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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安那蘇

  「有什麼差別嗎?反正她都死了。」那一個耳光讓他冷靜多了。「如果當初,她不要選擇把我生下來就好了。」

  「你……」湛可齊臉色慘白。「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夠多了!」他衝到用畫掩飾的保險櫃前,打開密碼鎖將那幾封信塞進他手裡,「你滿意了嗎?可以走了嗎?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湛可齊突然覺得好笑,他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哈!原來這些年來,你根本就不把我當父親。」

  1這一定是我的報應,所以你媽才會留下這些信,呵呵,還讓你看見了……海藍,你知道多久了?」

  「從我媽死之後。」

  「這麼多年了……哈哈,你居然問都不問我一聲,反正在你心裡,我是不是你父親你都無所謂了。」

  湛可齊雖然在笑,可是眼淚卻從他眼角滑落出來。「我的兒子,這十幾年來,完全不把我當父親,真是好笑……」

  他搖搖晃晃的打開酒櫃,但似乎找不到他想喝的酒,於是他乾脆用手將成排的酒全都掃到地上去摔個粉碎。

  湛海藍聽見他哽咽的聲音,又看著他那被歲月催老的臉,忍不住在心中責怪起自己的沉不住氣。

  看到他父親那麼傷心,讓湛海藍比被烈火燒灼還痛苦。

  「天哪,我到底做了什麼!爸,我很抱歉,我並沒有不把你當父親!」

  「我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生,要什麼就有什麼。」湛可齊突然開口說話,他跌坐在地上,彷彿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我得不到的,等我長大之後,我身邊的女人更加沒缺少過,可是我從來沒有愛過她們。」

  「直到我遇到你媽媽,我發狂似的愛上她,可是她身邊早就有護花使者了,我知道她眼裡沒有我,所以我跟她作朋友,跟我的情敵作兄弟。」

  「畢業之後,我聽你祖父的話,娶了門當戶對的富家千金,可是我從來就沒忘記過你媽。」

  「我的妻子在給了我一個孩子之後,因為心臟衰竭死了,她是個好女人,可是我從來沒有愛過她。」

  「後來我接手了環球傳播,我努力在事業上衝刺,直到那一天,我遇見了你媽媽,她在餐廳裡,賣了我一束玫瑰花。」

  「我當時不敢相信那是她!阿聖並沒有將她照顧得很好,他讓她為了生活而憔悴不已,他沒有盡全力給她富足的生活。」

  「阿聖是個詩人,他缺乏謀生能力,他可以對著他的花草說上一整天的話,但是他找不到一個可以讓安娜幸福快樂的工作。」

  他看著湛海藍,「我做了當時我以為是正確的事,我用金錢攻勢,讓你媽媽投向我的懷抱。」

  「我知道她抗拒不了我的財富,因為我能給她安定的生活,於是她離開了阿聖,那時候她肚子裡已經懷著他的孩子了,所以她很苦惱。」

  湛可齊揚了揚手裡的信,1你看到的,就是她在那段時間裡寫的信,我不明白怎麼會在她手上。」

  「我不在乎她有阿聖的孩子,我愛的是她,也會愛她的孩子。但是,她流產了,或許是因為壓力的關係,她並沒有保住和司啟聖的那個孩子。」

  湛海藍臉上充滿了震驚和不信,「那麼我……」

  「你是我的孩子。海藍,你媽媽身體不好,她沒有辦法把你懷到足月,所以你比預期還早到這個世界上來。」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們可以去做親子鑒定,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呀!」

  「爸!我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湛海藍又是激動、又是愧疚,淚水不斷地從他眼中落下。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憤世嫉俗,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我……爸,抱歉我傷害了你!」

  「不,兒子,是我太失敗了。」他一把抱住他的兒子,拍著他的背,「是我讓你不能開口,老天!那時你才十六歲,當你以為自己不是我的孩子時,一定很痛苦!」

  「爸!」這幾年來,他從來沒有這麼真摯的喊過他的父親,他甚至刻意避開他,因為他不能接受自己其實是個私生子。

  「兒子,我要是早點發現就好了,你也不會受這些苦。你媽……你媽一直覺得對不起阿聖,所以她希望我幫忙改善他的生活。」

  「於是我才建了那個溫室,讓當時新婚的阿聖過來當花匠、她的太太當廚師,我想我是這件事做錯了。」

  「你媽她對阿聖舊情難忘,我痛苦極了,可是我太怕失去你媽,所以我裝作不知道。」

  「當痛苦到達最高點,我再也無法忍受時,我去找阿聖,我想跟他說,我認輸了,他贏了,我會徹底的收回我的感情。」

  「當時他站在醫院前面,太陽剛剛升起,他跟我說他有一個女兒了。院外,破掉的木棉花裡的花絮像雪,正滿天飛舞著,我什麼都來不及說,他就告訴我,他的愛已經全數給了他的女兒,我永遠不需要擔心我的妻子會離開我。」

