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許亞穗,前晚莫名其妙被你拖去跳慢舞的人。」亞穗低沉的碎笑著。滿載的寂寞一直啃噬著她的心,今晚與其它相同的夜一樣,改變不了事實。
「你終於打電話給我了,我等了一整天,連出門吃飯都不想。」楊勺笑著,聲音仍含著濃郁的睡意。
「很晚了。」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誰聽,亞穗幽幽的歎息。
「你在哪裡?一個人嗎?」楊勺感性的關注仍舊打動不了亞穗的情感。
「我……我要走了,要回家了。」亞穗一手拿著大哥大,一手伸懶腰似的往天空伸展。
「你還會再打電話給我嗎?」楊勺有些緊張地問。
「在我睡不著覺的時候?」亞穗忍不住逗弄的問。她自己都沒把握會做的事,如何應允?
「尤其是你睡不著覺的時候!」楊勺肯定的要求。
「再說吧!」沒有說再見,亞穗自私的收線。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去撩撥一顆不屬於她的心,她真的是太寂寞了,寂寞得竟只想胡亂抓著任何可以填補、取代的東西。
她已經完完全全失陷,失陷在這火般煉獄的綺戀中,此時此際,亞穗終於向自己承認——她是個同性戀者!只愛女人的事實。
不想逃,也根本逃不了。
前面的路又難走又難挨,但她真的已經不想再否定自己,強迫去做一個假象的她。
是的,她擔心別人異樣的眼光,她擔心別人避她唯恐不及,可是逃逃藏藏,她終究還是痛苦。是老天注定她不同的人生,她無可奈何只能接受。
真的只能接受!
發動車,亞穗決定,順應人生,順應天命,她要做個真正的同性戀者,愛她所應該愛的人。
☆☆☆☆☆☆☆☆☆☆ ☆☆☆☆☆☆☆☆☆☆
忙碌的上班生活,忙碌的妁珊。
已經下午三點十五分,妁珊邊應付著絡繹不絕的客戶,邊趁空檔核對報表上的數字與金額。
「小姐,我要開戶。」帶著笑,磁性的男低音引發她欲爆的火氣。真討厭,都快下班啦,偏偏跑來湊什麼熱鬧?開戶?又要浪費我多少時間?
抬起頭,妁珊不帶暖意的笑容瞬間僵化,她趕快低下頭讓及肩的直髮垂遮住她的臉。其實她的動作是多餘的,除非是她那三個死黨,普天下還沒有人能認出這扮相下的真面目。
為保險起見,妁珊公事化的遞給男人一堆文件,暗暗打量他的表情。
男人專注且有力的填寫資料,並末多看她一眼。妁珊暗自吁出一口氣,這才端起應有的禮儀與過分矯飾的聲音,膩膩地說著些廢話。
接過資料,妁珊不可避免的看到男人的字,與他的名字——唐海洋。
唐海洋,不久前才跟她發生一夜情緣的男子,無巧不巧的又遇上啦!
她根本已經忘記的人,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跟前,還破壞她從不知道對方姓名的忌諱。現在她不僅知道他的姓名、電話、住址,連他的公司行號也一清二楚。
我不記得,我不記得。妁珊邊keyin客戶基本資料進檔案裡,邊暗自催眠。
「先生,你要存多少錢在戶頭內?請填上存款單。」
唐海洋龍飛鳳舞的寫好單據,合併一張現金支票遞給她。
「二百萬?!」妁珊有點吃驚地看著上頭的署名。是唐海洋沒錯,他是有錢人嗎?
妁珊不應該大驚小怪的,在銀行界裡打轉,每天見的不都是大筆大筆的金額嗎?只是她絕對料想不到,這男人能夠跟龐大金錢扯上邊。
喜歡到PUB尋香獵艷的男人都高級不到哪兒去,有生意要談,也只會選擇上酒家,不會是PUB。妁珊最後告訴自己,這筆錢應該不是他的。
哎呀!都說過不想將腦筋花在男人身上的,不想,不想,什麼都不想。
機械化的動作,妁珊花了二十分鐘辦妥唐海洋的存折,打發掉他,陸續弄著幾位客戶的存提款。
忙到四點多,妁珊終於交差的將錢交代完畢,輕鬆的走出大門。
「叭!叭!」
尖銳的喇叭聲引起路邊行人的注目,當然也引起妁珊無意的回望,這一看可嚇昏她小命,討厭的男人——唐海洋,正咧著性感十足的嘴唇朝著她笑,他的眼眸深邃多情含笑的纏著她。
妁珊拔腿就跑,不管方向,一路還頻冒冷汗哩!這傢伙該不會是認出她是誰吧!怎麼可能?!
「朱小姐,朱妁珊!」唐海洋追上來,紅色跑車沿路緩緩開著。
他確實是衝著她來的沒錯!
止住雙足,妁珊打算面對他,她倒想看看他想搞什麼花樣!
