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西班牙,我們真是有緣,你一個人去度假?」
「不,去看我女兒,她休學到西班牙,這丫頭愈來愈任性,管不住了。」
「她長得可像你?」
「像,像極了,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真的,那一定很漂亮。」
「就是漂亮才糟,年輕漂亮的女人,只有兩種下場。運氣好的,嫁入豪門,當有錢男人的收藏品。運氣不好的,墮入紅塵,當壞男人的玩物,你覺得哪種好?」她竟然這樣問午葉。
午葉大笑了起來,多幽默的女人,這話諷刺女人還是男
「你怎麼不往好處想?年輕而毫無姿色的女人,更辛苦。有才幹的,得在社會上受氣,跟一大群人爭得你死我活。沒才幹的,只好隨便嫁人,當家庭主婦黃臉婆,你說長得醜會比漂亮過得輕鬆?不可能的。」
她也笑了。「你喜歡漂亮的女人?」
「當然,哪有男人不喜歡漂亮的女人。男人是視覺動物,都喜歡漂亮的、刺激的、具挑戰性的東西。醜男人可以靠才幹、金錢贏得美女。醜女人可難靠才幹、金錢贏得帥男子。贏得了人贏不了心,所以還是作美女好,不然就別投胎作女人,太累了。」
「你這麼好條件的男人也這麼說,那些姿色平庸的女人多傷心啊!她們都想找你這樣的對象。」
「哈!哈!我只是說說,主觀意識,也許有人不這麼想啊!美女也分很多種,每個人的觀點不同,有的女人是愈看愈美的,而有的美女不耐看,看久了就厭煩了。每個人的眼光不同,美女的標準就寬多了,情人眼裡出西施。」
「你對女人的眼光特別苛?」她笑著問,有點瞭解午葉的味道。
「我不覺得,如果每個女人都像你這麼寬待自己、愛自己,我都認為她們是美女,但這樣的女人太少了,大部分的女人都愛男人、孩子甚過自己,這是女人失敗的原因。她們把心思都花在男人和孩子身上,讓自己除了擁有他們之外,一事無成。沒有美貌,沒有身材、沒有事業、沒有錢財。沒有人生籌碼的人,注定要失敗。然後她們可以嚎啕大哭,說男人虧待她們,其實虧待她們的,一直都是她們自己。」
「你以為女人都不瞭解這些嗎?」
「有的瞭解,有的不瞭解。瞭解的沒有去做,不算真瞭解;不瞭解的,得看她們的運氣好不好。運氣好的,碰上有良心的男人,會厚待她們,運氣不好的,只有自認倒楣了。男人不會同情她們,女人更不會。」
「所以作女人悲哀。」她煢煢的說。那憂戚似可一點一滴的擠出來。
而午葉卻揶揄似的笑了起來。
「所有的女人都可以這麼說,但不是你,你不像是說這話的人。」
她抬頭,眼光似箭,迫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認為?」
「因為你活得好,活得比那些憂憂心心的家庭女人好,你是女人中的女人,可以傾國傾城的。」
她那銳利的眼神,突然變柔,柔得出水。
「你總是這樣,老說你不該說的話。」
她逕自往登機門走,午葉跟在後面。
她原本快步的走著,卻突然放慢了腳步,回過身來看著午葉,溫柔的說:「葉——我收回剛剛的話,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午葉搭著她的肩。
「坐頭等艙,我知道你不會虐待自己。」
「都這把年齡了,還需要委屈自己,做人多沒意思。」
午葉很瞭解崔,也許應該說是他們互相瞭解。
「老實說,你是不是我父親的情婦?」
「不是,這會影響我們的朋友關係?」
「不會,只是我自私的希望,你不是我父親的情婦。」
「很好,可是,你父親並不快樂,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我不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好兒子,我沒有太多時間去操心他的喜怨。不過,他並不愛我母親,這是他不快樂的重要原因之一。說來可笑,這樣的男人,擁有江山、擁有財富和令人羨慕的事業,他不快樂,為了他的婚姻。」
「你不同情他?」
「我更同情我母親,她可以輕易為我們改變她自己,卻改變不了我父親不愛她的事實。」
午葉要了兩杯酒。「喝了它,你會比較好睡。」
