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夫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些帳都是積欠很久了。就以我們布行來說,你進門一次就做了三、四十件上等的衣裳,還言明工要細,衣裳也送來好幾個月了,依然不見你上門清債──」
布莊的人還來不及說完,珠寶行的人就搶著接口道:「我是珠寶行的,你每次上門,一口氣就帶走十來套的珍珠玉石飾物,每回請你清償,你都推說你是盟主夫人,這點小錢只管上應府要,我們這才登門收款。」
「是啊。我是錢莊的人,應夫人,你已在我錢莊支借了一千兩百兩銀子了,當初我們是看在應府是大戶,所以才答應支借,但這會兒也借了大半年,多次催款你都置之不理,所以我們不得不上門來請應盟主解決。」
「一千兩百兩?!」應禁慕不敢置信,一張嘴張得老大。
「一千兩百兩算什麼。我是銀樓的人,應夫人已在我們銀樓取走金飾共計一千八百兩銀子。」
「還有我們是傢俱店和賣兵器的,應夫人在傢俱店訂了一批貨,全是上等檜木製的,而兵器方面也訂製了十把鑲有珠寶玉石的寶劍,貨也都送來了。」
應禁慕轉身朝孟欣嬙大吼:「欣兒,你說!你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娶妻如此,堪稱敗家。
孟欣嬙被他這麼一吼,也不敢再作怪,只得老實說:「我買這些衣裳、珠寶、金飾,是想我好歹也是個盟主夫人,而且咱們應家又是大戶,不能教你失了面子,總得打扮得貴氣些,才適合我的身份、符合我的氣質。」
「我不反對你打扮得體,但需要這麼鋪張嗎?你買下的東西你穿戴得完嗎?」對她這愛擺闊的個性,應禁慕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斥道。
「穿不穿戴得完是一回事,這是顏面問題。」她說得理所當然。
莊馨靜氣壞了。「簡直敗家!」
水仙逮著機會也在一旁搧風點火,「是啊,欣兒妹妹也太奢侈了,應家早晚教你給敗光。」
「你說這什麼話?我這麼做全是為了給木頭爭面子,我──」
「夠了!這衣裳、珠寶、金飾,我就算了,可是錢莊的一千兩百兩銀子又是怎麼回事?這麼一大筆錢你用到哪去了?」
「這……你也知道的嘛,盟主夫人出門總要排場才夠氣派、威風,而這排場是要花錢打點的,所以……」她有些期期艾艾。
應禁慕簡直無法忍受,好個一千兩百兩的排場!正想好好教訓她幾句,莊馨靜已忍不住爆發了。
「什麼排場要用掉一千兩百兩,公主出巡都不需要,你居然……氣死我了!」莊馨靜氣得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
水仙見狀,連忙討好的上前拍拍她的胸口,「老夫人,您就別氣了,這欣兒妹妹性喜誇浮擺闊,老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為她這種人生氣,不值得的。」
「你……」孟欣嬙氣得直發抖,她非把這愛搬弄是非的女人給趕出門,從此嚴禁她再踏進應府一步。
「欣兒,水仙說得沒錯,你太奢華了。」應禁慕頭痛的說。
「怎麼連你也向著她,我這可都是為了你,你居然不領情。」
「說得這麼好聽,我瞧你根本是自己愛招搖,逮著機會就奢侈無度、極盡揮霍,這恐怕也是你千方百計要盟主娶你的原因吧。」水仙譏道。
哎呀!這婆娘何時變得這麼精明,竟猜中她的心思,但不管怎樣,她死也不能承認。「你這分明是污蔑我。娘、木頭,你們千萬別信她,她根本不安好心,想離間咱們。我哪是這種人,我嫁給你這麼久了,我的賢淑勤儉你最清楚了,不是嗎?」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應禁慕當然清楚,清楚到知道她就是水仙說的那種人,但此刻他還能說什麼,只得歎道:「這也就算了。你告訴我,府裡應有盡有,你買那麼多傢俱何用?」
這回孟欣嬙挺起肚子,理直氣壯的道:「那全是為我肚裡的小木頭買的。你們都不關心這孩子出世以後要如何安置他,也不幫他佈置房間,既然你們不聞不問,我這做娘的當然只好為他打點,所以這筆花費你們可怪不得我。」
「孩子尚未出世,妳就──」
「禁慕,為了我的寶貝孫子,這事我尚可接受。可你倒問問她,沒事鑄個十把寶劍,她是想拿那十把劍來刺殺我這老太婆不成?」莊馨靜怒道。
「娘,你怎麼這麼說,你要知道我可是武林盟主的夫人,身上若沒有幾把像樣的劍,這像話嗎?」她說得頭頭是道。
「那也用不著十把吧。」莊馨靜沒好氣道。
孟欣嬙乾笑兩聲。「有時搭配衣裳總得有個替換嘛。」
莊馨靜快氣昏了,她怎麼會有這種媳婦?