「上車!」唐海洋命令的說,簡單的一句話已將妁珊的身份表露無遺,他確實認得她是誰。
「不!」有事要講就在這裡講,他休想再碰她一次。
「我載你回去換衣服,我只想請你吃晚飯。」
意料中,唐海洋帶著興味的直睨著她,彷彿是說:就看你敢不敢!
激將法成功的將妁珊給激上車,對於別人的尋釁,她從不畏懼,只有迎戰。
唐海洋堅定無惑的操控著方向盤,氣定神閒的幾乎讓妁珊為之神經緊張。他竟然能找上門來?看樣子他一定對她做過徹底調查,否則怎會正確無誤的,將車子停放在她家的地下停車場裡?妁珊急欲發作的壞脾氣克制得辛苦極了,但……現在不是讓他吃苦頭的時候,妁珊冷笑的踱上樓去。
唐海洋十足把握的坐在車內,沒有跟上,他燃著煙,悠哉悠哉的聽著曼妙的音樂。如果沒料想錯,妁珊絕對會挾帶浩然怒氣,攻城掠池的朝他大反擊。
他就要她發脾氣,就要地氣急敗壞,慌亂手腳,這樣他才會有間隙可鑽。妁珊將自己武裝得太緊太密,出乎意料的,他翩然現身在她最脆弱的一環,已經讓她措手不及、元氣大傷,接下來的攻防戰……唐海洋竊笑,他一定是戰勝的一方,只不過會有場難纏的對峙。
為了今天,他可是煞費苦心,不惜花費巨資請人跟監,調查妁珊的身家背景,將妁珊的底摸得一清二楚。難得一見的好對手,豈可讓她白白溜走?
唐海洋剛毅的大手將煙彈熄,溫柔食指摩挲著煙支。他想要妁珊,想得發疼。
首破先例,唐海洋想將她據為已有,至少要擁有她一些時日;也只能這麼多。他並不想放棄現在逍遙自在的生活,更不可能因此斷絕他拈花惹草的興致,他仍愛風流快活的日子。
相信以妁珊同樣進化的心態,她應該會贊同。
妁珊穿著一件淡粉紅雪紡透明衫,比基尼式鮮紅色上衣,與同色繫緊身低腰短褲,金黃色細高跟拖鞋,一隻粉紅色CHANEL皮包,淺粉底色眼影,雨紅色口紅,再加上梳理得叛逆且直豎的大紅短髮,妁珊渾身燃著既性感又火熱的氣質,怒火憤張的直燒著唐海洋。
「完美!」唐海洋聞著混合橙花、茉莉、鳶尾花香的甜美香水味,激賞的說。
風情萬種的坐上車,妁珊沒有贅言的問他上哪兒去。既然唐海洋能表現得氣定神閒,她也不能太差不是嗎?至少也該落落大方。
她才不想太快被看破手腳,多沒意思呀!
「喜歡吃美國Shenson牛排嗎?」基於禮貌,唐海洋詢問。
妁珊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這送你!」一個包裝精美的黑色盒子放在妁珊的大腿上。
妁珊冷漠的打開,是一套美麗昂貴的LaPerla內衣,而且是妁珊最喜愛的大紅色。
「無聊!」將內衣原封不動的放好,妁珊將盒子往後座拋。
「不喜歡?」唐海洋詫異的問。難道資料有誤?徵信社的人員不是告訴他,妁珊最愛名牌且紅色的東西嗎?
「你以什麼名目送我?酬謝我的服務嗎?未免少得可憐!」妁珊笑得放肆,笑得鄙視。她的衣櫃裡早已放著數件同品牌的內衣,她會看在眼裡嗎?
「拿去送給別人吧!」妁珊不在乎的抽著煙,看著窗外不斷往後掠去的景象,她的眼光與心思都不是放在那些模糊的人車上,而是身旁男人鮮明的意圖上。
他想幹什麼?能幹什麼?是妁珊感興趣的。
高級的餐廳,昂貴的裝潢與柔和的氣質,在在諷刺著妁珊的熱情裝扮;看得出來,這是個屬於上流社會的地方。
妁珊敏銳的感受到許多不友善的眼光,帶著批判與不贊同恣意上下盯視她。妁珊笑得好甜、好妖艷,驕傲地抬高下巴,筆挺風騷地隨著領台的帶領,搖曳風姿地坐在他們的座位上。
「請問兩位點什麼?」身著潔淨制服的服務生,恭謹哈腰問。
「一份挪威鮮鮭魚,一份生菜色拉。」妁珊輕翻製作精美的菜單,興趣缺缺地單點這兩樣。
「一份A餐。」唐海洋理所當然的點著牛排套餐。他是絕對的肉食主義者,尤其是牛排上帶著嚇人的血絲混著油膩的肉汁,他喜歡血淋淋的鮮嫩感,一如他會喜歡上妁珊是同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