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裡是私人產業,不要在這閒晃,快走開!」
車子前座一個戴墨鏡的壯男一臉不高興的說,還瞪了警衛一眼,似乎在怪他沒有善盡職責。
司雪晨尷尬的說:「我是廚師的女兒,就住在後面。」
「什麼廚師的女兒?」他皺著眉頭,一副懷疑的樣子。「我見過她,妳不是她。」
他明明記得廚師的那個辣妹女兒身材超正點的,聽說要進演藝圈當歌星了。
警衛連忙上來解釋,「司小姐是廚師的女兒沒錯,剛從美國回來的。」
這個老爺的保鏢什麼都搞不清楚,光是有一身會跳的肌肉有個屁用呀!
後座的車窗突然降下,司雪晨看見一個英俊但略顯蒼老的男子,他就是湛園的主人。
一聽見廚師美國回來的女兒,有些微醺的湛可齊立刻清醒了幾分。
「原來妳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他手裡還握著一個高腳杯,裡面還裝著冒著氣泡的香檳,
司雪晨隱約可以看見車子裡還有別人,她也聞到了香水的味道。
她有點緊張的說:「昨天到的。2
「喔,妳媽沒跟我提。」湛可齊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進來吧。」
司雪晨猶豫的站著。
但是湛可齊已經打開車門,又催了一聲,「快呀。」
她只好鑽進那個加長型的豪華車廂裡,裡面還坐著一個濃妝艷抹、穿著暴露到露出一大截大腿的女人,很有敵意的掃了她一眼。
像在宣告所有權似的,她將整個人黏到湛可齊身上。
他看著她,順手把女人推遠一些,「我聽妳媽說妳在學跳舞?」
她點點頭。「嗯,不過跳得不好。」
「不用這麼謙虛。」湛可齊對她一笑,「有什麼打算沒有?要不要到我公司來上班?我可以安排。」
司雪晨連忙說:「不用了,老爺。」
人家很好心的想幫她忙,她卻拒絕得那麼快,想來好像有些不應該。
可是她實在很不習慣湛家的人突然在十四年後,開始關心、注意起她這個廚師的女兒呀。
她真的很驚訝老爺居然知道她是誰!
他看著她,手指著車窗外,「看那裡,知道那是哪嗎?」
司雪晨對著那有著十九世紀風格的鐵欄杆陽台,外觀雅致,線條簡單的褐紅色四層樓建築物搖搖頭。
「那原本是溫室,妳遺記得吧?」
她當然不會忘記呀!
其實昨天司雪晨就難過了一會,因為她把拔花花最多時間照顧的溫室已經不見了。
雖然取而代之的新建築物也很美,有一種古老貴族的優雅感,但她還是覺得感傷,彷彿她跟把拔之間的回憶又少了一個似的。
「妳爸爸真是一個奇妙的人。」湛可齊用不可思議的口氣說著,「他像個魔法師,什麼東西到了他手裡,都立刻有了生命。」
他一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花園裡的花也就跟著失去了顏色和香氣。
旁邊的女人忍不住笑出聲,推了湛可齊一下,嬌滴滴的說:「唉喲,你好有詩意喔,嘻嘻,好好笑喔!」
湛可齊臉一冷,「停車。」
他橫過她的身體,將車門打開,冷酷的把她推下車,「滾吧妳!」
女人臉上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即是憤怒的亂叫、亂罵一通,不過通通被隔絕在車門外了。
司雪晨忽然覺得有點尷尬,自己好像不應該看見這一幕。
「妳長得有點像妳爸爸,尤其是眼睛。」他輕輕搖晃著香檳,閉著眼,「妳一定不知道妳為什麼叫雪晨。」
「我知道。」司雪晨說道:「我把拔跟我說過,他說那是一個紀念,紀念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個早晨。」
「是嗎?」他突然有些激動的坐直身體,杯子裡的酒因而溢了些出來。「真的嗎?」
她點點頭,看著窗外說:「老爺,我們到了。」
車子已經停在別墅門口了,她覺得他們的談話應該要結束了。
「好,妳先下去吧。」他溫和的對她笑一笑,誠懇的說:「雪晨,如果妳需要幫忙,儘管開口。」
她只能說:「謝謝。」。
「我可以給妳一個忠告嗎?」他看著她,輕輕的笑了。
「當然可以,請說吧。」
「千萬不要愛上海藍,絕對不要。」
「啊?什麼?」她是不是聽錯了,為什麼會突然扯到這裡來?
「我說千萬不要愛上湛海藍,我的兒子。」
司雪晨的臉已經紅得像成熟的蘋果。
她根本就沒有過那個念頭!
