手,如今他自己的娘親走了,且死因很可能和姑姑有關,更是教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