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凝笑卻已經毫不留情的揚起手,一巴掌就這麼朝他而來。
但那巴掌並不是所有事情的完結,而僅是一個開端。
只見她在他懷裡劇烈掙扎著,甚至於完全不顧自己是否會危及肚裡的孩兒,只求能脫離他的懷抱的揮舞著拳腳。
被她的決絕給駭著了,申暮德怕她傷著自己,只好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了下來。
雙腳一落地,她立刻朝門口步去,在開門前,回身對著他說:「我不能原諒你,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不會這樣算計我,所以今生今世,我都不要再見到你,若是識趣的,你自個離去,否則我會有辦法讓你找不著我們母子。」
話一說完,她霍地一把拉開了門,然後瞪著他,用強烈的眼神表達自己的決心。
申暮德望著她不發一語。她生氣是必然的,畢竟換了他被人這樣對待,那怒火只怕絕不會遜於她,只是……有必要說得那麼絕嗎? 不管她怎麼說,他對她永遠不會放手的,不過既然現下她在氣頭上,他留在這裡也無濟於事。
出乎凝笑意料的,他竟噙著一抹誓在必得的淺笑,二話不說的步出房門。
傻眼!
望著他什麼都不說就離去的身影,她臉上的表情只能用這兩個宇來形容。
雖然她說得決絕,但心底她還是希望他說服她、哄她。
可他竟然一改往昔的寵溺,什麼都沒說……難道以前他對他的溫柔也全都是裝出來的嗎?所以他的放棄才會這麼輕易。
當那頎長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夜幕之中,凝笑氣得只差沒有七竅生煙。
「該死的男人,信不信我明天就答應嫁給第一個走進韓家來求親的男人?!」她咬牙切齒的許下誓言。
她是氣極恨極,卻也莫名地不捨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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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蒼邁的眉幾乎連成一條直線,韓向風皺著一張臉,任由凝淚粗魯的替他上藥。
「唉!」忍不住的一歎,替他換來女兒毫不留情的一記白眼。
「唉……」再次忍不住的一記長歎,再為他贏得女兒一記更大的白眼。
這是什麼世道啊!女兒個個比爹還凶。
他會這麼做,不也是為了她們好嗎?難道真要他作壁上觀地瞧著女兒被那個姓申的糟蹋,然後再孤單的過下半生嗎?
他就是做不到嘛!
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誰知道女兒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不感激他也就算了,竟然還氣急敗壞的拿著菜刀想要砍了他。
雖然是沒砍到啦,可問題是他的心受傷了呀!
「爹,我可不可以拜託你,別再哀了啦,凝笑又沒真傷著你,要不是你自己太丟臉,跌了那麼一大跤,也不會多出這個不過丁點大的傷口。」 「我……傷心嘛!」
韓向風忍不住為自己叫起屈來。
「傷心啥?」
「我傷心凝笑不懂得做爹的心,我是為了她好啊,她幹啥發這麼大的脾氣?」他雙頰氣得鼓鼓的。
「凝笑不是不懂你的心,是因為她的心全都在申暮德的身上了,所以才……」
「那個男人究竟有啥好的嘛!他把她趕出申家耶!」他忍不住替女兒抱不平。
「他沒有趕凝笑走,是凝笑自己要走的。」聽他把妹妹說成全然的受害者,凝淚糾正他的話。 畢竟事實就是如此,那夜的前半段,她可是瞧得分明,人家明明就不要凝笑走,可是凝笑就是硬脾氣,非走不可。
至於那香艷火辣的後半段,呃,她倒是沒那膽子去偷窺。
「好!」他的掌重重的往身旁的几案上一拍,氣呼呼地說:「就算是凝笑自己要走的,可他也沒追來啊!」
「追來有什麼用,凝笑就會同他走嗎?」凝淚可說是完全瞭解自家妹子的性情。
明明心繫人家,卻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堅持,雖然對於她的黯然神傷,做姐姐的心頭也是有些不捨啦,可她還是忍不住地要說,是凝笑自己活該。
「啊……」原本怒氣沖沖的韓向風在女兒的反駁中張大了嘴,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只能悻悻然地說:「至少可以表現出他的誠意啊!這樣我也不用急著在凝笑人老珠黃之前,將她塞給別的男人。」
「爹,今天的教訓你還沒受夠嗎?」翻著白眼,凝淚受不了的咕噥道。
「你的確不用把她塞給別人!」
一記突兀的嗓音自門外傳來,父女倆同時人轉向,但見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韓向風無緣的半子,凝淚無緣的妹夫。
「你來幹什麼?」韓向風一見是他,便氣沖沖的起身步向他,然後兜頭就給了他一記老拳。
申暮德不閃不避地讓這拳往他身上招呼。這拳他是該受,至少他不該讓凝笑在有了身孕之時,還長途跋涉的逃回娘家。
「爹。」他恭敬的喊了一聲。 「我才不是你……」韓向風本來氣急敗壞的想要否認,可是望著他眼底的真誠,話尾也跟著消了音。
「申暮德,你為啥而來?」倒是在一旁觀察了他好一會兒的凝淚比較理智,起身直視著他的眸問道。
「來帶回我的妻子。」
「夾在你娘和凝笑的中間,你不痛苦嗎?」她相信他對凝笑的心,只是像他這樣的溫吞男人,能保證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嗎?
