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就是感到害怕,當她站上舞台,總是會習慣性的搜尋熟悉的溫柔眼睛。
當她看不見把拔的支持時,她就開始感到害怕。
「我去幫妳倒啦!」
「不用啦!」她站起來,一手按住吉兒的肩頭,「我自己去就好了,謝謝妳。」
於是她緩緩的走出小客廳,要到樓梯轉角的飲水機加水時,忽然聽見了一陣說話聲,似乎是有人在爭吵的樣子。
啊,原來是湛海藍跟寧檠!
一回到培訓中心,湛海藍就將寧檠扔回房間裡,她本以為他們有事商量,原來是在吵架。
她本來不打算聽的,可是她聽見了她的名字。
咦,他們是在說我嗎?
於是她的腳步,帶著好奇心,走向寧檠房間的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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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不明白,你幹嘛那麼生氣?」寧檠一臉無辜的說著,「我怎麼會知道你要停止這個活動?你又沒有告訴我,這不能怪我吧?」
還好湛海藍平常冷酷慣了,就算發火也不會很激動,否則他現在鐵定會出手把寧檠給掐死。
他只要一想到司雪晨嚇成那個樣子,就想把那群白癡全都揍一頓。
「我叫你待在這裡,沒有叫你拉著司雪晨出去招搖。」
「你這話就不對了,我以為她是公司要推的新人,所以才想說幫她一把的,不然我才懶得管勒!」
他這麼偉大,把自己當作成名的跳板送給司雪晨踩,結果居然被罵得狗血淋頭!
唉,這年頭呀,好人真是難為!
「你免了吧,沒有哪個女人的名字跟你連在一起會有好事發生的!」
湛海藍怒道:「你還連那個新人宋吉兒都給我拖下水!2
他只要想到今晚的娛樂新聞,就覺得一刀劈死寧檠實在太便宜他了。
「是她硬要跟的,又怪我喔?」寧檠不服氣的說,「我才覺得倒楣咧,要是有人以為我跟她有什麼,那我才是吃虧大了!」
湛海藍揉著眉心,「寧檠,你是不是覺得跟我認識這麼久了,沒有看過我抓狂發火很可惜啊?」
「是有一點。」他一說完,連忙陪著笑說:「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喔!」
「我要是把你的每句話都當真,那早就被你活活氣死了。」
他坐下來,一臉的嚴肅。
「說實在的,我真搞不懂你耶,你這麼一搞,損失有多少啊?而且我跟你打賭,阮百泓和丁詮絕對不會讓你輕易脫身的。」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煩惱。」
「身為你的老同學,我不得不跟你說,你真的有病耶!司雪晨現在被炒得這麼熱,你不趁機撈一筆,你到底還是不是生意人呀?」
「我不需要利用她來增加環球的盈餘。」湛海藍又說:「你給我聽清楚,她跟你們不一樣,她是個天生的發光體,生來就是個明星,不管她在哪裡,都改變不了的。」
1她不需要任何的包裝就能吸引所有的人,所以她不需要環球,更加不需要媒體。」
1如果她想、如果她願意,她會站在她自己的舞台上,接受屬於她的掌聲,而不是你、或我、或任何人給她的舞台。」
「誰敢將她推出去,讓她在還沒茁壯之前就夭折,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寧檠聽的一楞一楞的,「你幹嘛這麼保護她呀?」
「因為那是我的責任。」湛海藍將眼光一轉,望向窗外那片蔚藍的海洋。
站在門外的司雪晨驚訝的程度並不會比寧檠少。
湛海藍到底為她做了什麼?他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怎麼會是你的責任?」
她真不明白湛海藍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根本不需要為她做什麼的。
事實上,他們倆不算有交集或關聯,充其量她只是他家廚師的女兒,但這理由不能說服司雪晨,難道就只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他把她視為責任?
第八章
司雪晨一手扶著石牆,小心翼翼的沿著不斷下降的石階,進入湛家藏酒的大酒窖。
這裡的恆溫保持在十二到十四度,讓穿著薄短袖襯衫的司雪晨覺得有些涼意, --
看著成排的酒架。還有不知延伸到哪裡的通道、昏黃的燈光、石砌的酒窖,她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古老的年代之中。
她試著往前走,轉了一個彎之後,就看見湛海藍站在酒架前,低頭看著手上的一瓶酒。
他聽見腳步聲,一回頭便看到她。
「呃……總管叔叔說你在這,所以我……」她深深的一鞠躬,「對不起,我搞砸了你的晚餐。」
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不用總管叔叔來根她搖頭,說她的「傑作」湛海藍恐怕吃不下,連她自己看到成品也覺得很羞愧。
「妳就是特地跑來說這個的?」
「真的很抱歉,我是真的不會做菜,我跟湛先生說過,可是他說沒關係。」
司雪晨這才知道湛可齊為什麼會說沒關係了,因為他根本很少在這裡吃飯嘛!
