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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梁鳳儀

  榮必聰的語調嚴峻,道:「榮宇,答覆我,為什麼四川成都的商業城要轉換合作單位?」

  榮宇沒有做聲。

  「是合作條件更有利可圖,抑或是先前說好了的合夥對像有什麼令我們不滿意之處?」

  榮宇顯然無辭以對。

  「為什麼不說話?」

  「爸爸,你不是說放手讓我去幹的嗎?」

  「你要從榮氏四十八層大樓跳下去,我也讓你放手去幹,是不是?」

  「我並非姓鄒。」

  「你住嘴!」榮必聰差一點點就要抬起手來給榮宇一記耳光:「你再提舊事,以後別再姓榮!」

  「街知巷聞的事,為什麼不能提?為了鄒小玉而栽培戚繼勳,他辦的事是事,我辦的就不是,為什麼?」榮宇開始頑抗。

  榮必聰的死門是不是就在鄒小玉身上?

  果然把他的狂怒壓下了一點點。

  因而榮宇繼續說:「抑或小戚身邊還有個極之關照他,而又在你身上下足了功夫的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有了含血噴人的習慣?夏童的表現跟你的相去十萬八千里。人家是苦苦地鑽營正常正經正確途徑跟中央與省政府聯手合作。你呢,受人吹捧,瞎了眼睛,胡亂把已作的承諾推翻。這張新簽的草約,漏洞之多,可能引致將來的麻煩之大,你都沒有本事分析得出來。榮宇,我囑你到中國西北去是學習,是跟戚繼勳與夏童聯盟應變,不是叫你去伸張霸權,自把自為,獨當一面。老實說,你還沒有這番資格,差太遠了。」

  「夏童呢?」

  「強多了。你簡直望塵莫及。」

  「是比我強多了,還是比鄒小玉強多了?」

  「榮宇,憑什麼你敢用這個態度跟我說話?」

  「憑你傷害了我的自尊。你把我在成都簽的草約廢掉,十萬火急地把我傳召回港,處處都沒有為我留半分情面,完全是因為你信了讒言。」

  「榮宇,謠言止於智者。你的無能與狂妄,實實在在地證據確鑿。如果我是你,我會躲起來,韜光養晦,靜坐思過,然後再戰江湖,帶罪立功去。

  榮宇冷笑:「爸爸,這是你的建議?」

  「當然。」

  「除了菲律賓,你還在哪兒擁有小島,可以讓我躲起來韜光養晦,靜坐思過?」『說罷了,榮宇掉頭便走。

  榮必聰被氣得七竅生煙,久久說不出話來,直至秘書從對講機內傳來聲音,對他說:「大陸來的長途電話,是戚繼勳。」

  榮必聰回一回氣,抓起了電話接聽。

  「榮總,我是繼勳。」

  榮必聰已恢復平靜,說:「聽說你諸事順利,日有進步,我看了你的報告,的確很放心。」

  第3節  雲泥之別

  「還有很多困阻需要克服。」

  「對你,是為難事嗎?」

  「那又不至於,只不過想速戰速決。」

  這到是信心的表示,夏童形容得對,繼勳的進步最顯著之點在乎已恢復自信。

  一個人,尤其男人,缺乏了自信,就什麼也別說了。

  「有些事需要快刀斬亂麻,有些卻需要謀定而後動,繼勳,你要分析得仔細才好。」

  「對,學習的就是如何拿得準,猜得中。」

  只這幾句話,跟戚繼勳赴西北履新之前,表現就有雲泥之別了。

  榮必聰是快慰的。

  「榮總,對榮宇的處理不宜過分嚴峻,彼此都在學習階段。」

  「拿股東的錢來交學費要有個限度,對不對?」

  「是的,可是,榮宇並不存心浪費股東的盈利,她本身也是大股東。」

  「就是這重身份慣壞了她,我要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誰才是榮氏的掌舵人,不是她分了她母親一點遺產,就可以如此胡作非為。她把到手的錢,買起全個置地與太古廣場內的服裝與首飾,我可以不管;但她以為可以作主簽署對集團有害而無益的合約,我不會讓步。」

  「榮總,你不必生氣,成長總有一個過程。」

  「你這話是我的一個很大的安慰。繼勳,你好好地幹下去。」

  「我會。」

  「對於榮宇在成都草簽的事,你得作善後處理。」

  「放心。我盡量化繁為簡,而且不讓對方過分抱怨,說到底也有他們的關係,不好讓榮氏結怨。正規的合約依然按照我和夏童給你報告的,在尊重省政府意見與協調中央意見之下進行。」