他傲然的挑眉,昂首,一股不同於以往溫吞氣息的威嚴盡現。「從今以後,這世上再沒有以前的申暮德了。」
「什麼意思?」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凝淚詫異的問。
「意思就是說,從今而後屬於京城申家的申暮德死了,而永遠愛著韓凝笑的申暮德則會在杭州城再創一片新天地。」
「你要離開申家?」天啊,是怎樣的深情才能作出的決定?
凝淚自是不知道,這本就是申暮德的計劃,只不過遇著凝笑後做了些許改變,她還直以為是申暮德為了凝笑放棄榮華尊寵,她的立場在頃刻間直往申暮德這方傾去。 「你愛凝笑嗎?」這樣的答案也讓韓向風動容,於是他插嘴問道。
「愛,很愛!」
「好,你可以再次帶走我的女兒。」正愁找不到人接收女兒,現下正主兒來了,他正好來個順水推舟,他相信這樣的男人可以帶給凝笑幸福的。「但你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別說是兩個,就是一百個他也答應。
「第一,今生今世,永遠不准再讓凝笑孤身出現在韓家。」
「可以。」申暮德毫不猶豫的應承。
「第二,凝笑肚子裡的孩子必須姓韓,將來由他繼承韓家的產業。」
「沒問題。」
他還是同意。
反正他相信,憑他的能力,將來就算要十個八個孩子也不是問題,所以一個姓韓無所謂。現在最重要的是取得他們的幫助,讓凝笑重回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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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雞啼。
一夜輾轉難眠的凝笑一見天亮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敲她爹的門,房門才開條縫,她劈頭就說:「爹,我要嫁給從現在起,第一個向我提親的男人。」
「喔。」韓向風先是輕應了一聲,然後便直勾勾地瞧著女兒。看來他那個女婿還真是瞭解自己的女兒呵,早算著她會有這著棋。「你答應再嫁了?」
「嗯。」她重重的點了點頭,不給自己半點猶豫的時間。
「那正好,方才就有一個男人又來提親,爹已經替你答應了,聘禮也已經收了,他的花轎隨時會來抬人。」
「他是誰?」本來她也不介意自己嫁給誰,可才一大早爹又一臉睡意惺忪,哪像有什麼人來的樣子,再說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她的心忍不住起了狐疑,於是連忙追問。
「是我。」一記熟悉的嗓音響起,凝笑迅速的轉頭,見到申暮德那張熟悉的臉龐時,她不禁怔愕。
他不是走了嗎?走得乾乾脆脆,頭也不回,怎麼現下卻又……
「岳父,既然我的新娘出現了,我可以親自帶走她了嗎?」
申暮德俊逸的臉上漾著笑,朝著韓向風問道。
「可以。」韓向風假裝沒瞧見女兒的氣急敗壞,答得是又急又肯定,只不過回答才出了口,他就急匆匆的走人,畢竟他可不想再被女兒拿菜刀追殺。
凝笑見他走人,立時感到一股威脅感嚴重的逼近,也想走開,誰知申暮德卻擋住她的去路。
他深深瞅著她的眼說:「對不起,為所有的一切,以及你所受的委屈。」
真誠的一句歉意,成功的逼出她隱忍多時的淚水。
她透過汪汪的大眼再瞧他,昨夜的氣不知怎地再也提不上來。
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淚水,她轉過身,他見狀以為她還是決定離開,一抹慌亂頓時襲上心頭,他伸出手想要阻止,可一想到她昨夜的激烈又不敢碰她。
末了,他只能張著手在她的身旁胡亂的揮著,嘴裡著急地解釋,「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絕對不可能愛上女人,所以才會作出這樣自私的決定,但這樣的決定真的不是針對你,而且我早巳愛上你為我而展現的捍衛姿態,也愛上你的潑辣,更早就把你納入我的計劃之中,只是還來不及告訴你,你就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