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那河淵遠流長,更勝尼羅河,而這裡四季皆美,恍若人間仙境,連氣候都得天獨厚,從不會有冷得凍死人或熱得曬壞人的時侯,當然更別提什麼地震、颱風、雪崩等等天災了,這些一概不曾來侵犯過摩那流域。
除風景秀麗之外,人民更是忠厚誠懇,勤勞耕耘,可惜的是皇室當局完全沒有開發觀光財源的意願,非但外人休想找到路徑進入摩那王國,摩那子民也大多終身不離國土。
於是,摩那河蜿蜒而下,滋養了廣大土地,孕育了無數朝代,人民自得其樂,與世無爭,既無戰爭紛擾,也無名利爭奪,一直過著安定而無變化的生活,而人民似乎也已經習慣如此安逸的生活,從沒想到會有什麼外來者會改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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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薩依提起長袍圈住睡著的苒苒,光有斗篷不夠,摩那國入夜之後氣溫陡降,憑她那一身爛衣裳是遮蔽不了什麼風寒的。
在月色映照下踏入寂靜的天神殿,摩那國的子民習慣早睡早起,霍薩依向空中一個擊掌,發出極輕微的聲音。
砍隆不愧是他身邊的第一保鏢,立刻從三里外飛身而至,準確無誤地停在主人身後。
「王?」砍隆低垂頭顱等候主人的命令,當然,他沒有漏掉主人懷中那團東西。「這是……」
「給我火光。」霍薩依淡淡地道,高大的身子裹抱著苒苒,但絲毫沒有令他行動不便,只覺得她修長,但極為輕盈。
「是。」
砍隆馬上變出一把火炬來,恭敬地遞給主人,驀地,就著火光,他看到主人懷裡那團東西竟然是個女子時,他訝異的瞪大瞳孔,心中立即閃過一絲擔憂。
下個月王就要迎娶狼族的月狼公主了,希望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在熊熊火光映照下,霍薩依輕輕地拍了拍苒苒的臉頰,卻怎麼也喚她不醒,看來她是累極了。
不是說她又冷又餓又渴嗎?怎地一碰到他懷抱就安心的睡著了?
他雖不是壞人,可也不是普通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至尊無上的王、子民口中的「天神」,尋常女子若乍然見到他的天顏,總會渾身打顫、不知所措,而她怎麼可以在他懷中睡得如此心安理得?
他微微一笑,難道他的懷抱是她的溫床不成?
打量著懷裡熟睡的苒苒,霍薩依心中有絲奇異的悸動。
當他與月狼公主的婚事決定時,他外婆曾篤定地說他絕娶不成月狼公主,她老人家還信誓旦旦地說他會愛上一名異族女人,而那名女孩還會為摩那國開創新的契機。
外婆的話,他一向聽過就算了,從不放在心上,但如果水晶球的預言真那麼準,他不介意和這個苒苒共度一生,她可能會比月狼公主有趣得多。
時至今日,他尚未見過月狼公主本人,雖然在長老們一致認同下,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但他只見過狼族送來的畫像,據說她長年待在狼城內,從不輕易出城半步,生性傲慢冷漠,且經年累月以白紗蒙面,兒乎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
而苒苒呢,他對她比對自己的未婚妻更加好奇,她究竟從何而來?
她如雪的肌膚被摩那國的「刀葉」弄得傷痕纍纍,但這無損她的美麗,濃眉眼之下是挺直鼻樑與薄勻的唇,她的美貌勝過宮內所有女子,與月狼公主的畫像不相上下。
她白皙的外表與那群麥芽膚色的嬪妃們截然不同,雖他還沒有機會問她從何而來,但那不重要,是她自己走進他的領地,就注定了她該被他佔有。
一種情愫毫無預警地發酵了,苒苒一點也不怕他,這倒挑起了他的興致,她可知道他是王?