  司啟聖曾經說過,她的女兒名字來自於她出生的早晨,對他而言,那是一個最美麗、最特別的早晨。

  因為他終於放下了對喬安娜的愛,成為一個忠實的丈夫、一個盡責的父親。

  「其它的,我想我不用多說了。」湛可齊又說道:「海藍,雪晨不是你的妹妹,你完全不需要顧忌。」

  「爸。」他熱淚盈眶,「對不起!」

  接下來發生的事,他大概全都知道了。

  他的母親在接下來的數年裡,一直身陷在要選擇安逸的生活,還是要落魄情人之中掙扎與煎熬。

  而他的父親,則在徹底失望之後,轉向外面發展。

  後來,悲劇就發生了。

  「兒子,」他抱著他的頭,也哭了。「不要緊、不要緊!」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以為年輕時的傷痛已經雲淡風輕了,想不到還是根深柢固的存在著。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他的兒子不要經歷他所遭遇過的磨難。

  畢竟他有幸福快樂的權力呀!

  尾聲

  司雪晨的舞蹈有一種恬靜、優雅、輕盈的抒情風格,這讓她的演出有種與眾不同的魅力。

  她的技藝完善、舞姿柔美高雅、颱風大方恭謙,跳躍時似乎可以在半空中漂浮很久;落地時又宛如羽毛落下,從容自如、無聲無息。

  舞台上,仙女--司雪晨穿著一件潔白且重迭數層的薄紗裙,裸露著脖子和雙臂出現在觀眾面前。

  她的頸項上繫著一條美麗耀眼的項鏈,背上裝飾著輕巧的小翅膀。

  黑眼睛、彎眉毛、紅嘴唇的仙女是那麼的光彩奪目,觀眾在頃刻間就被這個輕盈美麗的仙女給吸引住了。

  她那輕飄飄的衣裙,模仿飛翔的舞姿,猶如上帝派遣來的天使一般美妙。

  觀眾如癡如醉的沉浸在奇特的幻想世界中,全然忘了台上的仙女只是個舞伶在跳舞。

  兩幕結束,大家彷彿剛從夢中醒來,雙眼都帶著朦朦朧朧的夢幻色彩,掌聲、歡呼聲經久不息的響著,

  司雪晨一再的跑向台前行禮致意,感謝觀眾對她的熱情支持,但仍平息不了人們的狂熱心情。

  更多的花被丟上舞台,她撿起一朵玫瑰,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這次是真的謝幕了。

  藝文界給了這晚的演出很高的評價和讚賞--西爾菲達就像是一道光,每一次的轉動都是美的再現……

  ☆☆☆☆☆☆☆☆☆☆  ☆☆☆☆☆☆☆☆☆☆

  在劇院的化妝室裡,司雪晨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她正慢慢的卸去臉上的彩妝。

  她滿眼的激動與興奮,每卸去臉上一點顏色,就好像同時卸下了數月來的排演、興奮、緊張、擔心和不安。

  當她慢慢的把發針取下時,她終於感覺到,她成功了。

  她真的站在舞台上發光,她辦到了!

  海藍,他看到了嗎?

  今晚為她喝采、鼓掌的人群裡,有他嗎?

  她閉上眼睛,淚水滑落,原來沒有人與她分享成功的感動,居然是這麼的難受!

  司雪晨沒有參加舞團的慶祝晚會,她直接回到飯店,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躺在床上,舒服的睡了一覺。

  隔天一大早,天色還沒有全亮,她就已經醒了。

  她穿著晨縷坐在窗台上,看著整個市區漸漸的甦醒過來,報紙已經連著鮮花和水果藍送到她房間。

  她很高興看到吉兒將要舉行她的個人演唱會。。

  她和寧檠這些年來被稱為死不承認的戀人,記者語末還虧了他們一下,「……雖然已經不神秘了,不過大家還是可以猜猜當晚的神秘嘉賓會是誰。」

  寧檠在好萊塢發展順利,她常常接到他的關心電話。

  他說到美國發展最爽的一件事,就是當他跟狗仔隊吵架或是動手時,給他歡呼的人還真不少。

  司雪晨整理了自己一下,這才請大廳幫她叫一輛計程車,她準備直接到她把拔長眠的墓園去。

  十二月的空氣很冰涼,剛好跟墓園靜謐的氣氛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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