難道老爺以為她想藉著湛海藍來飛上枝頭嗎?
「相信我,我不是在貶低妳的人格,暗指妳有什麼企圖。雪晨,我是為妳好。」他喃喃的說:「很多事情……是不能……」
她不懂。
說實在的,司雪晨今天遇到的事情都太詭異了,她一時之間還沒辦法完全消化。
第四章
薄霧還沒有消散的清晨,迎著那略微狂野的海風,司雪晨赤裸著雙腳在沙灘的浪花中獨舞著。
旋轉、跳躍,最後她揉身躍起,做了一個高難度的才字型空中旋體,像一個從五線譜上優雅滑落的音符,
她踩著浪花用小跳步迎向海洋,接受了海風給她的獻花,一腳著地、一腳往後抬起,雙手向左右伸出,這個臨近閉幕的美妙動作,是司雪晨的最愛。
她幻想著在她的演出結束之後,如浪如潮的掌聲會徹底將她淹沒。
而事實上,她還真聽見了一陣掌聲。
「汪汪!」
司雪晨猛然回過頭去,一人一馬站在她右後方不遠的地方。
沙灘吸收了他們的腳步聲,而她的專注也讓她忽略了旁人。
「看樣子妳的學費沒白交。」
這句話就已經是最大的讚美了,而吝嗇給掌聲的他也終於給了她掌聲了。
她臉一紅,笑了笑,「你變得有禮貌了。」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看到她跳舞時,暗指她的舞不值得他鼓掌而惹得她生氣的往事。
雖然說想到昨天老爺那番莫名其妙的話,讓她現在看見他還覺得有些尷尬,不過謝天謝地他並不知道。
「妳怎麼不說是因為妳的技巧變好了?」他策馬上前,亞哈二世也跟著他緩步前進。
司雪晨眼光一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踢著破碎的浪花往前走。
她的技巧才沒有變好,她根本就是個沒用,沒人要的八流舞者!
「結果怎麼樣?」他跳下馬,拉著韁繩走在她旁邊。
「亞哈!亞哈!」她微彎著腰,伸出雙手喚著那隻狗,「來呀,你忘記我了嗎?」
亞哈二世歪著頭,朝她吐吐舌頭,又東張西望了一會,最後還是覺得追逐浪花比較有趣。
「他是亞哈二世。」湛海藍說道。「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原來亞哈已經不在了。」她心裡覺得有點難過。
「喂!司雪晨,我問妳試跳的結果怎麼樣?」同樣的話,他向來討厭說兩次,而他通常也都會在第一次詢問時就得到答案。
可司雪晨卻能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這對他而言,也算是一種新的體驗了。
「啊?」她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去試跳?」
「因為我送妳去極品天廈時,不巧看見那裡有絳色皇家舞團的辦公室。」
這是非常簡單的猜測。
「噢。」她點點頭,「原來如此。」
「妳應該沒問題吧?」雖然語氣冷淡,但他的詢問其實是帶著關心的,要是他覺得沒有必要的話,他根本連問都不會問的。
她是少數他認得可以堅持夢想的人,而他佩服她的堅持。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談論這件事?」她心裡已經夠難過了,實在不太想再去回想那件事。
「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能談的理由。」
她咬咬唇,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沒什麼,只是我不想講。」
「好,算我多管閒事,抱歉了。」
她的態度讓他覺得惱火,但再一想,自己有什麼資格跟立場來跟她討論這件事?
於是那簇小小的火苗,立刻就熄了。
他跳上馬,也不再跟司雪晨多說,自己沿著沙灘奔馳了起來。
司雪晨坐在沙灘上,而玩累的亞哈二世趴在她旁邊好奇的看著她,似乎對那些亮晶晶的淚水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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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檠舒服的廉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各種報紙、雜誌丟了一地。
每一家的報導都差不多,反正醜聞嘛,還不就是那回事!
真奇怪,怎麼他們都不認為他是真的愛亞嘉莎?
為了躲避媒體,他這個大假放得很悶,尤其是關在這裡更是無聊透頂了。
雖然這個培訓中心裡什麼都有,健身房、游泳池、視聽室、壁球室……任何他想得到的都有。
但是還是無聊呀!
都是湛海藍的錯,如果他不要聽他的話跟他簽那個鬼約,那他就不會因為那個啤酒廣告一炮而紅了。
當然也就不會因為跟一個小女孩談戀愛而被叮得滿頭包,更不用窩在這裡發霉了……
想到這裡,他決定去跟他的大學同學、死黨兼老闆攤牌。
他要跟他說,他當烏龜當了兩天,已經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