砍隆輕咳了聲,提醒道:「王,冰姬公主在等您晚餐。」
砍隆一向不逾矩,當然也不敢多管主人的事,但冰姬公主是王的親姐姐,她驕傲又驕縱的個性沒人敢加以挑戰,若她知道王是為了另一名女子才耽誤與她進餐的時間,她肯定會大發雷霆。
「都什麼時間了,王姐還沒吃晚餐嗎?」霍薩依的語氣顯然不滿,他那位王姐的作為,一向令人不痛快。
「冰姬公主一直在等您。」砍隆點到為止,沒繼續說下去。多說只會增加王對冰姬公主的反感。
「砍隆。別忘了誰是你的主人。」霍薩依一旋身解下黑斗篷,天神殿裡溫暖多了,給她太多衣物,他反而怕她會中暑。
「屬下沒忘。」砍隆不敢再造次了,雖然在王身邊眾多女子當中,他明顯的站在他暗戀已久的冰姬公主那邊,但他沒忘記自己的職責,他是個保鏢、摩那國的第一保鏢,他可不是紅娘。
見砍隆止步不再跟進,霍薩依抱著苒苒大踏步進入天神殿的內殿,過去他從不曾主動帶女子回宮過,相較於惡龍與赫奕嬪妃滿室的盛況,他是節制得多了,而今晚,則是他第一回帶陌生女子回宮。
「盛柔!」霍薩依揚聲喚道。
「王……」趴在室內大圓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丫頭被聲音擾醒了,她抬起頭,半睜著眼睛一臉迷惘,一時間還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
「起來。」霍薩依挺拔的身影走過圓桌,筆直地走近偌大的圓床,他不必多看一眼也知曉盛柔又在桌上睡著了。
盛柔揉揉眼睛,好睏,她的王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害她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您要睡啦?」盛柔連忙振作精神跟上去,床她已經鋪好了,只剩為王更衣過後,她就可以安心地回房睡了,真的好困哦。
「我今夜到隔壁睡。」霍薩依將苒苒輕柔地放到床上去,拉起絲綢薄被為她蓋上,她睡得很熟、很甜,一點也沒有被驚動。
從獵區帶她回來,他原想好好招待她,給她水喝、食物吃,給她地方休息,再給她廁所方便……
想到這裡,他便不由莞爾,從不曾有女子膽敢對他提出這種不雅的要求,她倒是挺大膽的。
不過,既然她那麼累,他就不叫她起來了,一切待她醒來再說,現在就暫且讓她在他床上歇息。
「隔壁?」盛柔迷糊的臉龐立即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為什麼?」
隔壁是天神殿的客房,是專門接待王重要客人的地方,雖然也很舒適豪華啦,但怎麼也比不上這王殿呀。
「因為我想讓她睡得舒服點。」她已經是他的了,照理說他可以與她同床共枕,但看她的樣子,像是一點也不知道他是誰,他不想嚇著她,更不想讓她認為他隨意地侵犯她。
「他?」盛柔一點也不明白,她探頭向前,乍見到主人床上躺著一名陌生女子,還睡得雙頰嫣紅,甜極了。
「哇!」她嚇得下巴差點掉了,王的後宮佳麗無數,從不曾招誰來陪寢過,今晚怎地如此「好興致」?
「太大聲了。」霍薩依責備一聲,直接用手把她的嘴蓋起來。
「哦……是是,我小聲一點。」盛柔連忙控制自已的音量和驚詫的程度,轉而好奇的打量起床上的「貴賓」來。
「照顧她,她被尖葉割傷了,為她上藥,另外,她若醒來,立即通知我。」他吩咐著盛柔,再看床上的苒苒一眼,才親自為她放下簾幔。
「您……不留下來嗎?」盛柔小心翼翼地問。
唉,她就知道她的王怎麼可能動凡心嘛,看來她是空歡喜一場了,以為王今晚會有什麼「作為」哩。
霍薩依看著盛柔,挑挑眉。「盛柔,你的腦袋瓜子在想些什麼?」
盛柔驀地臉紅。「哪……哪有!」陰謀被揭穿,她當場回答得結結巴巴,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
都是皇太后啦,動不動就對她耳提面命一番,要她有事沒事就勸王讓嬪妃們來陪寢,皇太后大概是想孫子想瘋了,不過可苦了她這個小奴才。
「沒有就好。」霍薩依淡淡的撇撇唇,轉身而去。
盛柔張望著主人偉岸挺拔的神聖背影,歎喟著如此好男兒,為何會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呢?實在令人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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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那國早晨的陽光最是耀眼美麗,但王室中,偌大的餐廳裡,隱約流動著某種對峙的氣氛,白白辜負了這大好晨光。
霍薩依好整以暇地切下一塊嫩羊排往嘴裡送,他不是看不到長桌另一頭冰姬那副七竅生煙的模樣,但,那又如何?他一點也不想理會她動不動就流竄整個王宮的火藥味。
飲了口甜蜜的佳釀,馥郁卻清香,昨晚懶懶靠著他時,他就有這種感覺,她無禮又莽撞,但卻流露著一股摩那女子少有的灑脫,致使他對她產生了自己也難以理解的興趣。
「薩依,酒好喝嗎?」寒著一張臉,霍冰姬不滿的語氣逸出一抹酸味,薩依不該視她如無物。
「不壞。」霍薩依故意延遲回答她那尖銳的問話,看到衣角沾著一片刀葉,他順手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