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月書滿意的點頭。她就知道對付這個女人根本不是問題。
查克兒不解的注視著面前這個看似強悍的美麗女子,不知她的命運在頃刻間已做了重大改變。
十八年後葉家別墅坐落於陽明山的半山腰上,佔地三百多坪,前有一個偌大的中庭花園,花草扶疏,井然有序,各種造型的植樹以及人工造景遍佈庭中,一看就知是經過人工長期的細心修剪、照顧而成。再往屋內走去,光是客廳的裝潢就足以教人眼睛為之一亮,金碧輝煌亦不足以形容。
整體而言,屋子主人偏好西式風格,所有的飾品精緻考究,裝潢線條華麗中帶著銳利,配上莫內、畢卡索等名家的畫作,更顯出房子的高貴氣派。
這樣一間高品味的屋子,華麗有餘,不知怎地,卻不由得令人覺得缺少了溫暖的人情味,感覺生冷的空氣注滿了屋子每一個角落,往往讓初訪者對房子的氣派讚歎之餘,接踵而來的是一種謹慎畏懼的不自在感。
艷陽下,一名女子身著牛仔褲及工作服,彎著腰,愉快的修剪著一株有造型的植樹。女子穿著雖然輕便,但仍掩不住她年輕婀娜的體態,她身材修長,長髮微卷披肩,皮膚細白,微微泛著健康的紅潤,而她大大的眼睛配上精緻的鵝蛋臉,彷彿像個精雕的女神,有著不尋常及脫俗的美麗。
整整三個星期沒修剪枝葉,不聽話的枝芽一根根的冒出,破壞了整體的造型美。「小姐,太陽太大,你要不要喝口水休息一下再繼續?」身著白制服的女管家禮貌的遞上一杯冰鎮的檸檬汁。
「謝謝。」查克兒接過檸檬汁忘情的喝一大口。她已在陽光下工作近三個小時了,早已經汗流浹背,這杯果汁來得正是時候。
女管家不悅的皺緊眉頭。「小姐,你這麼個喝法,夫人見了要不高興的。」她提醒。查克兒歎口氣。剛才喝果汁時的清涼快意瞬間消失。「我知道了。」她將喝剩的檸檬汁遞還給女管家。
女管家挺直著腰接過。
查克兒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這個家的每一個人都被阿姨訓練得一絲不苟,連一絲歡樂與隨性都不能夠,無時無刻不教人喘不過氣來,難怪叔叔他要——「小姐,剛才夫人交代,要你在她午休之後到她的書房去見她。」女管家像傳聖旨一般。「嗯。」查克兒點頭,心中感到無奈,又是一下午的精神折磨。其實這麼多年了她早該習慣這樣的生活才是,只是仍忍不住有想逃的念頭。
但在阿姨一刻也不放鬆的教育下,她又能逃到哪兒去?
再說阿姨是她的恩人,而此時此刻她更是被阿姨視為惟一的親人,說什麼她也不能夠離開阿姨的身邊,儘管自己非常害怕和阿姨獨處的時光,但她必須設法克服,並且將這股懼怕小心地掩藏在內心深處。
「阿姨有說是為什麼事情找我嗎?」
「好像是為了老爺的事。」女管家簡短的說。
唉,又是為了叔叔的事。「阿姨今天心情好嗎?」查克兒無奈的詢問。
「夫人剛剛用午餐時發現她最愛吃的烤羊排比平時老了一些,才將廚子叫去罵了一頓。」女管家第一次流露出情感,她暗示查克兒今天要比平時更小心應對了。夫人是個吹毛求疵、難伺候的人,只要她情緒不好,任何一點小事都會引得她大發雷霆。
「我明白了,謝謝你。」查克兒吐了一口氣。阿姨心情不好,看來今天不是她的幸運日。
「阿姨,你找我?」查克兒小心翼翼的走進書房。
錢月書面對著落地窗,以五十歲的女人來說,她除了頭上幾絲被妥善隱藏的白髮外,歲月似乎對她非常仁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看起來依然年輕,身材依然窈窕,而這是她多年來小心保養的成果。
在外表上她自信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女人!
她的視線憤怒的落在窗外任何一點她可觸及的焦點。她恨丈夫的背叛!恨這個世界對她的不公平!