  「就是這話了。」

  「榮總,你有空便多放心、多休息,別把榮宇的事太上心。」

  「我會。正準備度假幾天去,這兒的事天生會打理,有他與其他的老臣子在,榮宙也不會出什麼亂子,我沒有不放心的。只是,你現今正正是一夫當關了,要仔細。」

  「我會。」

  夏童放假,榮宇被撤,展榮企業在西北各省的業務就歸戚繼勳一人管轄。這正是測試他能力與信譽的時機,也是榮必聰的巧意安排。

  適逢遇上了榮宇的事,令榮必聰心頭有股翳悶之氣,極需要發洩掉,因而,他也想歇一歇,放下一切煩惱,度假去。

  他把潘天生叫到跟前來,說:「一號計劃要重托你了。」

  「榮總,你一回來准有進一步消息,其時你再親身出馬。」

  「好。情勢頗難纏,是不是?」

  「可以這麼說。現今這後過渡期,各懷鬼胎,或者應該說各為其主,也是很難避免的事。」

  榮必聰當然明白潘天生所指。

  他還囑咐:「別認為榮宇與榮宙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始終是你的後輩,不必對他們過分客氣,一切公事公辦,我必定站在你的一邊。」

  「放心。少年氣盛,以致措置失當,總是有的,經此一役,他們會得改善過來了。」

  「美國與德國方面的投資,會拉低集團今年的盈利率,這點你得預早跟財務部有個方案出來,共同研究。」

  「已經在進行中了。」

  榮必聰拍拍潘天生的肩膊:「真虧有你,否則連度假都沒有資格。」

  「好好玩幾天吧!準備到哪兒去?」

  「世外桃源。」榮必聰笑:「那兒沒有電話、傳真機、電視機、錄影機、報紙、刊物等等,與世隔絕。」

  是真有這麼個地方的。

  離香港不遠,只兩小時飛機到馬尼拉,立即有榮氏的私人飛機在等候著,把他接載到千島之國的其中一個小島之上。

  小島比大嶼山還小很多倍,只住了土人,他們務農打漁為生,也有部分是榮氏的家僕,給他看管那間建築在海邊的巨型別墅。

  從飛機降落處到海邊,是另外半小時,因為別墅在小島的另一邊,名副其實的與世隔絕。

  給榮氏別墅管家的是一個福建籍的老華僑,叫鄭環。他三代在菲律賓土生土長,卻出奇地仍然曉得中國語言。據鄭環說,他曾祖父移民至此,堅持小孩子—出生就跟他講福建話和國語,家訓是「數典不忘祖」,這幾個大字由曾祖父鄭平手書,至今仍高懸在鄭家客廳之內。

  榮必聰在菲律賓並沒有大投資,但總有少許股份加在當地商界朋友的大規模企業內,算是支持。故而,鄭環與妻在小島上為榮氏管家,他們的兒女卻被安排到榮氏有份投資的企業內任事,長居馬尼拉。

  對於家主人對後生一代的提攜,鄭環夫婦是很感激的,故而非常悉心盡力地去為榮必聰打理這個小島上的別墅,同時慇勤招呼來訪的榮府貴客。

  榮必聰本人是很少來小島度假的。

  故而,今次見到了榮必聰,鄭環是由衷地興奮起來。

  榮必聰拍著鄭環的雙臂說:「你呀!老當益壯,今年有六十歲了沒有?」

  「榮先生,你別逗我高興了,今年年底過了聖誕,我足齡六十九了。」

  「怎麼看也不像是望七之年。」

  「哎呀!」環嬸哈哈大笑:「你若不是我們主人,就要好好地請你吃一頓飯,多謝你逗得我們阿環開透了心了。」

  「成呀!你是個好廚子,今兒個晚上,你得燒幾味好吃的來謝我。」榮必聰沿途跟鄭環夫婦倆有講有笑。

  「榮先生,我妻是寶刀未老,每天燒的菜,吃得那位夏小姐眉飛色舞,她說來了三天,長了幾磅肉,都是拜我妻所賜。」

  「夏小姐在這兒住得開心嗎?」榮必聰問。

  鄭環妻立即答:「我們從沒有見過那麼快樂的人呢,她簡直像天使。」

  鄭環也不甘後人,搶著說:「從未見過這麼快樂與這麼漂亮的娃兒。榮先生,來這兒度假的客人真叫我大開眼界。上一回,以為那鄒小姐已是天仙化人,誰知道跟夏小姐一比,是差太遠了,而且夏小姐為人和藹善良。」

  鄉間小島,不染都市塵埃的人會得如此批評,準繩是有的。

  榮必聰聽到任何人提起鄒小玉來,都必然變色,只有這一次例外。

  他忽然心血來潮,問鄭環:「鄒小姐那次來小住,是用哪一間睡房?」

  「是二樓左面第一間客房。她臨走時說過很快就要回來,囑我們留著別給人使用。我們看反正睡房有二十多間,也就把她的一間鎖起來了,她好像還有一些衣物存放著。可是,這以後就沒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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