「既然他說沒關係那就沒關係。」他皺著眉,「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妳的料理還吃不死人。」
「可是我真的覺得很抱歉,你確定不需要再另外聘請一個專門的?」
「我說不用了,妳要是不想做也無所謂。」他看著她,快步走過她身邊,「我也不是非要在這吃飯不可。」
「我不是不想做!」她連忙跟上他的腳步,「總之……唉,對不起。」
「不用再說對不起了!事實上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他從來沒有跟誰說過抱歉,所以表情還真有些不自然。
「跟我對不起?」她瞪大眼睛,一臉莫名其妙。
「這次造成妳的困擾,很抱歉,下次絕對不會再有相同的情況發生了。」
喔,原來他是指這件事呀!司雪晨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悵然若失。「沒關係,我只是突然嚇了一跳而已。」
「是嗎?真的沒關係嗎?」他微微一笑,「如果沒關係,那我們就繼續了。」
「不要!」她想都沒想的就脫口而出,「我是說……不是,我不是想、想當明星。」
「我知道。」他明亮有神的眼睛盯著她,看得她有些發熱。「妳是個舞者,妳的舞台不在這裡。」
她假裝不在乎的嘲笑自己,「我還不能算是舞者啦,誰會想用我呀?」
「我會。」他打開了手上的那瓶酒,從旁邊的櫃子裡挑了一個角杯,
一邊倒酒一邊說:「如果我有一個舞團的話。」
司雪晨看著他,「你不會用我的。」
他將那杯酒遞給她,「我要是妳就不會說得那麼肯定。」
司雪晨雙手接過那杯酒,手心立刻感到一陣冰涼,那是玻璃杯的溫度,
她對酒的認識不多,但看到那深深的褐黃色光澤裡,閃著隱隱的綠色光芒,讓她非常吃驚。
「這酒壞掉了!」她非常認真的說。「你看,它裡面有綠光!」八成是長了什麼霉或什麼菌吧。
湛海藍仰頭大笑,她從來沒有聽過他大笑的聲音,原來他的笑聲是這麼爽朗好聽啊!
1這是一八六四年的Cognac,那個年分的Cognac都裝在古老的木桶裡,所以帶著綠光,那是它的特徵。」
這種年分的干邑酒是相當罕見的珍品,如果用酒杯的高度來算的話,兩厘米一份大約是喝一口,價格同等於一瓶XO了。
司雪晨立刻雙頰火紅,覺得自己出了一個洋相。「呃……我不知道。」
「妳現在知道了。」他聳聳肩,「這酒跟妳一樣。」
「跟我一樣?2
「都在等人發現。」他將它托在手上,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沿著那優雅的瓶身曲線移動到底。
「妳看,我找到它了。」
司雪晨看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他渾身沐浴在昏黃的光線中,整個人彷彿都浸在舊日的貴族氣息裡。
那樣柔和的神色、那樣清澈的聲音,使她突然有了一種全新的體悟。
她並不是像那些追求不到她的人說的那樣,她的心不是冷的,她的心也有溫度、也會悸動的。
只是她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現,她的王子,原來就在這裡。
她彷彿看到他站在螺旋梯的頂端發著光,而她在梯底伸長了手想要碰觸他,卻沒有勇氣抬起腳走上階梯。
「司雪晨。」
他輕輕喚著她的名,空氣在柔和的燈光中凝住了,她看著他的唇、聽著他優雅的聲音,覺得自己像在作夢。
「妳知道英國世紀帝國舞團嗎?」
如夢初醒,她回到了最現實,她依然在酒窖裡,空氣還在流動,而湛海藍依舊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知道。」她點點頭,「那是所有舞者的夢想。」
被譽為世界五大古典芭蕾舞團之首,世紀帝國當之無愧,它有世界第一流的舞者,和少數舞團能與之比較的廣大舞碼。
1他們願意給妳試舞的機會,十二月十六號,也就是一個月以後的今天。」
司雪晨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才覺得有些惱火。
「為什麼?噢,你又……我說過我不要你的幫忙!」