查克兒發現錢月書的頭髮已被仔細的盤起固定,一身的名牌黑色套裝,全套的高級珠寶佩掛在身上。阿姨待會似乎要出門,幸運一點今天她也許可以逃過一劫。查克兒暗自慶幸的看著錢月書一身即將外出的裝扮。
「你穿這什麼模樣!」錢月書不悅的看著查克兒一身尚沾黏著泥土的工作服,她不喜歡見人不經修飾就出現她的面前。
「對不起,我這就去換。」查克兒驚恐的說,轉身要回房換衣服。懊惱自己又犯了大忌,怎能這副模樣就來見阿姨。
「等等,換一件像樣的外出服,我已經通知司機把車子開出來,待會你和我一起出門。」錢月書沉聲交代。
「是。」查克兒聽從指示後就要離開換衣服,握住漆金的門把忍不住又回頭謹慎的問:「阿姨,可以問我們要上哪兒去嗎?」
錢月書不耐煩的皺眉。「去找你叔叔。」
「找叔叔?他不是出國了嗎?」查克兒吃驚的說。
「哼!他已經回來一個月了,他不來看我,自然是我去找他了。」她氣憤的說。「可是這樣好嗎?叔叔說過暫時不希望受到打擾——」
「住口,我是他的妻子,找他怎能說是打擾!」她憤怒不已。這一次就是要去找他,並且把他帶回來。
「是。」查克兒不再多說,阿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與她爭辯無疑是自討苦吃。只是待會見了叔叔免不了又是一場戰爭。
「政明。」錢月書見到正在葉氏企業大樓的董事長辦公室裡伏案辦公的丈夫,不由得柔聲輕喚。
「你來做什麼!」葉政明原本還算輕鬆的臉部線條,在看到來人時立即沉下。「你!」錢月書臉色也變了,原本前來時努力維持的一絲柔情也全化為不可收拾的怒氣。「叔叔,阿姨是特地來看你。」一旁的查克兒為避免他們一見面就起衝突,趕緊打圓場。「克兒,叔叔歡迎你隨時來看我,至於你阿姨,就暫時不必了。」葉政明不客氣的說。如果可以,他希望這輩子可以許願不要再見到她。
「葉政明,你這是什麼態度!」錢月書大為光火。
「什麼態度你很清楚,我們已經說好正式分居,我不希望你再來打擾我。」「你……好,就算我同意分居,這也是暫時的,我們依然是夫妻,我隨時有權利見你而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她氣得發抖。
「不可理喻!」他甩過頭,不想理會她。
「誰不可理喻?你居然把我當成一般無理取鬧的蠢女人!」她一發不可收拾的掃落置於他桌上的公文架。
他冷眼看著散落一地的公文。「沒錯,你是蠢,希望你能在認清自己的面貌後趕快離開我的視線。」他不耐煩的拉開門下逐客令。可惡的女人!
「政明,你怎麼了?」顏惠洵才來到就見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而葉政明正滿臉怒容的站在門口。發生什麼事了?
「惠洵,你怎麼突然來了?」一見到她,他立刻顯得訝異且略帶不安。
「我是來……」
「顏惠洵,你來這裡做什麼?!」錢月書聽到這令她痛恨的聲音,立刻由室內衝出,對著顏惠洵幾乎是怒目而視。這個女人居然有臉在大庭廣眾之下來找別人的丈夫!「月書。」顏惠洵沒有預期會遇見錢月書,有些慌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再來找政明,你還要不要臉!」錢月書說話很難聽。
「錢月書,注意你的口德。」葉政明生氣的警告。
「葉政明,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兩個人是不是還背著我往來?」錢月書怒氣衝天的質問。「我們沒有。」顏惠洵慌張的否認。
「沒有?那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錢月書咄咄逼人的欺近顏惠洵。「我是因為……」
「惠洵,我們之間是清白的,信不信隨便她,你沒必要對她解釋那麼多。」葉政明將錢月書拉離顏惠洵,怕錢月書無禮的動粗。
錢月書這女人真是欺人太甚!
「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會允許你們繼續藕斷絲連的羞辱我。」錢月書推開葉政明,直接扼住顏惠洵的手腕。「我警告你,離政明遠一點,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
「你憑什麼恐嚇人家,該離我遠一點的人是你不是她。」葉政明扯開錢月書扼住顏惠洵的手,保護性的擋在顏惠洵前面,防止錢月書再對顏惠洵動粗。
「你說什麼?你當著這個女人的面說這樣的話,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錢月書不可置信自己的丈夫竟公然背充她。
「你要我說實話嗎?」他寒著臉。
錢月書大怒,知道他的實話將有多傷人。「我不會讓你們這對狗男女稱心如意的。」啪!他忍無可忍,甩了她一耳光。
「注意你的措辭,我一向注重修養的妻子。」他諷刺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