崔捧了過來,一飲而盡。
「一杯是不夠的,我是酒鬼,我需要一瓶陳年威士忌。」
「別喝那麼多,對身體不好,需不需要拖鞋?你穿高跟鞋不舒服。」
「你錯了,只有不會穿高跟鞋的女人,穿起來才會不舒服,我喜歡穿高跟鞋,我的高跟鞋柔軟舒適。」
「你當過模特兒?」
「曾經是,很久以前了。」
「多久?」
「久的我已經忘了時間。」
「你走路的姿態特別漂亮。」
「謝謝。」
「你跟我父親是什麼樣的朋友?」
「知己,互相依賴的朋友。」
「男人跟女人有普通的友誼,這我是相信的,但跟漂亮的女人沒有,我相信我父親是鍾情於你的。」
崔摸摸午葉的頭。「你別自尋煩惱了。」
「是吧,也許是吧。」午葉側著頭笑。
崔蜜羿駛著一輛紅色虎鯊,衝往機場。那是全世界最快的機車,時速可達四百公里。
當然,那不是她的車,那是摩爾的車。
強·摩爾,她的男友。
她的車被強賣掉了。不!應該更正,是被強輸掉了。
那有什麼關係呢!她並不在意。
強說:「你要馬自達Rx一7,還是道奇『無畏』?」
「不要,不要。我只要蓮花,那時我媽買的,看不見車子,會殺了我。」
強豪氣干雲的笑著。「都多大了,還這麼怕媽咪,標準的小娃兒。」
「隨便你怎麼說都行,我一定要蓮花,我媽就要來看我了。」
「她知不知道,我們同居?」
「當然不知道,知道了會殺我,你這陣子搬到別處住,等我媽走了,你再回來。」
「開玩笑,你要我搬到哪去?都二十一了,小姐。同居的自由都沒有嗎?你都可以自行結婚了。」
強極不滿意的撇唇。
「好啦!好啦!算我求你,我只有這個媽媽,除了她,沒人管我死活,你先搬到舅舅家住,如何?」
「你這根本是命令,我不從可以嗎?」
「你知道就好,快搬。我媽待會兒就到,我的車呢?」
「車兩個禮拜才到,你騎我的虎鯊吧!」
「天啊!你這是存心折騰我呀。虎鯊是超級摩托車,我騎它去接我母親!你想讓她心臟病發作,是吧!」
「哈,你母親多老了?這麼脆弱。我是說你騎虎鯊去機場見你母親,我搬完家再開舅舅的車去接她,可以嗎?」
蜜羿嘟嘴,氣得臉都白了。「不可以——行嗎!都到這步田地了,下次再也不幫你了,結果只是害了自己。」
「好啦,好啦。對不起,我的寶貝,下次再也不賭了。」強摟著蜜羿親吻。
「沒有下次。」
崔蜜羿往外走,不到大門又折回來。
「你臭襪子要記得帶走,還有煙蒂清乾淨。」
「知道了,崔媽媽。」強揶揄她。
到了機場,她在侯機處等著。
沒多久,果然看見母親,她高興的大叫,整個人奔上前去。
午葉站在崔旁邊,當他看見崔蜜羿的時候,整個人全呆了。
就是那女孩,她長得多像畫像上的女孩。難道畫像上的女孩就是崔?
他從身上找出照片仔細的看,是很像的,那輪廓是很像的,只是崔比較瘦,氣質卻完全不同了。
畫上女孩的純靜天真,是崔身上找不到的,但五官拆開來仔細看,是那麼神似。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她穿了一套水藍色的套裝,短褲裙配上紫色的腰帶,外頭罩著一件不規則波浪袖的長袍,袍尾在行走時,是整個張開的,像一面網,水藍色的大網。
她的頭髮全經發油淋過,整個梳得油亮亮的,往後側定型。戴了金色的貝殼耳環,金色的不規則塊狀串成的項鏈,很亮眼的那種女人,完全沒有學生的味道。
「媽——您還是這麼漂亮,怎麼您男朋友啊?您怎麼沒跟我說一聲,說您要帶人來?」
崔打她女兒的肩膀。「你愈來愈不像話了,連你母親你都敢開這種玩笑。這是午葉,人家都喊我阿姨的,你還要吃人家豆腐。」
崔蜜羿給午葉一個好大的擁抱,午葉驚訝的都站不穩,她的熱情豪放可令人吃不消呢!
「我叫崔蜜羿,你跟我媽是一塊來的?」她開朗的說。
「哦,我們是在機場巧遇,我來西班牙辦事,你母親來看你,她和家父是好朋友。」
「哦!原來如此,有人來接你嗎?
「我弟弟午磊會來接我。」
「很好。」崔蜜羿拍拍午葉的肩膀,一副當他是好兄弟的模樣,他很不習慣,女人男樣的作風。
「媽——您可能要等一會兒,我朋友會開車來接您。」
「你的車呢?」
「我的車送去維修了,兩個禮拜才能拿車。」
「怎麼啦,又開快車同人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