水仙見狀,連忙又道:「想當年老夫人也是武林盟主夫人,但她何曾像你這般奢侈?」
「這……」孟欣嬙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死水仙,日後若再讓她進門一步,她孟欣嬙的名字就倒著寫。
「說不出來了吧!盟主,我瞧你也別理她,這些帳讓她自己想辦法解決,她自己捅的樓子就讓她自己收拾吧。」水仙得意的說。
「這怎麼成,把我搾乾了也沒錢還。木頭,你千萬別不管我,我可是你最愛的娘子。」孟欣嬙立刻焦急的叫道。
是該給她一頓苦頭吃才是,否則不知又會惹出什麼事來。瞧娘氣成那樣,不給她一點教訓,怕娘是不會消氣的。但見她這可憐相,他又不忍心……唉!乾脆丟給娘去處理,自己也樂得清閒,將來欣兒若要鬧起,他也好有個借口。「娘,家裡的開銷一向由你掌管,這事就由你作主吧。」
莊馨靜瞟了應禁慕一眼。兒子愈來愈精明了,就這麼一推了事。「哼!你倒好,將你媳婦惹的禍交由娘來收拾。」
「娘。」應禁慕無奈的喚了一聲。
「別叫娘了,這回我饒了你媳婦。」莊馨靜說完後,又轉向孟欣嬙,「欣兒,娘可警告你,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後你最好給我安分些,否則我叫禁慕休了你!」她故意威脅。得給這丫頭一點警惕,免得她再這麼胡亂揮霍下去,就是萬貫家財也不夠她用。
休妻!這還了得,這種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就全玩完了?
「娘,我下次不敢了,今後我會節制些,過著粗衣淡飯的日子。」孟欣嬙嚇得連忙保證。
「你的話誰會相信!」水仙嗤鼻道。想不到盟主和老夫人這麼快就原諒了她,真是氣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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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禁慕自從將孟欣嬙娶進門後,府裡常入不敷出,讓他疲於賺錢,不禁大歎命苦,對孟欣嬙是又氣、又愛、又惱、又怒,但又無可奈何。
現在他正埋首於帳冊,努力清算上個月府裡所有的開銷。這些事原本是娘在做的,但娘已被欣兒攪得將一本爛帳全丟給了他,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誰教欣兒是他娘子。唉!有哪個武林盟主像他這樣為錢奔波,還好他對經商頗有一套,否則應家早教欣兒給敗垮了。
「咦?」他在眾多帳單中抽出一張帳單,仔細一看,登時暴跳如雷的大吼出聲:「欣兒,這一百雙繡花鞋又是怎麼回事?我非砍了你的腳!」
孟欣嬙大老遠便聽見應禁慕憤怒的吼叫聲,登時腳一縮,溜得比蛇還快。
直至傍晚時分,應禁慕仍遍尋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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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這些花色的繡絹各給我八十條,帳單到應府收。」孟欣嬙又忍不住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